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坦白

    “法纹？”石还舒气。

    “对，法纹。”芷君语气庄重的说到，“与脱尘期不同，脱尘数字怎么说都是比较虚无的，但化血境不同，血云的出现就是化血境最直观的体现，不论是血云赋予的飞行能力还是他在防守与进攻端的强化，都足见血云的强大，可以说血云赋予了人族最本质上的飞跃。”

    停了一下，芷君才又说到：“但血云的缺陷在于，他只是元气的积累与聚集，换句话说，可以认为他是无属性的，就像一把刀，放在谁手里都能杀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芷君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石还的血云，那里刚刚吸收了陈越的血云结晶，这似乎正在证明着她说的话：陈越的“刀”，现在到了石还的手中。

    “所以？”石还经想到了芷君要表达的意思。

    “是的，如你所想，所以就有了法纹，法纹高于血云，统领血云，法纹赋予了血云一个人独有的标志，因此法纹不同，血云不同，血云循着法纹的规则，绽放不同的属性。若法纹受损，那么血云也仅仅只是一团浓郁的元气而已。”

    石还瞬间想到了芷君的伤，她不正是法纹受损，因此才战力全失。

    芷君似乎猜到了石还所想，肯定的点点头。“不错，我就是这样。”

    石还又舒了口气，再问到：“那我呢，我怎么没有法纹？”

    芷君轻轻一笑，用手轻轻敲了一下石还的脑袋，说到：“你是知道的，化血需要悟法，而你已晋入化血，自然是有法纹的，只是还没有显现而已。”

    “那我如何才能显现？”石还继续问。

    “还记得我的油纸伞吗？”芷君反问。

    “当然。”石还脱口而出，芷君手里红色的油纸伞神出鬼没，一开一合间神采飞扬，是打开石还对白银宣法使幻想大门的钥匙。

    “刚才说到法纹是万象生法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要显现法纹，则需要有具现物。”

    石还灵光一现，脱口说道，“具现物？你的油纸伞？”

    芷君点头。“对，我的具现物就是油纸伞，泠揽的具现物是水树，洛天的具现物是冰枪。”

    油纸伞，水树，冰枪，这不正是三人最神奇的手段吗，想着油纸伞和水树大展神威的场景，石还心下顿时了然，本来以为这些都是宝物，原来不是宝物，而是具现物。原来如戏，万象生法是境界，法纹是标志，具现物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或者说，法纹是万象生法的表现形式，而具现物则是法纹的表现形式。

    这么说起来，具现物才是第一步要做的。有了具现物，则法纹显现，法纹显现，代表已经到了万象生法的境界，成就白银之位。原来万象生法，生的具现物就是法。

    芷君又说到另外一件事情。

    “民老应该告诉过你‘天赋予’的事情吧，也就是‘法自定’，比如你的血云，至今也没有个名字，虽然它没有名字，但你却不能给他起个名字，可说天下之大，化血境不可计数，不可能只有你没有名字，实际上，脱尘数字五十以下的，几乎都没有名字，甚至一些六十以下的也没有名字，为什么？因为天觉得它不配有名字，这种情况，血云的主人就可以随意取一个名字了，不过你的情况不同，你知我知，若是你的血云都不配‘天赋予’，那天下就没有血云配得上‘天赋予’了。”

    铁汉在一边听的疑心大起，若是石还的血云都不配‘天赋予’，那天下就没有血云配得上‘天赋予’，这句话他能理解，但这句话后面隐含的东西让他有些惊惧。

    石还嘿嘿一笑，说道：“那你说我这血云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名字。”

    芷君摇头，“不知道，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已经有了，只是你没有发现，也许以后的永远也不会有。”

    废话，石还暗自腹诽。

    “或许在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石还连忙问道。

    芷君展颜，将手中把玩的一粒石子弹在石还脑门上，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要知道还用给你解释这么多，直接告诉你名字好了。”

    “那倒是。”

    石还转过头，看着又快要撞上去的铁汉，没好气的说：“说说，那个陈越，你到底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让人家生气的把命都搭进去了。”

    铁汉本来听得正好，心中思绪翻转的极快，忽然被石还一下子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顿时愣了一下。

    “他在撒谎，我一个脱尘，他一个化血，我能拿他什么东西。”

    “还不承认，你看看你这速度，你这耐力，你这力大无穷的样子，还有和魔茸蛛交手的那两下子，哪里像一个普通的脱尘了。”石还驭使血云围着铁汉打转，像一只老鹰一样盯着他。

    “我可告诉你，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说毫不保留吧，那也得知根知底，像你这样，很容易产生不信任。”

    我本来也不信任你，铁汉在心里说道。

    “你就说，我们刚才谈的那些白银宣法使以上才能听的东西，是不是也让你听了。”

    芷君笑意盈盈的看着铁汉，意如同上。

    “你那是故意的”，铁汉怒骂：“你不是也有秘密吗？你说，你频繁变换路线，是不是知道前面有灾劫发生。”

    石还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笑话，多大的事情，我们可是大家族子弟，哪个大家族出来的人身上没有预警灾劫的法宝随身，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铁汉眼睛睁的大大的，芷君在一旁偷笑。

    铁汉不说话，一下子放开脚步，速度陡然飙升。直到过了好半晌，铁汉忽然停下来，这反而让心有旁骛的石还差点撞在他身上。

    “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敢说，我才会相信你。”

    石还无所谓。“你说。”

    “你是那个叫石还一伙的人吗？”

    “是啊。”石还回答的干脆。

    铁汉没想到石还这么痛快的承认，眼睛不自觉的飘向旁边的芷君，他觉得，石还这名字一定是匪首的名字，虽然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女人，但这个“魏林轩”一看就是个打手。

