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启鸟（2）
“吼——”沉闷的吼声从天启鸟的巨口之中冲出，整个设施为之战栗。 随之而来的又是密集的光弹，每一颗光弹都很聪明，它们仿佛能沟通一般分工合作，有的负责封住彼得闪避的空间，有的飞上高空俯冲打击，有的贴地飞行自下而上飞来，甚至有左右摇晃做假动作绕开彼得防守的家伙。 彼得咬紧牙关，挡下小半轮，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濒临极限，不能再被动挨打，一咬牙，豁出去了，又将体内的光芒注入e.x.o——他学聪明了，迅速扭曲了身前的空间，那些光弹冲来时都产生了偏转，从而无法直接打在彼得的身上，那些破片碎块完全无法对彼得造成伤害。 借着烟雾的掩护，彼得再度冲了上去—— 巨影袭来。 “什么——” “轰——噗！” 尖锐殷红的爪尖径直贯穿了彼得的胸腹部。伴随着无比的怪力，彼得被死死钉在了一面较为完好的墙上。 “呃！——咳咳、咳咳……”鲜血从巨大骇人的创口中喷涌而出，彼得的头盔因为凶悍的冲击力而瞬间碎裂，他嗓子一腥，一大口血从他的口中吐出。鲜红的血液在那巨大的爪尖上流淌，他的神备被这终极一击打得四分五裂，残破不堪。 “……傲慢的东西，就算你展开那五对惨白的瘦弱翅膀，带上荆棘之冠，唤出十二使徒，你也永远没有与吾抗衡的力量！……” 随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彼得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感受不到自己的腹部了——彼得的大部分内脏在这恐怖的一击中被打成了一摊烂泥，脊柱也被从中截断，可他的意识仍然清醒——令人可怕的清醒，他感到阵阵虚弱，却仍然唤出黑夜大刀，一刀刀重重砍在天启鸟的坚硬利爪上！ “……你这小飞虫……”天启鸟把头凑近彼得看着他，一挥巨爪，彼得便被整个甩飞了出去——身体中间还留着一个可怖的大洞，在空中，血液横飞，那具残破的身体径直撞穿了那片残垣断壁，摔进了上方安保部的走廊，又一路打滚，终于撞开了安保部主休息室的门，停在了那里。 彼得浑身是血，身上的神备四分五裂、黯淡无光、破旧不堪，他身体中那个可怕的大洞里，血液还在涓涓不断地涌出，他的心脏已经被一击粉碎，也完全没有了肺部，只是因为他的肉体强度很高，这具“尸体”才没有散架。 残破的躯壳滚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面前。 那正是憎恶皇后。就在一段时间前，她化身羽蛇，被彼得一刀钉在了墙上，那一刀倾注了彼得体内庞大光芒的一部分，伴随着强烈情感力量的注入，直接动摇了憎恶皇后的本源情感——就是异想体们所依据而重生的那份情感，相当于异想体们的“dna”——后由于黑森林事件的触发与andres的宕机，导致没有及时搬回收容单元，也并未注射任何cogito和稳定剂，她变回人形后就被扔在那里，直到被天启鸟那一声巨吼吓醒。 她醒来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她透过控制室那损坏的门看到geburah战斗的身影。 那道暗红色的身影雷霆般闪动，手中一道血影仿佛斩出排山倒海之势，可黑暗中突然黑影一闪，geburah的机体上就被钝击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整条腿无法动弹，倒飞出去，再也没起来。 “咿呀！——”她惊吓地叫出一声，有些东西在她的心里颤抖着，那不是属于异想体的东西。 “呜呜……我……我不是博爱之魔法少女吗？”她的眼睛模糊了，看着手中那根黯淡的魔法棒，自言自语地说。 魔法棒点了点头。 “那、那我是不是应该去和怪兽作战？”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魔法棒又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能打败它吗？”她稍稍有了些信心。 魔法棒挣脱了她娇嫩的小手，认真地飞到她面前，狠狠点了点头。 “对！没错！我不应该这么消沉，我可是博爱之魔法少女，我一个人就能打倒三个坏蛋！”她给自己打气，仿佛这能让她变得强大无比似的，她小跑着冲向控制部主休息室，嘴里极其中二地大喊着： “以爱与正义之名，博爱之魔法少女，闪亮登——” 天启鸟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望穿了整个星河，巨大的眼睛幽幽地从黑暗中亮起，背后又一个个亮起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眼睛，它们弥漫着终末的气息，那股死亡之风吹得她气势全无，瑟瑟发抖。 “呃——对、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我只是路过……”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已经细若游丝，连自己也听不见了。 那只眼睛越来越近，天气鸟的头颅缓缓穿过暗红色的雾气，恐怖的伤疤越发清晰起来，直至最后贴在她的脸前方10厘米处。 她顿时感到身体完完全全地僵住了，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完全无法呼吸，瞳孔不断振颤着，眼泪糊住她的眼眸，嗓子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巨手掐住般发不出声——她就要被吓哭了。 直至彼得来到对面的走廊，天启鸟才被彼得所吸引，转移开了目光，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可没等她喘息两口，天启鸟一巴掌拍在控制部主休息室，直接拍得设施最上层塌陷了下去，她也被席卷其中。 