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先下手为强

    不问缘由，不问身份，不问目的。

    江星楚一把拽住他，将他死死地绑在这艘船上，笑意盈盈，“无论那些人是谁，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一伙的。

    从你出了那一剑开始。”

    ...意思我该看着你去死是吧？

    方曦文心说都是为了契约，连说三遍调整好了情绪，温和笑道：“黑豹堂中人皆善使一把强弓，若是被他们盯上，像刚刚那样的袭击可就没完没了了。”

    除非一直走在人多的地方，让龙气保持活跃，提供一个预警状态。

    但这样也不保险，万一方曦文反应慢了点就得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自是有的。”见他这么快接受现实，江星楚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愿闻其详？”

    “附耳过来，”江星楚还是第一次行动时能有同伴，显得很注重仪式感，拉住他的衣袖，“很简单。

    我们，先把他们杀光就行了。”

    ...

    ...

    一处阴暗的小巷。

    一对男女相对站着，那少女脸色红润，眉角显得含羞带怯，“方少侠，我们是同伴...吧？”

    “只是同伙。”

    “啧，计较那么多干嘛。”江星楚说变脸就变脸，把他手上的纸张抢回来，“都看完了？”

    “嗯。”

    怕他身为正道少侠心有顾虑，江星楚直接翻出了一堆资料，密密麻麻全是罪证。

    踢馆、拆伙、暴力竞争、拐卖妇女儿童等等...

    黑豹堂这个堂口，就是专门用来处理这些脏活的。

    其实按照江星楚的计划，在第一个杀掉蒋俊华父子之后，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们了，可惜被方曦文带人给打断了。

    “都怪你反应这么快，现在好了，把自己给搭上了吧？”

    江星楚语调轻快，嘴上抱怨其实心里有点小开心。

    一直以来，星宫里的人都因为她是大小姐敬而远之，不仅没人能欣赏她的杀戮艺术，就连能真心聊天的人都没几个。

    现在遇到这個呆头鹅（存疑），不仅愿意配合她的行动，脑筋转得快还挺能打，得想办法把他绑回去...

    “不是怪你自己跑太慢？”撕破脸皮后，方曦文也没什么顾虑了，直接反唇相讥，“演技差成那个鬼样，一身干干净净的谁信你被绑架，连个麻袋都不愿意钻。”

    “你就很好咯？还用剑鞘砸门，就你那蠢样够本小姐搞定你好几次了。”江星楚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语气不善。

    令人感叹，两人的扮朋友游戏还没持续两天，便已彻底宣告结束。

    只见江星楚取出一张简易地图，在墙壁上摊开，背过身子，取出笔在上头写写画画，“这样，你从正门进去，一路沿着里走，故意暴露给他们吸引火力。

    我则趁他们守备空虚，一鼓作气拿下堂主，再跟你里应外合。”

    “他们有几十个人，暴露完我还有命给你里应外合？”方曦文抄着手，眼神不善。

    “那你说怎么办。”江星楚立即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想试探我就直说，用这么幼稚的手段。”

    “幼稚...人家只是不想骗伱嘛。”她眼波流转，尽显少女情态。

    “那就别把我牵扯进来，”方曦文压根不吃这一套，直接把笔抢过来，“我来布置，你按照着执行，懂就点头，不行就散伙！”

    ...

    ...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李三桥是个跑船的普通百姓，罱河泥、捞水草、装粪、摆渡...啥事都干过，累，一来一回还挣不到几钱银子。

    家里孩子想习武，一问天赋还很好，若是好好修行，以后有机会能进大江帮。

    但习武要功法、要兵刃、要教习、要药材...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把每天吃饭的钱都匀出去一半，也不够。

    直到那天，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份好差事。

    只要假装撑着船路过，把那些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弄到船上，送到指定位置，就能拿到一大笔赏钱。

    刚开始李三桥干得战战兢兢。

    虽然没人会提防一个憨厚老实的船民，李三桥顺利得手，但在交差时却显得良心不安，他一生都觉得该踏踏实实干活挣钱。

    直到那大块的银子入袋后，他恍然大悟了。

    靠着这个营生，只要隔一段时间抓上一个，就够家里小儿习武所需，还能顿顿吃肉，边角剩的余钱还够妻子买些新布。

    于是那些女人不再是人，都变成一笔笔白花花赤条条的银子。

    只是这天他“干完活”回家，刚上到岸边家门口时，往常该来接自己的妻子却不见了身影。

    怕他跑船劳累，妻子总会拿着些不同的吃食，掐着时候守在门口。

    见状，李三桥莫名不安，心中悸动，左右大喊：“婆娘？干什么不来迎，到底死哪里去了！”

    “爹！”穿着一身练功服的幼子跑过来，见到他便开始哭，“娘、娘她今早说要去上游洗衣裳，到现在还没回家...”

    轰！

    有一道雷劈穿了他的脑袋，李三桥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抱着头，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呱啊——”

    会干这种事的，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呢！

    船民本来就难找媳妇，俗话说‘有女不嫁弄船郎，一年空守半年房。有朝一日回家转，点灯熬油补衣裳。’

    他这个媳妇是换亲换来的，但两人意外得恩爱，育有一子。

    一时间，妻子种种过往回味在眼中，李三桥的肠子都要悔断了

    他赤着眼睛，将家中银票尽数取了出来，正要翻身上船，幼子抱住了他的裤腿，“爹，你、你去哪里？”

    “去赎你娘...都怪你这败家东西！”

    闻言，李三桥气得一巴掌甩在幼子脸上，将他的脸抽打得通红，自己则翻身上了船。

    李三桥使出此生吃奶的力气，死命地往前划，一路沿河往上，水路弯折，总算到了黑豹堂的背后小院。

    往日，他就是在这里把那些女人给交过来。

    但还没上岸，他心中便是一凉。

    因为那宽大气派的院子，此时已是起了冲天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