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青云玄鸟

    第二天晨练之后，石还惊喜的发现被混玉吞噬掉的天地元气竟然回复了。

    接下来的几天，石还一直在想混玉的事情，镇邪，压惊，弥乱，他想不通这六个字的含义，只能每天晚上都用掉十丝天地元气进入那个神奇的莫名空间，但每次都看到同样的场景。

    也许是看的久了，石还有一种感觉，那个空间本来应该有东西，而且是满满的，可是里面满满的是什么东西呢，石还越思考就有越多的疑问。

    这一天，石还在药田帮完忙，和一群村妇们回村子。

    “鸾姐，你家还有荒兽血吗？”金桐的母亲问道。

    宁鸾拉着石还的手，手里拎着两个小药锄，一身村姑打扮，说道：“有啊，怎么了？”

    金桐母亲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那俩人喜欢吃血豆腐，这不，家里的荒兽血用完了，就想着能不能用荒兽肉和你家换点。”

    宁鸾笑笑，看着石还说道：“那正好，还儿就喜欢吃肉，家里的兽血几乎没用，都给你吧。”

    金桐的母亲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的道谢，说道：“不用不用，不用那么多，换一点就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宁鸾摆摆手，说道：“谢什么，咱们本来就要互相扶持，况且这荒兽血又不是胎盘血，没那么金贵，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吃法”

    “鸾姐说的在理……”

    她们的边走边谈，就像是在拉家常，但石还却呆住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一出来，就遏制不住的疯狂膨胀。

    他一把甩开宁鸾的手，就往家里跑。

    “还儿，你怎么了？”宁鸾在身后叫道。

    “没事，娘，我先回去了。”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宁鸾笑着抱怨。

    “鸾姐，能闹腾的孩子才聪明，还少爷这么有天分，村里十家有九家的姑娘盼着呢。”

    金桐的母亲说完，一群村妇都笑起来，宁鸾也笑了。

    ……

    石还把门窗关死，看着眼前的东西，心里面两个小人激烈的争吵。

    一个说道：“石还，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如果你还想打败石龙的话，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另一个说道：“石还，要谨慎啊，这是出人命的事情，要知道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试过。”

    一个说道：“没有人成功过，不代表你不能成功，若你成功了，那你就是千百年来第一人。”

    另一个说道：“没有希望，你只会成为千百年来死的最蠢的人。”

    石还使劲的摇摇头，把这些想法赶出去。一桶温水，一碗兽血，混玉，这就是放在石还面前的东西。

    宁鸾说的对，荒兽血并不是胎盘血，不金贵，但如果荒兽血可以和胎盘血一样呢？石敬地说过，荒兽血不能用来脱尘是因为太狂暴了，而胎盘血之所以能用来脱尘，是因为它含有一丝生机，但说到底，胎盘血毕竟也是荒兽血。

    既然荒兽血和胎盘血没有本质区别，那么如果荒兽血不狂暴呢？

    混玉祛除了脱尘清心汤的狂暴，却没有影响药力之针的活力，所以石还就想到，如果荒兽血也可以像脱尘清心汤一样，被混玉祛除了狂暴，却保留了活力，那么……

    想到混玉在脱尘清心汤中的表现，石还心动了，把脱尘清心汤换成荒兽血，再加上混玉，就是另类的胎盘血。

    这就是石还的想法，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混玉能起到石还期盼的作用。

    水凉了加热，热了再凉，石还焦躁不安，他不能请教任何人，否则爷爷和二叔一定会阻止他的。最后，石还决定拼了，因为他知道，拼了，这是他唯一能比石龙多做的事情。

    荒兽血倒进浴桶，和水混合出瑰丽的淡红，水温正好，漫过了石还的肩，混玉就贴在他的胸口，但若想荒兽血起作用，还需另外一样东西——毕云草。

    石还的左手就拿着毕云草，只要落进水里，是爆体还是登天，生死就只能交给天了。

    毕云草还是落了下去，浴桶中一瞬间弥漫起一片血雾，兽血沸腾了，石还狂暴了。他青筋暴露，血脉喷张，青青红红的纹路瞬间密布全身，他全身颤抖着，牙齿打架，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如果说脱尘清心汤的狂暴是泼出去一碗水，那么浴桶中的兽血就是村口的那条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

