第二百七十五章 永夜烛阴 月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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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上,元邪皇神游天外,回想起遥远而破碎的记忆。 那是刀法初成之时,他像一般的武者前往竞锋岩争锋。他不记得是否在试剑铁上留下痕迹,只记得那日他遇到一个特别的魔族。 从此,他夜以继日地练功,只为有朝一日赶超那样的强者。很快,他的眼界之内再无敌手,烛九阴就成了元邪皇。 一统魔世后的很长时间,元邪皇都在寻找凶兽。他想与之一较高下,询问其名字、来历、目标。然而凶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魔世出现过。 魔世中没人见过他,也没人听过他。没人相信,魔世会有比元邪皇更强大的存在;没人相信,元邪皇不是这世间唯一的烛龙。 敬畏、谄媚的话听得多了,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会不会凶兽只是他的梦想?会不会凶兽已经死在这格格不入的世界?会不会凶兽早就厌倦了顶峰,看腻了风景,思念故乡、亲人与家? 渐渐地,元邪皇不再执着,或者说产生了新的执着——他要回到烛龙生长之地;他要身边不再是疏离的血缘;他要……一个归处。 若九界难容烛龙,那烛龙也不容九界;若天地欲灭烛龙,那烛龙就灭绝天地! 于是,他打着一统九界的旗号进攻人世,结果死在人世。死后千年,他竟在人世听到了凶兽的名字。 无我公子是怎样知晓的?他跟凶兽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提起过去的事情? 一连串疑问在脑中盘桓,时刻撩拨元邪皇的思绪。若不弄个明白,只怕干扰他毁灭伏羲深渊。 想到此处,元邪皇毅然回头,正好碰见追杀而来的天地不容客。 “你——”天地不容客放慢脚步,从容不迫地拉近距离,“要去哪里?” “纠缠的蝼蚁。”元邪皇被挡去路,双目迸发出冷厉杀意。 “哪里都去不了!”天地不容客不怵他的震慑,不由分说,掷出身后的战骁。 元邪皇运气抵住飞盾,旋冲的威能在掌心摩擦起火。天地不容客趁势进攻,元邪皇见状一掀战骁,再一掌推开雄沉的铁拳。 天地不容客抓住战骁,举盾挡住元邪皇的反击。借助烽火神兵的防御,天地不容客力压一筹,顶住盾牌强行逼退元邪皇。 【这个盾化消了吾的攻击。】元邪皇急步后撤,试图脱离天地不容客的压制。 天地不容客不允对手闪避,以盾为刃,削向元邪皇的面门。元邪皇堪堪躲过锋利的盾缘,却中天地不容客副手一拳。 “啊!”元邪皇负伤吃痛,顿时怒上眉梢。他盯着天地不容客,慎重而深沉地问道:“你,名字。” 天地不容客傲然报上名号:“天地不容客!” “天地不容客?哈哈哈……”元邪皇缓缓拔出幽灵魔刀,暴走的炎流肆意焚毁战场,“天地不容,能活;本皇不允,难存!” 天地不容客拿着战骁,不甘示弱地呛声:“吾容不下天地,同样——容不下你!” “喝!”元邪皇一挥幽灵魔刀,炽烈的刀光开石辟地,将对手的面目映得一片赤红。 炎云热浪扑面而来,手持神兵的天地不容客凛然无惧,迎着元邪皇的攻击就要以硬碰硬。 刀盾相击,爆冲的气流将树木拦腰折断。劲力反震,元邪皇的肉身难捱,逼得他呕出一口鲜血。元邪皇旋刀一喝,劲扫天地不容客足下。天地不容客迅速避开,借助盾牌抵挡爆炸的余威。 元邪皇魔力虽强,新塑的肉身却是弱点。功体未复,伤势在身,战况对他大大不利。 要退吗?但若以后背示人,王者的颜面何存。畏战不进,何以进伏羲深渊! 戾气冲刷眉心,顽强的魔坚决不退,势必闯过死关。不再顾忌,不欲保留,就算要虚弱不少时间,也不能让千年一魔却步。 天地不容客有感对手变化,心知下一招便是胜负之时。他将真气灌注于盾牌之中,以内力驱动战骁极速旋转。只见他将战骁抡动一圈,滋滋作响的盾牌便如电掣风驰般飞出。 元邪皇挽刀蓄势,赫赫邪能四方汇聚,把夜染成一片赤色。幽灵魔刀斩向飞盾,霎时天地间雷火碰撞,破坏无尽。 元邪皇强忍伤势,以刀逐盾原路返还。天地不容客提气相抗,亦被霸道的力量震伤。元邪皇趁机突破,举刀力劈天地不容客。天地不容客即刻反应,快速举盾挡住刀锋。 同样的比拼,不同的结果。元邪皇不顾损耗,全力扭转下风。天地不容客竭力阻挡,仍是在倒退中让元邪皇冲过。 天地不容客亟欲拦截,稍有恢复便再次掷出战骁:“呀!” “啊!”