    石还伸手拦住他的眼光，恶狠狠的凶了一下，指着自己说道：“不用看她，看我，我是石还，她不是。”

    铁汉吃惊的转向“魏林轩”，出乎意料啊。

    “不像吗？”石还反问。

    铁汉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好像泄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陈越想要的，是一部法典，不过不是他的，那本来就是我的，这是我最深的秘密。他们借着上面要追杀你的命令诬陷我，要搜身，实际上就是想要那部法典，我义父不同意，他们就杀了他。”

    “抱歉。”石还说道。

    芷君斜望着天空，说道：“替他们报仇就好。”

    “没关系，没有你们，他们也会找别的理由杀我。”

    芷君有些明了的说道：“怪不得你这么强，在脱尘境就敢和化血境交手的人不在少数，但几乎都是胜在逃命，硬碰硬你是第一个，哦不，第二个，还有一个傻子，明明打不过还要硬上。”芷君说着说着就笑了。

    石还在一边黑着脸，心知芷君说的是自己，打不过怎么了，老子二次脱尘又是一条好汉，你现在让白二和莫三过来，老子一个人打他们俩。

    铁汉不知道石还的过去，没有发表意见，对于芷君的夸赞也没有应言。

    石还说道：“铁汉，给我看一下的法典吧，以前都是听得多，但真的还一次没见过。”

    “被我藏起来了，没带在身上。”

    “小气，和女人一样，你都要逃命了，还藏起来，谁信呢，再说这种东西除了带在身上，放哪里都不安全。”

    “真没带在身上，你也说了，我这是逃命，前途生死未知，万一没跑出去，随便来个化血境都能吃定我，带在身上，不是给别人送吗。”

    石还觉得有些道理，只能说道：“好吧好吧，不看就不看，我也不稀罕。”

    芷君忽然说道：“铁汉，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法典在别人眼中是宝贝，但对于他，真的不算什么。”她心中想的是，脱尘数字一百，这样的天赋只要说出去，天下会有无数的家族势力抢着给他送上法典。

    石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即便想到了，他也会觉没可能，但此时，他还是很轻松说，“老铁啊，我告诉你，你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银宣法使，你想想，就你那破什子的法典，我们还真未必看得上。”

    咚，铁汉撞在一颗树上。他张大着嘴巴，艰难的回头看向芷君，既然“魏林轩”的真名是石还，那“魏雨轩”的名字当然也是假的了，但这个女人，竟然是白银宣法使？

    “敢问姑娘芳名？”

    芷君微笑轻语：“凤凰城，芷君。”

    铁汉嘴里默念了几声芷君的名字，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腾腾腾往后挪了几屁股，战战兢兢的说道：“你们要杀我？”

    石还没好气的问：“杀你做什么？”

    “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

    石还啪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大荒里的人都这么弱智么，还是村上的人好啊，朴实善良。他骂道：“这算个屁的秘密，就我们俩这身份，前面那些截杀的人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或许还更多，像你这样打不过我们的人，知道了又能怎样？能当饭吃吗？还是当钱花？她确实是白银宣法使，但那是以前了，现在，是一个凡人，凡人知道吗？就是那种没有一点能力的人。”

    铁汉看向芷君，这位白银宣法使，正常来说对于石还这样敢于嘲讽白银宣法使的人，一般会被一掌打死，但芷君很配合的摊摊手，表示石还说的都对。

    “受伤了。”她说道。

    哦哦，铁汉默默点头。

    三人沉默了片刻，终于，铁汉下了决心，他抬起头，说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法典这种东西，看人，本来这部法典是我义父先参悟的，但他参悟了三年，什么都没参悟出来，反倒是我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很多东西，义父这才大笑着将它传给我。”

    于是在这个天气有些阴沉的下午，石还第一次见到了法典，一部下品法典。

    铁汉坐在地上，在二人不明白的眼神中，慢慢将鞋脱掉，然后又拿出一把刀子，把鞋底抠下来，在鞋底中间，藏着两块巴掌大小的石片。

    “这就是法典？两片石头？”石还发出最深沉的疑问。

    “不是。”铁汉将藏在右脚鞋里的石片递给石还，说道：“这个才是，另一个不是。”

    “不是你为什么要弄两个，为了以假乱真吗？藏在鞋里倒是个好办法。”

    “不是。只有一只的话走路太明显，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我鞋里藏了东西。”

    哦哦，有道理，石还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他隐晦的抽了抽鼻子，还好，没有异味。

    他将石片法典接过来，入手冰凉，触感沉实，就是一块石头，显眼的是其上布满了花纹，深浅不一，颜色各异，若是扔在地上，绝对会认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花纹有莫名的吸引力，吸人心魄，但也仅止于此了，他上下翻了两遍，没看出什么名堂，忽然，他心头一动，额头中间慢慢打开了法眼。

    轰，巨量的信息如洪水一般冲入石还的意识，这巨大信息冲击的石还不自觉退后两步，他只觉得两耳轰鸣声大作，像是天公在耳边打雷，芷君似乎在叫他的名字，而铁汉已经扶住了他的身体，不过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在巨量信息的冲击下，他渐渐失去了听觉，失去了视觉，然后失去了五感。

    他看到了一个大汉，有半山之高，站在地上，用力的捶打着胸膛，轰鸣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大汉左手抱拳右手出拳，扬天怒吼：绝。过了半晌，大汉又双臂握拳，挺胸扬天咆哮：山。

    绝和山两个字不停的重复，石还看了片刻，就知道这是两招招式，一招攻一招守。出拳是攻，抱拳是守，攻的时候会爆炸体内的元力，守的时候元力又会化为天地之力，与大地连为一体。

    石还对比了一下，不如自己的三拳两指有气魄，也没有自己的三拳两指有神韵，于是又观摩了两遍就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