    石还能感觉到，荒兽血也有无数极细的针，但这些针却不是药力之针，而是天地元气之针，甚至一些真元之针，这两样针当然要比药力之针坚硬许多，但他们的狂暴，也比药力之针多出许多。

    石还无意识的痛苦的嘶鸣，他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现在就是想要终止也办不到。真元之针四处乱窜，往往几根一起钻进一个毛孔，毛孔瞬间被打通，但石还也会流出一滴血。瞬间，石还就浑身披血，密集的血珠看上去十分恐怖。

    就要这么死了吗？石还坚守着最后的清明，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忽然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胸口传来，暴躁的荒兽血瞬间安静下来，无论是天地元气之针还是真元之针，就像遇到了克星，一个个仍有力量，却秩序有常。

    ……

    石还睁开眼，只是这一个动作，他就又出了一身汗，浑身皮肉筋骨无一不疼，但他没有死，而且还不顾疼痛的笑出声来。

    浴桶里的水比之前更红了，不是荒兽血的红，而是他的血把水染红了，血水红中带着黑，还有扑鼻恶臭，这就是他体内的糟粕，也是他体内的凡尘。

    成功了，只是这一次，石还就通了三百毛孔。

    石还打开门，漫天星光洒落，今晚的星星特别明亮，迎面宁鸾走来，手上端着今天的晚饭……

    ……

    石还忽然变的很能吃，小小年纪，他一个人就顶的上家里的其他四个人，这让宁鸾很高兴，能吃是福。但她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石还越来越能吃，却越来越瘦，而且气血亏的厉害，一个月竟然瘦了十几斤。

    她也问过石还好多次，但石还每次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或者一笑而过。

    石还当然不会说他在用荒兽血脱尘，不管是否成功，只是每次受到的痛苦就让人不寒而栗，一次一桶血水，这是自虐，这是慢性自杀。所以石还只能三天用一次荒兽血，平时就用脱尘清心汤辅助，但即便这样，仍然弥补不了气血的亏损。

    石开山和石敬地也终于坐不下去，他们和石还进行了一次长谈，长谈的结果就是石敬地每天为石还熬一锅大补的汤药。

    石还的身体稳定下来，实力却在突飞猛进，一个月，他打通了上万的毛孔，整个右手几乎都被打通。现在他的右手，肉眼看不见的皮肤下，是氤氲成一片的天地元气，并且有向真元转化的趋势。单单他的右手，就有万斤之力，拳出如风。

    时间飞逝，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金旭带人已经找到了青云山上二十几处最大的宝地，并且完成了掩埋，村外的大陨石已经整平，只等在上面开修广场，药田在宁鸾和石留玉的看护下，长势良好，供应少年们每天的汤药不成问题，村长金红也日夜赶工，已经有十几把兵器淬火成型。

    石开山带着几位老人每天神出鬼没，不知在忙什么，但像石还这样沟通了天地元气的人却清晰的感觉到，村子里的天地元气在渐渐变的浓郁。

    石还问过石开山，但石开山讳莫如深，后来还是石敬地偷偷告诉他，老人们一直在喂养村子里的宝物。

    宝物还可以喂养？石还不懂。但石敬地说，人可以吃饭长大，宝物也可以，只不过他们的食物是灾祸之力。同为灾祸的产物，无论天火，地火，雷电，地动都有灾祸之力，从大荒中背回来的陨石，小块给了金红打造兵器，大块却被留了下来。老人们正是把这些大块的陨石喂给了那面墙，所以那面墙在快速的强大着。

    石还是个不安分且胆大的人，所以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犹记得那一夜天火，最后青鸟驼石，咳血而归。大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青云玄鸟现在怎么样，伤势好了没有？

    所以石还想去看看。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拉上金桐，只是在一个空气清新的早晨独自悄悄往山上爬去。

