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天台风大
太子大厦共有三十三层，位于魔都最繁华的浦东新区。 也是林子泰在二十三岁成立的项目，打算给二十六岁的自己一份生日礼物。 刚搬进来大半年，很多楼层还没开始投入使用，今天被银行给收走了。 跟银行签署完合同，林子泰来到楼顶，想最后再看一眼，他曾经打下的江山。 没曾想一堆债主听闻，也跟着上来，一个个那表情，比老婆在产房生孩子都紧张。 林子泰背靠天台的栏杆，伸手企图抓住那一缕清风，他想应该是秋天的味道。 看向众人，脸上露出笑容：“你们那么紧张干嘛？是不是怕我跳下去？” “林总，您千万别瞎想，有事好商量，我们可以共渡难关。” “天台风大，林总，不如下来再聊，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千万别冲动。” 债主们神色紧张，就算卖了太子大厦，林子泰还背负八十多亿的外债。 他活着起码，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债主们也有个奔头，他死了就彻底变成坏账。 如果变成坏账，他们大部分人的公司都要被牵连，就算侥幸不破产也会遭到重创。 所以林子泰必须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们才能给股东们一个希望，他们才能继续拥有今天的社会地位。 “想聊？也不是不行，都过来吧。” 林子泰一屁股坐在围墙上面，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尽管有一排手臂粗的围栏保护，但是老总们怎么看都觉得危险。 只能听从林子泰的吩咐，围在面前，尽可能安抚情绪，不让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刘总，你跟我合作最久。我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清楚。我老家爸妈那边，你们最好别去打扰他们，要是让我知道，有钱我也不会还你，包括你们也是。” “还有张总，我在岳丽山，有一家跑车俱乐部，到时候，我让小苏带你过去，里面的跑车，还有山上的地皮，该卖卖，应该也能卖个两三亿，到时候你们分了吧。” “对了，小苏，我在魔都和鹏城，还有香江那边应该还有几套别墅，到时候你帮忙也一起挂牌卖出去吧。” “这么一来又是小几亿，到时候全部凑一起，你们自己看情况分了吧。” “各位老总，我这么安排，还满意吧。” 虽说欠钱的是大爷，公司欠的钱又不是他欠的钱，大不了找个机会去国外，画个下周回国的大饼，以后依旧可以潇潇洒洒。 但林子泰并没有选择这么做，也没有赖账的想法，因为他还不甘心。 “满意是满意，但林总，我记得您名下还有一家生物制药实验室。” 正雄集团的周国雄满脸陪笑，早些年林子泰投资十亿，成立生物制药实验室。 这些年陆陆续续又投了小十亿，虽然什么成果都没有，但设备也能卖个小几亿。 他算一众债主里面，被欠钱最少的人，只要把实验室设备卖了平分，又能回笼大几千万的债款，勉强能度过这次危机。 林子泰脸上露出笑容：“怎么，周总想要？行，小苏准备文件，找个时间带周总去过户……” “不行！” “绝对不行！” 话音刚落，其余几位债主怒目圆睁，眼神凶狠盯着周国雄。 都是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他们对林子泰的能力还是比较认可。 如果不是操作风格太偏激，又遇上漂亮国发瘟的金毛，林子泰绝对不会一败涂地。 他们真心希望林子泰能东山再起，也好把欠他们的钱都还了。 八十几亿，不是八十几万， 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打一辈子工，都还不起。 那家生物制药实验室，或许就是林子泰东山再起的本钱。 他们心照不宣，哪怕被欠再多钱，也没有打实验室的主意。 起码现在还没有， 给个机会，万一就起来了呢。 二十六岁，太他妈年轻了，以前不止跟他们平起平坐，他们甚至还要仰视林子泰。 谁敢断言，林子泰从此一蹶不振？ “我们还是下去聊吧，天台风沙大，刚才不小心被眯了眼睛。” 周国雄讪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但凡他敢同意接手，绝对走不出天台。 林子泰拍拍屁股，从天台走下来，笑着说：“也没什么好聊的，该聊的都聊完了。” “小苏，你跟各位老总去办手续吧，到时候给自己留半年的工资。” “各位老总，应该不会这么小气，连员工的工资都要？” 