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晚，有人在等待

    晚上十点，在女客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佐藤久司离开咖啡厅。

    打工跟原来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多余的黑衣人，没有街道上横冲直撞的黑色轿车，没有拿着手枪一言不合就往头上怼的疯女人。

    甚至连店长佐仓牧子今天都面带笑容，原因是今天多让两个顾客点了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让佐藤久司明白，铃木店长并不简单。

    月明星稀，坐上晚班的公交车，车内空荡荡的，身后坐着一对母女。

    佐藤久司掏出手机，浏览今天的东京新闻。

    「专家发现，不久后，将有一大片乌云来到东京上空，届时可能引发持续一个月的降雨。」

    「有位观众对此表达看法，他说……」

    滴答。

    有东西掉落在车上的声音。

    “那个，你好，小哥可以帮我们捡一下小球吗？”

    “小……哥。”

    “茜，不能这么叫，你应该称呼哥哥。”

    “咯咯！”

    女人听到自己四岁女儿的称呼，不禁对佐藤久司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没事。”他座位下面拾起小球，“给你，跟着我叫，‘哥哥’。”

    “哥哥！”两岁女婴看着他露出的笑容，兴奋地说道。

    “……”

    她无奈地看着自己女儿，担心她未来会成为一个花痴。

    女人安抚好女儿，好奇地问道：“小哥长得真帅呢，是哪个公司的艺人吗？”

    “艺人就夸大我了，我还是一位学生。”

    “哦。”女人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电车到站，佐藤久司和这对母女告别。

    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皎洁的弯月，赶着上夜班的上班族。

    这一切都和佐藤久司没关系，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走楼梯上四楼，打开门。

    屋内没有开灯，他摸着墙角，废了好大劲才找到开关。

    时间应该不算太晚，怎么都关上灯了？

    佐藤久司走到客厅，看到了主仆两人。

    铃木千绘坐在沙发上，寿星正躺在她的膝盖上呼呼大睡，女仆小姐今天的脸色很温和，不像平时那样冷淡。

    沙发前的茶几，摆放着一个巧克力味的生日蛋糕，旁边还有三个崭新的纸盘。

    房间被精心布置，贴上彩带、放置着可爱的玩偶。

    如果说夜晚的东京是座钢铁都市，那么佐藤久司的出租屋，就是那充满幻想的童话森林。

    佐藤久司放下书包，脚步轻盈地走到这对主仆对面。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问。

    “嗯。”女仆小姐声音很轻。

    “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小姐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真傻，她的生日我怎么会感到惊喜呢。”他满是无奈地说道。

    “因为她认为，自己的第一个朋友，肯定能和自己共享这份喜悦。”铃木千绘看向他。

    “……她没有朋友吗？”佐藤久司疑惑地问，他对少女的过去并没有过多了解。

    “嗯。”女仆小姐轻轻讲述，“大小姐从三岁起，就得了一种绝症，需要每天靠药物维持病情，但药物的数量……”

    铃木千绘看向桌子上的保温杯。

    这么多吗？

    佐藤久司点点头，服用这么多的药物，或许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所以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生活，才会跑出来？”

    “嗯。”铃木千绘继续说，“还有这次上学的机会，也是大小姐多次抗争的成果。”

    “那你说的只有一个朋友是什么意思？”

    “从小到大一个人在空荡的别墅中生活十三年，你认为，当有一天能面对五彩斑斓的世界时，是什么感受？”

    “……兴奋或者是……恐惧？”

    “大小姐第一天回来的时候，激动地和我说，在学校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在那个时候，她的认知里，只要愿意和自己说话，那就是‘朋友’。”

    说完之后，铃木千绘嘴角勾勒出残忍的弧度：“很可怜，对不对？”

    “……”

    就在这时，‘可怜人’醒了，她揉揉眼睛，支撑着坐起来。

    “唔——，千绘，佐藤同学回来……”

    “……纱里奈，你的佐藤同学回来喽~”铃木千绘轻声说道，从那双眼睛里可以感受到一股宠溺。

    “唉？！”清水纱里奈惊喜地转过头。

    佐藤久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起纸盘，一口一口吃起来了。

    他瞟了眼那张热情的小脸，笑着说：“小寿星清水同学，你睡得太死了，所以我偷吃一点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清水纱里奈急忙摆手，生怕他介意似的，随后又眨了眨那清澈的双眸，好奇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嗯，怎么说呢？”

    清水纱里奈顿时紧张起来。

    “不好吃。”他说。

    少女垂头丧气，女仆小姐的手悄悄伸进裙子。

    佐藤久司看到这一幕，想着什么时候，把铃木千绘的裙子要过来，检查一下里面的结构。

    怎么藏的枪呢？

    “那佐藤同学喜欢什么样的味道呀？”

    “当然是……”佐藤久司卖着关子，“喜欢清水同学的味道了。”

    “唔？！”

    清水纱里奈的脸顿时变得通红，遮住半张脸的刘海也挡不住。

    我、我的味道，佐藤同学该不会……

    不可能的、不可能！

    那……万一呢？

    铃木千绘抱着少女，可以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想到今天听到的传闻，她的眼睛顿时弥上一层寒气。

    “喂喂，不要想歪了啊!”

    为了避免误会加深，佐藤久司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下次想吃清水同学亲手做的蛋糕，那样才会沾满制作人的味道。”

    女仆小姐松了口气，身体放松。

    清水纱里奈有些沮丧，但还是强打精神说道：“没问题！千绘，从明天开始教我做蛋糕，等佐藤同学生日的时候，我要亲自送给他。”

    “……是，大小姐。”

    女仆小姐再次恢复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清水同学，生日快乐！快吃吧。”

    “嗯！！！”

    欢乐的几人开始分蛋糕，连佐藤久司也沉浸在其中，没有注意到旁边手机的提示音。

    「久司，妈妈又想了想，还是想去看你一趟，可以吗？」

    ……

    「久司是不方便回复吗？那我下次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