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脱尘数字

    她一下子凑到石还身边，就像偷吃了糖一样，眼巴巴的看着石还，说道：“什么情况，说一下。”

    石还看了她一眼，白皙的皮肤和灵动的眼神，一股淡淡的幽香传进鼻孔，很好闻，但这样石还反而有点窘迫了，他把头往后撤了一点，问道：“你在凤凰城看到了什么？”

    “天火啊，还有陨石。”

    “那如果是在郡城琅琊城呢，能看到什么？”

    “听说那边只能看到流星雨。”

    石还“恩”了一声，然后往上看了一眼，说道：“像山一样大的陨石，就从我头顶上一千米的地方飞过，就像末日一样，轰轰隆隆，带着火，差点把我们村子抹平。”

    凤仙儿一下长大嘴巴，目瞪口呆。“这么过瘾！”

    “过瘾……”石还无语。

    “你不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这个和你说不清，你只要知道有无数化血境的老妖怪们争着抢着想体验末日呢。”凤仙儿不耐烦的说道。“说说你们村子的情况吧。”

    “我们村子很小，才几百人，不过位置真的很好……”当下石还也不隐瞒，将青云村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反正也要带凤仙儿去的，现在说出来还能增加两个人的信任。但天火的事情他还是有选择的挑挑拣拣说了点，最后为了增加自己这边的筹码，石还把青云玄鸟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什么，你们村子竟然有一只化血境的青云玄鸟？”凤仙儿大呼。

    “不是我们村子的，只是有一点关系，村子里有一根她的尾翎。”

    “那就是你们村子的。”凤仙儿肯定的说道：“你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青云玄鸟啊，那种荒兽……”

    凤仙儿忽然看了旁边的离火鸢一眼，说道：“笨鸟，我把你卖给石还怎么样，让他想想办法，你去给青云玄鸟当小弟吧。”

    离火鸢踏踏退后两步，一脸警觉的看着凤仙儿，翅膀微微展开，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真没有意思。”凤仙儿感叹。

    一夜的时间两人说了很多，这是石还第一次听到外面的世界，凤仙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砖，最后在石还的心里堆积出一个磅礴大气的画面。

    果然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大。

    太阳升起的时候，两人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凤仙儿心情很好，他拍拍石还的肩膀，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咱们就是同盟了，你以后就叫我仙儿姐吧。”

    “仙儿姐……”

    “当然。”凤仙儿郑重的点头，说道：“你看，我比你年龄大，比你实力高，最重要的，我比你头发长……”

    好吧，石还心中已经彻底服气了，没有听说过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比头发长的，不过凤仙儿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尤其是对比灵儿之后，对于称呼的问题石还倒是并不在意，能让凤仙儿心情不错也就值了。

    “仙儿姐……”

    “恩恩。”凤仙儿美滋滋的点头，一脸洋洋得意。

    “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姐姐果然不是好当的，这才第一声就需要帮忙，不过谁让我是姐姐呢，你说吧。”

    “那个，我需要荒兽血，你看，能不能离火鸢多活动活动……”

    “就这样的事情吗？”凤仙儿拍着自己已经开始逐渐饱满的胸脯，满不在乎的说道：“从今天起，这笨鸟就是你的私人助理了。”

    是的，石还想要脱尘，他要继续脱尘，碎石拳他已经走到极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增加自己的元力，药浴，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交心而谈的结果就是两人亲近了很多，石还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把一些大荒求生的小常识教给凤仙儿，凤仙儿也散散碎碎的讲一些外面的传奇故事，她甚至把自己的宝贝，那面罗盘给石还看了两眼。

    石城的那盏灯，村子后面石屋中的那面墙，巨阙的木通剑，紫睛蛤蟆口中的珠子，再加上现在凤仙儿的罗盘，石还对宝物越来越有兴趣了。人类已经学会了锻造，但极尽奇巧淫技，总还是天地滋养的宝物多了一分神秘自然。