债主们笑道：“不会，哪能啊。” 看到林子泰从天台下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面带笑容，怎么说都行。 苏嘉悦推了推眼镜，忙了小半月，嗓子都有些沙哑：“林总，手续办完之后呢？” “办完之后，该去找新工作就去找新工作。半年工资是遣散费，你以为是奖金？” 林子泰口花花，还有兴趣开玩笑，只是在苏嘉悦眼里，有种故作坚强的感觉。 曾经的天之骄子，被无数人众星捧月，沦落到如今变卖家产，还被债主堵门，那么骄傲的他，应该很痛苦吧。 苏嘉悦眼神逐渐坚定：“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等你东山再起。”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林子泰来到曾经的办公室，曾经满柜子的跑车豪车钥匙，如今毛都不剩。 苏嘉悦说：“前几天，您最后一辆迈巴赫也被工行拖走了，因为是公司的资产。” 林子泰笑容僵硬，看向工行的刘士凡：“老刘，要不要这么绝，起码给我留一辆吧。” “子泰，最近还是低调点好。” 刘士凡语重心长，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很早就认识林子泰，也把他当成自家晚辈。 他今年五十八岁，还有两年要退休，被林子泰一坑，可能会导致退休后待遇大减。 但他没有怨恨，只有惋惜，少年得志易翻船，希望林子泰不要从此一蹶不振。 “怎么，还想让我夹起尾巴做人？” “哪怕做做样子给外人看也行。” “老刘啊，心意我就心领了。” 林子泰拿出手机，屏幕一亮，顿时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两天前，他决定卖掉太子大厦，就把日常所用的手机直接关机。 两天半，没有联系任何人，一百多个联系人询问，近千条消息。 昨天前天，有八百多条消息，都是询问太子大厦是不是真的要卖了，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语气极其夸张，好像现在才知道。 到了今天，消息锐减，只有两百多条，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来自老家亲人的关怀，基本都是短视频，心灵鸡汤等文章，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阳光总会在风雨后。 林子泰笑得很开心，眼泪都快笑出来，给父母各发一条消息报平安。 发现有个好几年都没有联系的人，想了想发去语音：“来太子大厦楼下接我。” 对方几乎秒回：“我就在楼下。” 林子泰习惯已读不回，手机揣兜里，拍拍手掌，面露微笑：“各位同事，以后好好工作，我就先走了。” 他留在这里也没事可做，只需等个十天半月，苏嘉悦跟财务部的完成资产清算，确定最终的欠款数目，再来签个名就可以。 林子泰从办公室走出，所到之处，集团员工，包括过来清算的银行职员，也全部都站起来，目送他离去。 有的人大学毕业还在为找工作而苦恼，有的人却在大学毕业就赚到了两个亿。 白手起家，林子泰只用了五年。 五年时间，他亲自操盘无数个，被商界人士奉为经典的案例。 他的存在也让无数人相信，这个时代草根是可以崛起，蛋糕还没有被人瓜分干净。 可惜就像天上的流星，存在时间太短，一个错误的选择，葬送自己的商业帝国。 林子泰走得闲庭信步。 还是像过往那样意气风发，还是那个被媒体誉为最年轻，最有魄力的商业巨擘。 太子大厦的楼下，堵了很多记者，很多自媒体在进行直播，警察都过来维持秩序。 《林子泰被扫地出门！》 《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 这几个标题，光是想想都觉得劲爆，应该没有任何媒体愿意放弃这么大的流量。 林子泰看向身边，原先保镖都被换了，变成八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不用问都知道他们的来历，基本是被欠最多钱的那几个公司，各派一个人过来‘保护’安全，以免他发生意外。 林子泰看到外面热闹的场景，冷声呵斥：“保镖就要有保镖的样子，前面开路！” 从容不迫的态度，久居高位的气势，一时间让保镖们忘记自己的老板是谁。 几人手拉手，架起一道人墙，护送林子泰走出太子大厦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