元邪皇回身一挡,凭借推力拉开距离。 “可恶!”天地不容客弄巧成拙,恼怒地接过战骁追击,“休走!” 就在此时,天地不容客足前裂开丈宽鸿沟,地面的缝隙窜起黑色电流封路。 另一边,元邪皇急奔不止,直至脱离杀气的感应。发现天地不容客没追上,他陡然停步吐出一大口血。 元邪皇擦去嘴角的血渍,扶着树身自言自语道:“魔力损耗过度,不能再前进了。无我公子并非良善,未必不会趁人之危。” 话音甫落,便听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邪皇真是了解我。” 元邪皇瞳孔紧缩,蓦然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但见无我公子悠然踏出,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假笑。 “你……”元邪皇死死盯着无我公子,怎会不明白自己中了黄雀的陷阱。 “我……”无我公子余光扫过幽灵魔刀,“已经到了。” 愤怒拔山而起,却又崩落偃息。兴许是习惯了他的背叛,元邪皇感觉出奇地冷静。 “天地不容客是你引来。”元邪皇见他微笑不语,憎恶的话在嘴边偷换,变成了隐含心酸的自嘲,“可笑本皇竟主动寻你。” 无我公子皱了皱眉。微笑的假面随之破碎,揭露情绪的深渊。此时深渊泛起了微波,名为『不理解』。 元邪皇注视着无我公子,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本皇有没有讲过,你皱眉的时候最顺眼?” 无我公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拖延时间无用。” “只是有感。”元邪皇暗叹一声,挺直腰背坦然道,“你想杀本皇,本皇就在此。” “不逃,是因为逃不了。” “或者,并不用逃。”元邪皇凝视着无我公子,眼眸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呵。”无我公子冷笑一声,摊手化出血戮,“天地不容客没追上,一定是被人所阻。除了死去的弔魂罪,还有谁会帮助现在的你?答案显而易见。” 有感威胁,元邪皇下意识握紧幽灵魔刀。捕捉到这细微的动作,无我公子直接出剑。 朴实无华的刺剑,毫无技巧可言。只要根基足够,任谁都能接下。然而就是这种直白的剑气逼得元邪皇全力招架,嘴角再度见红。 “你的功力……又提升了。”元邪皇惊疑不定地打量无我公子,“这不是应龙之力带来的提升。” “变强不好吗?”无我公子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天意只敢戏弄弱者,恨就恨自己不够强。” 元邪皇严肃地警告道:“变强总有一个过程。不寻常的提升,往往代价非常。” 无我公子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在担心我吗?为什么?我们之间并无血缘啊。” 元邪皇沉默了片刻,郑重其事地说道:“血缘对本皇非常重要,是本皇执着的信念。” 无我公子冷哼一声,恶毒地嘲笑道:“可惜你等不到了。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你都只能以背叛作收。承认吧,你的自作多情比你的拖延战术更愚蠢。” 元邪皇从未被人如此嘲讽,气得就要动刀:“你!” “你重视的人,其实并不重视你;你以为的血亲,以你之外的人为亲。她有她的归处,又怎会与你同归一处。” 元邪皇心中一痛,抬眼对上无我公子的眼神。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复杂到不似无我公子所有。那个只有皱眉是真切的人,怎会拥有这么深刻的情感? 元邪皇当即做出判断:“你不是无我公子。你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无我公子叹息一声,“为何你答应过,却总是记不住?” “嗯?” “罢了。死亡并非终点,杀戮亦是救赎。”无我公子凭空摘下一朵石莲,眼含希冀地递到元邪皇面前,“再见了,吾的……挚友烛九阴。” 元邪皇不敢随意去接。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他才如梦初醒般抬手。 晶莹剔透的红莲落在地上,斑斓的石辉闪耀着悲哀的泪光。心魔失落地看了一眼,将意识缩回血戮之中。 她本不该现身,但她实在是不甘心。