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采样，亘古，谜团
…… 大约十分钟后，罗德岛的车队也抵达了这附近，许多罗德岛干员一下车口中都还在赞叹和讨论兰柯佩尔和迷迭香最后合力挥出来的那一记铁锤。 毕竟这种……遮天蔽日级别的联合法术，这些干员们都是第一次得见。 他们之中也有会源石技艺的术士，但是他们当时看到天空中的那股毁灭性的法术之后都一脸见鬼的模样，恨不得把手中的法杖给折了。 可随后大伙儿又释然了，这哪有的比较呢？还是做好自己吧，大家都是罗德岛的一份子，有一份光发一份热才是真的。 不过蓄力二次铁锤·断岳的话，目前兰柯佩尔是无法独立进行施展的，要是没有迷迭香这一次的全力支持，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想到这里，车内的兰柯佩尔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给迷迭香点了个赞。 …… 镜头一转，此时的凯尔希从越野车上下来之后，对正在下车的博士说道： “博士，这一次我们可能太过着急了。” “我们考虑的情况的确发生了，但我们并未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这一次不是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会产生无可挽回的后果。” 这话说得完全没错，因为车队的源石弩炮哪怕是集火攻击，对于体型庞大的鲜红色源石矿脉也根本不痛不痒。 后面完全就靠兰柯佩尔为主迷迭香为辅力挽狂澜，如今的两人都已经因为过度使用源石技艺而体力透支，正在车内躺着休息。 “你说得对，凯尔希，我们这一次的确有些冒进了——可能我也在某个地方不知不觉变得焦躁了起来，不愿再等待。” 博士认可了凯尔希的想法。 “……其实也有道理，我们的时间愈发紧迫了，等待只会招来灭亡。” 凯尔希沉默了一下，对博士说道。 “凯尔希医生……您的采样箱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一名比阿米娅大不了多少的罗德岛医疗干员小心翼翼地上前，双手捧着一个未知金属制成的手提箱，对凯尔希说道： “华法琳医生嘱咐您，采样时请务必按照规程使用。” 凯尔希医生点了点头，同样双手接过采样箱，对她说道： “辛苦了，安妮卡。” 博士见此，询问凯尔希道： “风险还未完全散去，不过你已经打算去采集源石样品了。” 凯尔希只是回答： “是的，如果这次再错过样品，我们又要彻底陷入被动……当时间的重担压在我们的肩膀上，我们也只能加快步伐。” 此时，博士身后的阴影也平静地开口： “请放心，博士。” “如果凯尔希在采样期间有任何生命危险，阴影会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一枚萨卡兹巫术的种子。” 博士能明显听出阿斯卡纶语气中也掺杂着几乎可以被明显听出来的疲惫，可是他思忖了一下，最终还是对阿斯卡纶说道： “……我也过去，和凯尔希一起。” 凯尔希没有回答，只是翠绿色的眼瞳凝视着博士。 “好。” 看到凯尔希默认，阿斯卡纶最终也在博士身上留下了一枚巫术种子。 …… 没有打扰兰柯佩尔和迷迭香休息，博士和凯尔希只是让车队仍然保持机动预备状态，武器系统也全部保持开启。 不过尽管如此……哨戒弩炮的弹药也基本快要耗尽了。 …… 而在深入了源石矿脉被兰柯佩尔和迷迭香合力击碎的区域之后，近距离直面下，远比在远处观测要震撼得多。 硬度极高的玄武岩崖壁已经破碎不堪，凹进去一个大坑，而巨量的源石晶屑和晶块大大小小地散落在地面上。 大部分都已经转化成了普通的黑色源石，仅有极少量的鲜红色源石仍然在匍匐爬行——然而用不了多久，它们也都会完全丧失活性。 “……” 凯尔希这一刻就像是在沙滩上小心翼翼捡拾贝壳的孩子，用镊子取了大小不一的鲜红色源石样品放入了自己的采样箱内。 这里面有华法琳和可露希尔联合制造的培养皿，坚固的同时可以保证其保持活性，只需要定期更换培养基底即可。 甚至凯尔希还找到了一小块极其稀有的纯金色源石，那种跃动的纯金色和普通的精炼源石完全不同，她能感受到。 “我感觉有些不适……凯尔希……” 就在这时，博士有些难受地对正在满地源石碎片中采样的凯尔希说道： “感觉这附近似乎有什么……很熟悉的东西在看着我……” 凯尔希抬头回答： “如果身体有恙，你随时可以暂时离开去车内休息。” 博士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 轰嗡—— 可就这时，一条纯金色的源石矿脉突然在博士的身后聚拢，虽然在矿脉规模里很小，但是立起来也足有五六米高。 祂们就停在博士的背后，洒下的阴影完全遮罩了自己和旁边的凯尔希。 “博士，我立刻带你们撤离。” 自己身后，阴影中的阿斯卡纶传来一声低喝。 “——！！” 可结果阿斯卡纶突然发现，自己的萨卡兹巫术仿佛被压制了一样，原本是瞬间起效，可现在想要激活起码得花上十几秒的时间。 “mon3tr。” 凯尔希也准备立刻采取强硬措施，她甚至几步踏出来到了博士的身前。 “别动，阿斯卡纶，凯尔希。” 就在这时，博士心中那股无比熟悉的感觉变得极其清晰，而此时已经过去了近十秒，那纯金色的源石矿脉仍然没有发起攻击。 只是静静地，似乎在凝视着博士。 “奥塔……巴别耶利亚……” 突然间，凯尔希还有博士感到，脑内似乎有一个古老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祂们所指代的对象只是博士的名字。 而阴影中的阿斯卡纶似乎听不见，并没有反应。 “……” 博士听到祂们的呼唤，这一次他沉默无言。 “叛徒……” “你休想否认……你无权否决……” “你是人类的叛徒，是你一手蹂躏摧残了文明的结晶，导致了如今的结局。” 祂们的声音似乎怀念中又带着愤怒和沧桑。 “ama-10……” 随后，如果存在视线的话，那么这道视线又移向了凯尔希，亘古的回响直接传入了她的脑内： “啊……我记得你……看来哪怕在那段时间里，你也依旧被你的饲主养得很好。” 此时，博士的头一阵剧烈地刺痛。 “……” 但这一刻，他脱下兜帽，一头绛红色的长发迎风飞扬，如同干涸的血，博士睁开如同钻石般澄澈透明的眼瞳，直视着祂们。 “伊甸……塞希缪斯？” 那一条小小的源石矿脉没有回答博士的话，仅仅只是说道： “……呵呵，多么可悲。” “你与我共同将巴别塔铸立，为全人类创造了新的可能性，我们甚至将上帝的权利紧握手中，人类拥有了真正掌握命运的能力。” “可就在人类明明可以拥有如此辉煌的未来后，你却又亲手毁灭了巴别塔，将人类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里落尘。” “又从数以万计的延续可能中挑选了最差、最恶劣、最毫无希望的一种。” “看看现在的你们……脆弱得简直像是小行星带腐坏不堪的垃圾。” 凯尔希翠绿色的眸子凝视着祂们，回答： “你的字里行间遍布傲慢与谬误。” “任何文明最伟大的壮举，即在于传承。” “文明所孕育的一切并非降生以来就强大无匹，自人类从洞穴中举火走来，进化，演变，衍生，历史，不外如是。” “我们的确生而渺小，但我们仍然珍视我们足下所踏的这片大地，我们热爱一切值得守护的美好事物，并为此进步乃至超越。” “山谷的回响并非残坠的终音，穿岩的水滴也永不因此干竭。” “这就是文明。” 祂们静静地凝视着凯尔希，跃动的纯金色的光芒却已经几乎熄灭： “ama-10……你……对真正的文明……” “一无所知。” 咚嗡…… 如同岁月崩朽下的骨骸，又如同一声跨越亘古的叹息。 小小的金色源石矿脉最终崩塌成了一小座漆黑的坟墓。 “……” 凯尔希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无言。 她能听出那道声音的纯粹，他甚至为了见奥塔一面，从拥挤的意识中硬生生走出，几声回答却带来了更大的谜团。 凯尔希明白这片大地是如何诞生的，但是关于这片大地之前的事物就连她也知之甚少。 但是那个声音的愿望是纯粹的，愤怒是纯粹的，这才是让凯尔希真正感到一丝不寒而栗的关键——那个声音也是如此纯粹地曾经帮助了人类。 可是博士…… 不……可是奥塔·巴别耶利亚…… 凯尔希转身，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自己对他知根知底——最早的记忆甚至可以追溯到模糊的，他饲养着自己的时期。 “凯尔希……我真的……真的是……人类的叛徒吗？” 博士，也就是奥塔·巴别耶利亚也与凯尔希目光相对，语气犹疑地询问着。 “……博士，一如我之前所说，我并非全知全能，何况，叛徒一词是随着立场和时代都有在不断变革的一个身份。” “我也曾在某个时代做过‘叛徒’，博士。” 凯尔希语气仍然平静地回答： “我见过了数千年的战争，国家兴起，诸国并立，战争产出英雄，死亡，鲜血，诗篇还有甚至让人毛骨悚然的浪漫。” “我甚至曾经为了将结局导向我心中的方向，我背叛了卡兹戴尔，联合诸国军队将砖瓦还未楔合的萨卡兹的居所毁于一旦。” “但……无论结局如何演变，它们皆如萨尔贡的飘沙般融入土地，可转眼间，【时间】本身又诞下了新的孩子。” “这是岁月的洗礼，历史厚重的循环——无可避免的碾碎和扫除，无可避免的重聚和新生。” “而后，我甚至邂逅了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 “曾有两名提卡兹人，比任何一个时代的任何一个生物，都更能接近文明存续的真相，他们甚至拥有理论上做出第二顶【王冠】的能力。” “可我背叛了他们……因为我知晓他们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历史循环中，直至我最终主动暴露，这两名提卡兹人却也没有对我怀有任何恨意。” “仅仅只是惋惜和无奈，并非所有向命运的呼喊都能得到期望中的回音。” “你是否真的背叛了人类，动机究竟为何，前文明所真正发生的一切，我所被赋予的使命，就连我也在很多时候发自内心地思考和审视。” “……博士，就连我也有太多疑问无法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