    青云玄鸟居住的地方在青云村五千米以上，但青云山越往上越险峻，即使以石还的脚力，也用了足足半天才爬上来。

    半山有独峰，就在峰后，是一个十几丈大小的鸟窝。遍地的云烟草，不错，凤凰栖梧桐，青云玄鸟栖息的，正是云烟草。

    云烟草似兰非兰，修长的大叶片上有乳白的云纹缱绻，每当有风吹过，都会让人目眩神迷。

    云烟草像毕云草一样，在大荒中很常见，但青云玄鸟栖息的云烟草却不是普通的云烟草，正如凤凰栖息的火梧桐之处一定有火，青云玄鸟栖息的云烟草之处必定有云。

    这种与青云玄鸟伴生的云烟草很罕见，如果被石敬地看到，一定会欣喜的发疯，但石还没有被这些云烟草吸引，他的目光一直牢牢的盯着不远处，那里有一鸟一蛇。

    鸟是青云玄鸟，蛇是寒山蛇。

    对于大荒中荒兽的种种异种，石还并不清楚，但他很清楚的一点是，这条蛇既然能和青云玄鸟对峙，那就一定不简单。

    他猜对了，寒山蛇和青云玄鸟是宿敌，宿敌的原因是寒山蛇喜欢偷吃青云玄鸟的鸟蛋，而青云玄鸟也发现寒山蛇的蛇胆很不错。

    青云玄鸟已经是化血中期，而寒山蛇只是化血前期，但寒山蛇始终在挑衅，青云玄鸟却一动不敢动。

    石还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僵局，他的位置也很玄妙，在青云玄鸟的背后，所以青云玄鸟大吃一惊，以为是寒山蛇声东击西，还有其他的帮手。

    她急切的回头，寒山蛇则趁机出手。一声嘶鸣，寒山蛇扑向青云玄鸟，青云玄鸟也看清了身后，一个人，好像见过。但她来不及多想，回头和寒山蛇大战起来。

    石还被青云玄鸟的一眼看的差点魂飞魄散，正如他父亲所说的那样，几乎死去。可是他也发现了，青云玄鸟眼神中有急迫，也有忌惮。

    石还被撂在一旁，看着蛇与鸟大战，青云玄鸟比寒山蛇高出一个小境界，本来应该占上风，但被寒山蛇偷袭，竟然险象环生。尤其是寒山蛇每次想绕到青云玄鸟后面，都会让青云玄鸟一阵慌乱。石还看了许久，终于发现，青云玄鸟的后背渐渐滴出血来。

    后背染血，这是背负陨石时留下的伤，青云玄鸟的伤还没有好。有了这个发现，石还有几分明白过来，青云玄鸟的战场在天空，但她翅膀受伤，无法飞起来，战力大打折扣。

    忽然，寒山蛇绕过青云玄鸟，向他这边袭来，石还大惊，但青云玄鸟却发出一声悲鸣，不顾受伤的翅膀，强行飞起来又拦在寒山蛇的身前。

    石还冒着冷汗，在这两个庞然大物面前，他脆弱的可怜，可是青云玄鸟竟然会不顾伤势救他，是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或许是那一晚，青云玄鸟曾见过他？

    不对，青云玄鸟并不是要救自己，寒山蛇的目标也不是自己，石还忽然想到青云玄鸟那冰冷的眼神，一定有其他的东西在吸引寒山蛇。

    石还把身子伏在云烟草里，悄悄的往前爬去，终于，他看见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鸟蛋，就在鸟窝的正中央，足有半个石还大小，通体洁白如玉。

    这才是寒山蛇真正的目标吧，石还一下子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寒山蛇想来偷吃鸟蛋，所以就和青云玄鸟对上了，但青云玄鸟有伤在身，又心有顾忌，所以处处受制。

    想到那一晚青云玄鸟冲天而起，背负陨石落地，而救了全村人的性命，石还愤怒了，不能忍受，这是一只好鸟，好鸟是不能被欺负的。

    恰在这时，青云玄鸟又一声悲鸣，寒山蛇再一次绕过她往鸟蛋处袭来，只是她每一次振翅都会洒落鲜血，这次终于不能再拦住寒山蛇了。

    石还握紧拳头，没得说，报恩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