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底洞穴

    这支队伍直接穿过城门，一路走街过市，厚厚的黑色斗篷在马背上飘扬，路人只能看见他们握着缰的白皙的手。

    马队一直来到城主府才停下来，在城主府的大门口，石城的城主，也是石龙的老爹，石凌乱早已等在一边。他是脱尘中期的修为，但他没有敢抬起头，因为在马队最前方，有两股压抑的气息若隐若现。

    他是石城的城主，当然是见过世面的，何况他的父亲，石龙的爷爷，就是现在石城仅有的三个脱尘后期之一，更何况还有石敬天，这个已经死了的人，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所以尽管他只是脱尘中期，但他对脱尘后期很了解。

    所以他敢肯定，那两股气息，绝对比石敬天还要恐怖，毫无疑问，那是两个化血境。

    脱尘后期和化血境，一步之遥，却天差地别，这是一个大境界的差距。石城千年的历史上，石家每代人都会出现一个两个脱尘后期，但化血境，只有五百年前出现过一个。

    要成就一个化血境，天分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资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好比一个花盆，只能种一朵花，是养不起参天大树的。人也一样，石城这方圆千里的土地，是养不起化血境的。

    追风马轻轻刨着马蹄，纹丝不乱，它们有足够的智慧明白主人的心思。领头的两个人抬起头，露出略显苍老的面孔，他们没有看石凌乱，而是看着大门上方的牌匾，两个血红的大字刺目——石府。

    “兽血匾？”

    “这味道，是一只化血境吧。”

    一人抽了抽鼻子，说道：“是最弱小的化血境，而且好几百年了，味道淡的几乎闻不出来。”

    另一个人笑笑，说道：“理当如此，石城这么小的地方，能出一个化血已经是极限，也就杀杀最弱小的荒兽。”

    石凌乱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只怕比他父亲还要小很多……

    在马队进入石府的时候，万里之外，两只白头信翁从天上落了下来。

    “巨阙少爷，可是有什么古怪？”石龙问。

    巨阙看了看石龙，又看了看石还，皱了一下眉，说道：“你们不知道？”

    石龙说道：“知道什么？巨阙少爷，我就看着您忽然从天上下来了。”

    灵儿在一边嗤笑道：“真是土包子，这都不知道，也难怪没什么成就。”

    石还和石龙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对方的想法，他们有仇，但他们都姓石，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还请巨阙少爷明示。”石还微微低头，这是他一路上第一次主动说话。

    石龙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说道：“哈哈，石还，你也有低头的时候，真是好笑。你应该庆幸巨阙少爷今天选择了你，睁大你的狗眼听着，少爷的话可不会说第二次。”

    巨阙很受用的笑了，他指着前面一个水潭，说道：“这水潭下面，有东西。”

    “天地有感，灾祸有灵，天灾降临之处，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蜕变，或者成为福地，或者成为险地。但不管是哪一个，都有宝贝。”

    “你们看这里的地形，周边并无河流，四周又都是树木，按道理是不会出现这么一个水潭的，可它偏偏就是出现了。”

    石龙问到：“少爷，难道只凭借地形就可以判断？”

    “当然不是，不过反常即为妖，在这里，凭借地形就足够了。平白无故，无中生有，这处水潭，一定是天灾降临之地。”

    巨阙看了石还一眼，又说道：“你一定不会想到，你们的青云山，也是在天灾中形成的，而且我可以断定，虽然青云山很高，但它从出生到演变到现在这个程度，所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石还吃了一惊，“一年？”

    “一年。”巨阙很肯定的说道：“原来，那里或许是一个平地，或许是一个山谷，但天灾降临之后一年，凭空就出现了青云山。”

    巨阙意味深长的看着石还，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可能，所以你们青云山上，一定有宝贝。石还，跟着我，我给你石龙一样的待遇。”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石还坦言。

    巨阙说道：“石城的地界还是太小，你们知道的也还是太少，这个世界，这个大荒，你们还处于最原始的阶段，很多东西还没有接触到，而我所说的这些经验，是我们巨灵城数十万年的总结，甚至一些是从更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不必怀疑。”

    一年的时间，从大地上凭空拔起一座直插云霄的大山，石还忽然想起爷爷说的话，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大天灾，青云山在一年之内拔高三千丈，这是石开山亲身经历，或许巨阙说的是真的。

    石还无奈的说道：“可是巨阙少爷，就算青云山有宝贝，可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您可以问石龙。”

    “是啊，巨阙少爷，这一点我可以肯定，石还是一年前被我赶出石城的，我可以保证，在那之前，他没有走出过石城的地界，青云山的秘密，他一定不知道。”

    石龙插嘴说道，他没想到巨阙会拉拢石还，还给他一样的地位，这是不能接受的，如果石还和他平起平坐，他还怎么发泄火气，怎么玩死石还。

    巨阙的目的很显然，石还和石龙都看得出来，拉拢石还，就是为了青云山的宝藏。

    巨阙依旧胸有成竹，说道：“没关系，即使没有宝藏，我还是看好你的。”

    林中晚的早，太阳刚刚落下去，已经阴暗起来，巨阙看看天色，说道：“今天就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探索这处险地，石还，你和石龙去准备吃的。”

    ……

    夜无风，只有虫豸的微鸣，石还躺在一颗大树干上，远处是石龙，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巨阙和灵儿舒服的躺在两只白头信翁身上。