    既然有求于人，石还就将自己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混玉比罗盘好使多了，白天走了一天，由于不用一直低头紧张兮兮的看着罗盘，凤仙儿的笑容都多了很多。

    又到了晚上，一堆篝火旁，石还正在努力的挖着一个坑，旁边是一只刚死的啸月狼，脱尘中期，离火鸢和凤仙儿合力才把它拿下，算是给石还的奖励。

    “石还，你挖坑做什么？”凤仙儿不解的问道。

    “这个不好解释，你一会看着就明白了。”石还没有抬头。

    没多久，一个浴桶大小的坑出现在眼前，在石还的指挥下，离火鸢一口火喷下去，急剧的高温顿时在坑壁上烧出一层玻璃质，一个天然的浴桶成型了。

    石还把还热乎的啸月狼的心头血放出，和水以一比三的比例混合，最后又装模作样的把一些汤药倒进去，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从来就没有人能直接使用荒兽血的，哪怕是稀释过。石还觉得，混玉，是无论如何不能暴露的。

    “石还，你倒进去的是什么啊。”

    “汤药啊，中和荒兽血用的，要不怎么使用荒兽血脱尘。”

    凤仙儿愣了一下，然后大惊失色，“你要用荒兽血脱尘？石还，你不要命了。”

    石还淡定的摆摆手，他对凤仙儿的反应有准备。“你看我是不知分寸的人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就死去。”

    “可是，这可是荒兽血啊，不是胎盘血，自古以来就没人敢这么用的。”凤仙儿还是猜疑不定。

    “没问题，我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说着石还已经准备好，在凤仙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和衣坐进了坑里，殷红的汁液瞬间漫到脖子处，疼痛如约而至，只是这次来的更加猛烈。

    疼痛感淹没了石还的神经，一层薄薄的血雾溅射出来，让石还惨白的脸色看上去白里透红，他直接背过气去。但很快，一股冰凉的气息从胸口处出发，如秋风扫落叶，暴虐的天地元气之针顿时安静下来，它们井然有序的开始冲击石还的毛孔。

    但这仍然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正如一句话所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过了好半晌，石还才呼出一口气，随之而出的，还有一口腥臭的血。混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石还，你还好吗？”凤仙儿脸色煞白。

    “没事的，仙儿姐，我很好。”

    “你可真是不要命了，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石还艰难的扯动嘴角，每次药浴荒兽血的时候都像是中了剧毒，能开口说话，石还已经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了。

    “以前，没这么，疼的，这次，有点，突然……”石还断断续续的说道。

    凤仙儿眼角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她噗嗤一笑，说道：“说你不要命，你还真是不要命，这时候还说话。你以前用的一定是死兽身上的血，那种血是不能和新鲜血液比的，新鲜血液的活性强上好多。”

    凤仙儿说对了，冲击毛孔靠的是天地元气之针和元气之针，荒兽身死之后，两者都会发生逸散，活性渐渐下降，自然比不上新鲜血液。只不过新鲜血液的功效好，痛苦也会随之增加。

    石还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混玉只能保住他的命，却不会管他的痛苦。这一次，是石还承受最多的一次，荒兽血中浓郁的天地之力和元力凝聚出比之前多出数倍的元力之针，他的每一寸皮肤都有无数针在扎。

    水凉了热，热了再凉，离火鸢成了火工，如此三次之后，石还终于从坑里走出来。汤药还是汤药，原来充满血气，现在只有恶臭，石还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只是这一次药浴，他就几乎打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区域。

    凤仙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也很揪心，她从来不知道，脱尘会这么痛苦。

    但她有很多疑问，“石还，荒兽血怎么可以用来脱尘呢？你在里面加了什么？那些药汁是什么东西？”

    石还筋疲力尽的靠在一棵树上，说道：“药汁是我二叔搞出来的东西，可以中和荒兽血，这样就可以直接用荒兽血脱尘了。”