天启鸟把她吓惨了——理论上异想体不应有这么丰富的情感——虽然平日里她总是一副乐于助人的模样，每次公司里发生二级警报她都会第一时间跑出来帮忙清理异想体，在彼得的管理下她也很少出逃，但当她看到这个怪物时她只觉得双腿发软，不管她是什么魔法少女还是什么异想体，所有的本能和理性思考都指向让她逃离这个怪物，她一路从控制部摸着黑逃到了安保部，一个“人”瑟缩在漆黑冰冷的墙角里，耳边是远处嘹亮的吼声，身边的墙壁和脚下的地板过一小会儿就如同地震般颤抖，她大气不敢喘一口。 她看着彼得那不成样子的尸体滚到自己面前，倒抽了一口凉气，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来。 血止不住地流。 “……逆境回光……” 在她惊恐的眼神中，那具尸体上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着，透过那个洞，憎恶皇后看到彼得的心脏和肺叶一点点地长出来，肝脏、胃、肠道……最后是真皮和皮肤、连汗毛也恢复如初。她捂住了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这是什么怪物？ 那具“尸体”慢慢爬了起来——彼得尽力尝试着爬起来，可他还是有点虚弱，踉跄了一下。身上破碎的神备逐渐化为光消失，黑夜大刀也不知去向。 “轰——啪啦啦……”天启鸟四处拨弄着上层的废墟，正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白夜，你再怎么努力躲藏也难掩那刺鼻的气味……你确实比以前强上那么一丁点，至少不是那个只能靠仆从战斗的胆小鬼，但为了家园之仇，你终究要被我碾碎……你这点渣滓从一开始根本就犯不着让衪动手……” 彼得越发能清晰地听清楚天启鸟在说什么，可他身边的憎恶皇后完全听不懂，在她耳中，那怪物只是在嗷嗷咆哮，令她毛骨悚然。 “啊——！！！”终于，憎恶皇后终于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呀啊——唔——唔呣呣、唔！唔！”她刚刚叫出声，一只无情铁手就牢牢按住了她的嘴巴，任她如何挣扎着挥舞四肢都无济于事。 “安分点，你这个怪胎！”彼得恶狠狠地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呜——”憎恶皇后一下子就摆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不许出声！否则我就立刻拧断你的脑袋！别以为你能骗过我！你这混蛋异想体！”彼得变本加厉地骂道，心里想着这东西现在倒是一副老实样，发起疯来可是见人就杀，完事儿了还直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不记得，跟那些无法沟通的异想体是彻头彻尾的同类。 彼得想再训斥她几句——要不是怕动静太大吸引来了天启鸟，他早一刀把把憎恶皇后劈了，毕竟现在这情况员工手册上可没有记载，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帮忙，况且这种程度的战斗她来帮忙也无济于事，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又来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卧倒！”彼得大吼一声，同时迅速趴下，连带着把憎恶皇后也压在身下，一道璀璨的金色等离子体迅速扫过，炙热的光柱毫无压力地切开这用所谓奇点加固过的墙壁，一瞬间烧得墙体上留下一长道骇人的疤痕，那光柱贴着彼得头顶上方扫过，烧掉了他半截头发。 彼得明显地感受到身下这个软乎乎的家伙在止不住地颤抖，可他没心思管这么多了，倏地跳起，光芒瞬间布满全身，又一套崭新的“黑夜将尽”神备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反复压榨着体内的光芒，殊不知这已经开始让他意识模糊。 他脚下发力，化作一道金光从安保部门口冲出到那半条走廊上，面前便是破碎的悬崖。他纵身一跃，整个人高高飞起，在空中如同一颗流星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越过天启鸟的头顶，直冲对面的培训部走廊而去。身后的安保部整个地崩解开来——它无法承受天启鸟眼中喷射的等离子体一通随意的切割，碎石块如同泥石流般倾泻而下。 可能是人应激情况下会牢牢抓紧双手里的东西，彼得不知为什么左手死死揪着憎恶皇后的领口，拽着她飞跃了天启鸟。愤怒的巨鸟、疾驰的彼得和惊慌失措的憎恶皇后构成了一副怪诞的画面，为这残酷的战斗点缀上些许搞笑。 双脚刚刚落地，彼得便拉着憎恶皇后一路狂奔，憎恶皇后的四肢徒劳的地空中挥舞着，随着彼得在空中甩来甩去。 “啊——啊——救命——” “闭嘴！” 那道等离子体光柱立刻划过半个设施再次射向培训部，彼得拉着憎恶皇后从电梯井跳下，培训部也被光柱扫了几下后支撑不住了，整个向原情报部的方向倾倒过去，巨大的石块纷纷从两侧滚下，隐隐要将天启鸟埋起来。这令天启鸟更感恼火，它双爪齐出，爆发出可怕的力量，猛地拍在这片废墟之中，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轰隆巨响，整个上层部门就此土崩瓦解。 在整个设施地震般的震动中，黑光一闪，黑夜大刀如同切开豆腐一般砍碎眼前的碎块，彼得和憎恶皇后钻破这“泥石流”，再次高高跃起——这次彼得用了全力，他猛地一跃，整个人几乎就要跳到原本控制部主休息室的高度——直接到顶。 彼得本想要逃走，但…… 天启鸟并不让他离开。那只幽幽发光的眼睛逼迫着彼得和它战斗到底。 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如同扔出一只皮球一般，将憎恶皇后一把扔到最高的、通向设施出口的过道里，然后反身在设施的天花板上一蹬，伴随着几块巨石的坠落，他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冲向张开翅膀缓缓下落的天启鸟。 “喂！你、你……” 那一刻，在憎恶皇后眼中，彼得那仿佛是世界上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