    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本来他和石龙带回来一头野猪和几只野鸡，但这些还不够两只白头信翁吃，最后在侍灵的嗤笑中，一直白头信翁展翅飞去，没多久抓回来两只脱尘初期的刺猪。

    石还和石龙都很尴尬，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抓到脱尘的荒兽，只能抓一些普通的野兽。普通野兽和荒兽的区别就好比一个人的脱尘前后，虽然石龙已经脱尘初期，但荒兽本就比人类强大。

    石还还在想着巨阙的话，他不相信巨阙会真的看上他，作为曾经的少爷，见识过石龙的翻脸，他更能体会上位者的心态，有用的时候捧起来，没用的时候踩下去，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石还不得不多一个心眼，他可是独苗，况且，他很想走出石城这一片天，去更大的世界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站在水潭边。

    “石龙，你和石还先下去看看。”

    石龙看着巨阙，最后只好咬牙。“石还，你先下去。”

    “凭什么我先下去，我实力最弱，下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对于未知的水潭，巨阙都说了是一处险地，第一个贸然进去的人说不定就会遇到危险。巨阙昨天还对石还信誓旦旦，但今天就毫不犹豫的将他和石龙当做探路的炮灰。石龙打定主意要做走狗，不能拒绝巨阙，但石还可不准备听石龙的话，他的实力最小，这时候要自保。

    “你不下去，现在就会有危险。”石龙威胁道。

    “快点。”巨阙不耐烦的说道。

    石龙见躲不过，走到石还身边，一脚把石还踹到水里，然后狠狠心，自己也跳了下去。

    石还没想到石龙会来这么一手，一掉进水里就想大骂，但他回头看见石龙也跳了下来，又闭上了嘴。

    石龙用手势骂道：“往下潜啊，还想让我踹你吗？”

    石还知道多说无益，他的实力最弱，这事情躲不过，只好一头扎了下去。

    水潭不大，却超乎寻常的深，上面的三米还没有什么异样，但一过了三米，石还顿时感觉到了不同。

    温度急剧下降，潭水忽然变的冰冷刺骨起来，让巨阙说中了，这里真的有古怪。石龙紧紧跟在石还身后，两个人像两条鱼快速向下游去。

    脱尘是生命质的变化，石还能感觉到，水中有丝丝缕缕的气息，顺着那些被打通的毛孔进入身体，正是这些气息，让石还没有窒息的感觉。

    光线越来越暗，直至完全黑下来，石还只能不断下沉，不知道沉了多深，眼前忽然一亮，双脚踩在地上。

    哗啦一声水响，石龙站在石还身后。

    眼前是一个微光的洞穴，前面有几个岔路，不知通向哪里，石还抬头望去，两人头上一米的地方有一层光晕流转，正是这层光晕，将潭水隔离在外，再看脚下，石还惊呼一声：“什么？”

    原来脚下竟然是完全干燥的地面，这让石还和石龙都惊讶起来，要知道这可是在不知多深的水下，元力可以用来分水，但眼下这分明是将土中的水分全都抽离了，这就不是元力能做到的事情了。

    一定有宝物，石还和石龙同时下了结论。

    “石还，你去……不，还是我去给巨阙少爷通报情况，你在这里等着。”石龙说道，他本来想让石还去的，但这里这么诡异的地方，他一个人可不想多呆。

    石还冷笑，不过他也不怕，能一个人呆着他求之不得。石龙也不看石还，纵身一跃又进入水中，向外面游去。

    石龙一消失，石还便在洞中查看起来，洞穴不大，除了上面的水幕就是下面干燥的地面，没有什么可看，唯一可查看的就是岔路。

    看着眼前的岔路，石还有些犹豫，岔路一共三个，乍看之下没什么区别，石还先进了第一个。通道中有微光，勉强能看见道路，石还小心翼翼的前进，一直走了十几分钟什么都没有看见。

    忽然，岔路出现一个转弯，一股微腥的气味传来，石还忽然有种心跳的感觉，他悄悄的探过头去，转弯之后是岔路的尽头，那里有另一个洞穴，而在洞穴的中间，只见一只山羊一样大小的蛤蟆蹲伏在洞穴中央。

    蛤蟆身上有紫色的纹路，散发着紫光，通体如一块紫玉，将洞穴都映照成了紫色，石还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一种当初看见青云玄鸟时的感觉，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头缩回来，这是一只化血境的荒兽。

    石还平静了几分钟，忍不住又偷偷看去，这次终于看清了，蛤蟆竟然有三只眼睛，两只正常，还有一只长在额头上。蛤蟆的三只眼睛都紧闭着，但它的嘴巴却是张着的，在宽大肥厚的舌头上，一颗白色的珠子熠熠夺目。

    那是什么，石还转移不开目光，他认不出蛤蟆，也认不出那颗珠子，但那颗珠子却有莫名的吸引力，这是人类天生的对宝物的渴望。

    忽然，蛤蟆的眼皮微微一动，一股血腥的气息轰然散发出来，石还大惊失色，这只蛤蟆要醒过来了，他再也不敢停留，匆匆退了出来。

    一直退到最开始的洞中，石还依旧止不住剧烈的心跳，巨阙和石龙还没有下来，他又向第二个岔路走去。他必须要在他们下来之前侦查清楚地势，尤其是见过那只蛤蟆之后，这更成了必然，因为他知道，如果巨阙要向那只蛤蟆动手，他绝对是炮灰。

    他要逃离，在巨阙和石龙的眼皮子底下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