她没办法不嫉妒,没办法不怨恨。她恨自己觉醒太迟,恨凶兽改变伊始,恨无我公子无情,更恨明渊凰多情。 『我还能再见你吗?』 『也许……但那时,只怕我们都不会记得彼此。』 『我会记住你。你叫什么名字?』 烛九阴——最爱她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啊。 无我公子甫恢复意识,便听元邪皇厉声问道:“你怎会知晓这个名字?你到底是谁?本皇认识你吗?” “碍事!”无我公子扔开血戮,转动剑指汇聚辟邪之力。 见此情形,元邪皇不用问也知道,眼前人是无我公子。大概是被方才的人格激怒,他的杀意明显倍增。元邪皇自知无力接下后招,只得揭开遮盖邪眼的面具。 紫色光幕一扫而过,禁锢无我公子的身形。元邪皇不及喘息,戴上面具匆匆撤离。逃走时,他不由自主地回望石莲,却是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邪眼缚神,哼!”无我公子撕开邪眼的束缚,抬头与元邪皇遥相对望。 只是一眼,元邪皇便觉得双目异常灼痛,同时本能产生一种被透析拆解的恐慌。待他闭目再看,便见无我公子的双眼煌煌耀金,纤细的瞳孔散发着魔力的波动。 『他应该也是烛龙。特别的是,他有一双写满嗜血的竖瞳。』 烛龙……竖瞳…… 元邪皇灵光一闪,答案脱口而出:“邪眼!” 强行挪用辟邪之力,无我公子感觉眼珠都快爆裂。不消片刻,他的双眼充血泪红。就在目毁前夕,辟邪之眼聚能完成。 “真视辟邪!” 日晕自瞳心扩散,一瞬点亮无我公子的双眼。圣阳蒸发血泪,射出两束净化阴邪的日光。元邪皇避无可避,暴露于酷烈的白昼之前。眼看就要灰飞烟灭,黑夜竟在此时降临! “永、夜、皇!” 无我公子浑身血液沸腾,被怒气裹挟着冲上天灵。他的视野被猩红的迷雾笼罩,只能看见两团模糊并立的阴影。 无我公子目眦尽裂,塌陷的眼窝血流不止。邪眼反弹的力量摧毁了他的双目,但他浑然未觉,依旧奋力瞪眼。 “你讲本皇等不到,本皇还是等到了。” “月泠,我不知道会伤到你。” 两人的声音被感官放大,清晰得无比刺耳。血液汩汩冒泡,叫嚣着碾碎那两只不知死活的跳蚤。 原来……这就是凶兽的世界,意外地简单。 无我公子闭上双眼,声音平静得有些诡异:“伤到我,你很得意吗,篡夺者?” 明渊凰呆住了,没想到无我公子会对她说出这种话。那个总将『我们是一个人』挂在嘴边的无我公子,那个永远温润如玉、谦冲有礼的月泠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尖酸刻薄? “阿月仔……”明渊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会变成这样?” 无我公子伸手一招,血戮顺从地飞入掌中。他没回答明渊凰,又转向元邪皇道:“你等到了。高兴吗,烛九阴?可是血戮并不高兴。” 元邪皇微怔,情不自禁地望向那朵石莲。 “我怎会变成这样,因为我就是这样。”无我公子轻抚剑身,在两道惊愕的目光中,慢慢将其送入心口,“无我之人,本无自我。你即是我。但你,也只是其中之一。” “哈?”明渊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叫其中之一?” 无我公子遽然睁眼,双眼竟是恢复如初。这样的自愈速度,绝不是一具人偶之躯能够做到。结合被隔绝的感应,以及无不适的肉身,明渊凰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你吞噬了血戮?” “唉。”无我公子长叹一声,声音变得空灵虚幻,“我想活下去,这算不算一种自我呢?” 说罢,无我公子张开双臂,闭目拥抱天际。 四野寂静,天地间乍起狂风,封住嗫嚅的口,吹得明渊凰、元邪皇不适阖眸。 纯洁的月华拨开夜幕,照亮主上一身的血污。清辉倾泻如瀑布,如丝绸飘裹全身,托着信仰扶摇而上。 那一夜,天象易改,月主苍穹,九界共景。 那一夜是拜月教徒的狂欢,更是永夜皇料不到的死战。 明渊凰惊异地望着天上,迟疑地呼唤道:“月……泠……” “月泠,明月长泠。”身披银铠、姿态超然者负手降下,“此名用在此时不合适。你既以永夜皇之姿请战,吾便以对等的身份应战。” “对等的身份?”明渊凰一头雾水地问道,“你是讲……俏如来?” “吾是讲——” 杀、死两气无端爆发,糅合之力在地面引动连环爆炸。大地在剧烈的晃动中断裂,将元邪皇与他盼望千年的血缘分隔天涯。 “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