    “你二叔真是天才，能琢磨出这么厉害的药浴配方，值好多钱的。”

    石还苦笑，说道：“还不都是被逼的，要是能好受点，谁愿意受这痛苦。”

    “你们村子都是用荒兽血脱尘的吗？”

    石还摇摇头，说道：“不是，村子都是用药浴的，没有胎盘血，只能用狂暴的药浴，不止痛苦千百倍，效率还很低下，不过没办法，我们村子还弱小，找不到胎盘血。我父亲是第一个用药浴完成脱尘的，我是第一个用荒兽血的。”

    凤仙儿依旧心有余悸，“你刚才好可怕。”

    “仙儿姐，你们是怎么脱尘的？全部用胎盘血吗？”

    “怎么可能，哪有那么多胎盘血。胎盘血只能帮助迈出脱尘的第一步，一旦开始脱尘的话，就只能用一只荒兽身上的胎盘血，但一只荒兽的话，即便是全部的胎盘血也只够完成二十分之一，剩下的，一方面要靠修习基础功法，比如你的碎石拳，强化己身，从内部让毛孔松散，另一方面，就要靠研习法典来冲开松散的毛孔，三管齐下，才能完成脱尘。”

    石还惊讶，说道：“这么复杂？”

    “当然复杂，脱尘是大事，最关键的就是三点，首先就是好的胎盘血，打一个好头，然后就是好的基础功法，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一部好的法典。像你们这样完全用药浴的，几乎没有能成功的，即便成了，也成就有限。而像你这样用兽血浴的，绝无仅有，一旦主动放开毛孔接纳兽血，简直就是取死。”

    石还皱皱鼻头，不以为然，凤仙儿这样的大家族，自然面面俱到，但放在其他人身上，做到三者任何之一都很难，石家能找到胎盘血，但没有法典，基础功法也差强人意，三者勉强占其二，他父亲没有胎盘血，只能用药浴强行冲关，忍着沸水泡了三天，算是另辟蹊径。到了现在，石敬地改进了药浴配方，虽然安全了很多，但花费的时间也更多了，只能算是三者占其一。

    “仙儿姐，你到脱尘初期用了多久？”

    仙儿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和哥哥用的是最好的胎盘血，最好的基础功法和凤凰城最好的法典，哥哥用了十个月，我用了一年半。”

    石还沉默了，石龙用的是石城最好的条件，他用了三年才完成脱尘初期，父亲当年拼上性命，也用了两年，照二叔的说法，如果全部用药浴的话，表现最好的金桐需要五年，而且这只是前期，如果要到脱尘后期，最起码要二十年。

    可想而知，更平凡的人，没有胎盘血打通开头，没有法典作为外力，只能修习着低劣的基础功法，打拳，练剑，舞刀，只是完成脱尘初期就需要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他从脱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却不知最终要用多少时间。

    这时凤仙儿忽然说道：“石还，脱尘和脱尘也是有区别的。”

    石还正色，这是他不知道的事情，说道：“什么区别？”

    “脱尘初期，是为皮肤脱尘，脱尘中期，是为血肉脱尘，脱尘后期，是为筋骨脱尘，由外而内，但每一个时期，脱尘都不可能完美，比如脱尘初期，做的再好，总会有一些毛孔没有打通。如果用一百来表示，那数字越高，就代表脱尘越完美，而越完美，就能走越远。”

    “这不是什么秘密，等你以后去了凤凰城，自然就会知道，而且各家少爷的数字也是众所周知的，比如，巨阙的脱尘数字是六十八，我哥哥的数字是七十，灵儿的数字是五十三，而我的数字，是六十。”

    “脱尘数字……仙儿姐，一般人会是多大？”

    凤仙儿摇摇头，说道：“这个很难说，三十往下是一个层次，这个层次人数最多，三十到六十是一个坎，六十往上，每十个数字是一个坎，但过了九十，每增加一个数字都是一个坎。”

    石还心中了然，他不由的想到自己，最起码也要达到六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