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妈妈已经

    一个装修豪华的客厅里，电视机正播放暴雨即将持续一周的新闻。

    沙发上摆放着粉色长耳兔布偶，地面全部铺上了棉毯，桌椅的边角，全部贴上了防磕碰的软胶。

    茶几上有一幅画，画上是三个手牵着手，站在太阳下，开心地笑着的一家三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婆，先冷静，我可以解释。”

    一道争吵声，从靠近阳台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听两人的对话，应该是一对夫妻。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女人！我们两个人的床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面色红润的女人。“

    “我……“

    “怎么你苦着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想认错？想解释？那你松开的裤带怎么解释？！”

    “我对不起你。”

    男人似乎是已经屈服，低声道谦。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啊？！”

    女人像是反问自己，后悔没有在他征兆初现的时候，及时阻止他。

    现在错已经酿成，时间不可能回溯，所以这次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最后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女人似乎也已经崩溃，掩面痛哭起来。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纯白的空间瞬间消失。

    “醒醒，小朋友快醒醒，你姐姐的朋友来看望你了。”

    女孩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身材姣好，身穿警服的女警员。

    对方脸上带着担忧，拿起旁边崭新的裙子，擦拭女孩上的湿润。

    啊……我哭了吗？

    不知道……所以不想了……

    “小朋友，是做噩梦了吗？”

    女孩愣愣地点点头。

    “告诉你一个不会做噩梦的小秘诀，你想听吗？”

    “……想……”

    女孩第一次开口说话，像是那刀划玻璃一样难听，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手扶着脖颈，里面不断地传出炙烤感。

    我……说话……好难听……

    但是……无所谓了……

    “只要在心里默念：大魔王，你要是欺负我，爸爸妈妈就会变成英雄，把你打到火星，不对，是木星那里的！”

    似乎是怕女孩无法理解，女警员手脚并用，给她比划起来。

    “妈妈……爸爸……”

    女孩像是问自己，她怔怔地看着自己脏掉的碎花白裙。

    对哦，我……应该……是孤儿了吧……

    但是……很快就能见到了……

    想到这里，女孩开始左右扫视，发现这里是一个封闭的房间，中间放着一张椅子和可以坐下两个人的桌子。

    似乎是怕房间里的人出意外一样，无论是桌子还是椅子的边角，都是刻意定做的防磕碰软胶。

    不行，这里不行。

    女孩的眼睛又转向半开着的门口，那里的边角，因为要贴合门框，所以没有贴上软胶。

    没错……就是那里……只要去了那里……

    女孩从沙发上下来，然后身体僵硬地向门口走去，大脑开始极力反对，不断有胃酸涌上喉咙。

    身体的不适，让她倒在地上，因为胃里没有任何食物，所以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

    女警员看到这一幕，顿时上去搀扶，担忧地说道：

    “小朋友，你是想出去吗？”

    这个人……好烦……

    但是……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是、是的。”

    啊，连我都厌恶自己发出的声音。

    反正什么都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心情不断沉重，女孩迈着步伐，向门口走去。

    女警员看到这一幕，跟在她身后。

    终于，女孩走到门口。

    因为下雨，带着些许凉意的风，从楼道内吹进来。

    女孩脏掉的碎花白裙轻轻摆动。

    明明是暴雨天气，她身上竟然除了污泥，竟然没有一丝因为雨水而湿掉的痕迹。

    不可思议。

    女警员在心里悄悄惊叹，伸出手，想要扶住女孩虚弱的身体。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跑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跑动，把女警员给吓到了，因为房门半掩，所以锋锐的菱角在门框上闪烁着寒光。

    “小朋友，你想干什么？！”

    女警员意识到了不对劲，也终于想起了那副表情是含义。

    那是失去所谓生的意义，而寻求死亡的绝望。

    “佐藤弟弟，快，拦住她！”女警员突然对着门口喊道。

    但是女孩已经跑到了门口，这么近距离之下，根本不可能拽住。

    所以……让我直接走吧。

    带着鲜红的花朵，坐上开往天国的电车，去……回家。

    带着绝望，女孩看着尽在眼前的锋利棱角，缓缓闭上眼睛。

    “喂，茜，你这样，神代阿姨会生气的。”

    温柔的嗓音，润入心田，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神代茜感受到额头温柔的触感，缓缓张开眼睛。

    一双又大又温暖的手掌，抵在她的额头，通往天国的电车被按下了刹车。

    “大哥哥？”神代茜视线上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嗯，茜。”佐藤久司蹲下身体，和她平视，目光中尽是温柔。

    额头有液体流下，逐渐留到脸颊，最后滴落在地上。

    神代茜看去，一株鲜红的血花，盛开在警视厅冰冷的地面。

    流血……了……

    但是不疼。

    视线上移，犹如小溪般的血流，从额头那只温暖的手掌流下。

    对比那双手掌，这一丝血迹非常扎眼。

    “大哥哥，你……受伤了……疼……”神代茜轻轻抬起双手，抚摸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掌。

    “嗯，不疼。”佐藤久司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样。

    “可是……你在抖……”

    “茜。”

    “嗯？”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句话叫‘看破不说破’，你明白吗？”

    “不明白。”

    神代茜缓缓坐在地上，抬起头，目光看向他。

    佐藤久司将手掌收回，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掌，放到她的头上，轻轻揉搓。

    “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既然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了。”

    说完，他将神代茜抱在怀里，轻声说：

    “所有事情交给我，茜只需要睡一觉，就会发现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真的吗？”

    “真的。”

    “妈妈会回来吗？”神代茜眼中又迷上一层水雾。

    “神代阿姨，不会希望茜变成这副模样，并且以这样的状态相遇的。”

    “妈妈……不会回来了。”

    “茜。”他用力地抱住这个还很幼小的女孩。

    “妈妈不会回来了！妈妈不会回来了！妈妈不会回来了！！！”

    神代茜用力捶打佐藤久司的后背，似乎要将这一天的苦闷全部发泄出来。

    与之相伴的，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妈……不要……茜了，妈妈……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