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彼岸花
于是他的瞳孔中，闪过异样的色彩。 “这是……” “对，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说着，伊织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蒲团。 那个高挑的人影大踏步走上前来，缓缓蹲下，盘腿端坐在蒲团上。她留着一头火红的长发，灰色的大衣下是似曾相识的特制黑色衬衣，灰黑色的手套中，似乎少了一把血红怪刃。 和记忆中唯一不一样的一点是，她现在带着一个漆黑的面具，遮住了她的五官。 “……血雾？！”彼得吃了一惊。艾什莉则是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个新来的家伙。 “只是用拙劣的仿生技术复刻出来的一具躯壳罢了。”伊织顿了一顿，接着说，“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情？只要不太过分，我尽量帮你。”彼得点了点头。将geburah重回身边对于他而言意义重大，他还有很多战斗技巧需要向她学习，并且自己也下过决心，要给她再找一副身体作为报恩。 “我要你，调查一下这个研究，和它背后的公司。” 说着，伊织的手中缓缓浮现出一道紫光，一份纸质的文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纸质，是个很耐人寻味的点。都市的电子科技比较发达，纸质材料多数用于保密，那么这份材料，又是要对谁保密呢？ “你自己似乎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彼得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以为伊织会借他的力量一用，或者直接让自己来帮忙救她已故的儿子。这一出让他又有些疑心。 伊织自然清楚这一点。 “那里有一位我的……老朋友，我并不方便自己前去。”伊织又是一声难辨真假的浅笑。 彼得摸了摸鼻子，脑子一转：“你都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了，更不用说我。” “放心，他们——会邀请你进去的。” “你似乎对这一点非常自信——就如同你就是他们中的一人。”彼得严肃地看着伊织。 伊织没有回答彼得。 取而代之的，她接着说道：“……他们正在搜集e.g.o，研究着前l公司是如何利用这些源于‘情感’的力量，只是暂时没有找到你们而已。” “你最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真是你的敌人，我并不会就这样出现在你的面前，更不会送你这具身体。谨慎是好事，但我正在给你提供情报……”伊织没有再发笑，“你不妨先看一下这份材料。根据它的重要性，判断一下我的诚意。” “……” 抓过资料，平平无奇的复印纸上白底黑字地印着一行行信息，严谨的折线图勾勒出费解的形状。模型、猜想、数据……这是一份，实验报告。 的影印版。 一条条一块块，深深映入彼得的瞳孔之中。 “《聚成体实验报告：iii（初稿）》……” 大量的实验数据与观测记录。彼得连最后的结论与问题都看不懂。 但是，最后一页的结语中，‘长发公主’四个大字映入了他的眼中。他眉头一蹙。 “注意：本篇为公司v级机密，泄密者将依照入职合同第4条规则处理。” “……个体收容失效比预期早约2天18小时……” “……鉴于容器无法稳定承载聚成体，未尝试控制该个体……” “……六协会与し协会报告如下：……关于m公司的委托‘镇压目标长发公主’……已经确认目标失去所有生命活动迹象，镇压完成……确认了iii号已经失去活性，iii号实验结束……” 触目惊心的文字跳动在彼得的眼中。 这一切，“他们”都在看着。 他们的笔尖沙沙地划过记录本，海量的数据汇入数据库中，而单向镜后，那些挣扎着的收尾人们并未察觉，自己已然成了一只小白鼠。 他们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小心翼翼地记录下小白鼠眼中的恐惧，在适当的时候，加入稍许变数，又立刻紧盯着小白鼠的反应…… 没有走到过镜子背后的小白鼠，是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早有预谋的。 在资料最后一页的最后，留下了三行加粗小字： 祝聚成体技术早日成熟。 facethesoul，findtheghost（直面本源，找到幽灵） lycorisradiatacorporation（彼岸花公司） 在最后两行字母的左边，画着一个细长的暗红色“l”，底部向下弯曲着伸出细密的条状血红色花瓣。看起来就像一朵倒立着盛放的彼岸花。 这朵红得快要滴出鲜血来的彼岸花，是整篇资料里，唯一的色彩。 “……就是这个公司是吗？” “没错，‘彼岸花’。”伊织点了点头。 “……我答应了。”彼得沉思半晌，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也知道为什么我在这时候，要赠予你‘血雾’的新身体了吧。” “……大概什么时候要给你交差？”彼得紧紧盯着那朵血色彼岸花。 伊织缓缓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天？”彼得挑了挑眉毛，三天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 “三个月。” “……行。” “把你手里的那个核心拿出来吧。那才是让‘她’回来的关键。”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有那个核心、上次不是在骗你？”彼得皱了皱眉头，尽管他已经很尊敬眼前这位老牌色彩了，并且认她当了老师，但光凭这样，就让伊织置备这种等级的“礼物”，还是令人生疑。彼得还是得好好揣摩一下她的动机。 毕竟，一码归一码。就立场而言，两人并不算是同一阵线，甚至应该算是刚休战不久。 “举手之劳罢了。”伊织只是摆出一副扑克脸，“不过，没有下一次机会了。这种身体还是很依赖使用者的。如果不是她来，估计也用不好。” “你管这个叫举手之劳？” “如果你真的没有带来她机体的核心，我会为你重新搞一个差不多的，虽说搞这个可能麻烦不少。”伊织随意一摊手，脸上写满了无所谓。 “怎么可能……”彼得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别忘了，即便你是‘绝对存在’，也不代表我的时空能力失效了。现在，把核心安装进去吧。” 那个仿制品缓缓摘下面前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彼得记忆犹新的脸。复刻很完美，甚至连那些微小的伤疤甚至是眼神、表情都复刻得很完美。接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渐渐虚化消失，露出头部内部的机械结构。 接着，随着电机缓缓驱动，一个细长的机械臂托着一个卡槽，从她的头里伸了出来。 艾什莉本来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看到这一幕登时大吃一惊，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她……她是个机器人？” 彼得摸了摸左手手腕的e.x.o，一翻右手，geburah的机械核心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那是一个集成储存模块，能够模拟人脑的工作方式，尽管低效，却能最大程度地还原殷红迷雾生前的大脑和geburah关机前所拥有的记忆。 稍稍迟疑了一下，彼得把那个核心放入了卡槽之中，谨慎地盯着机械臂慢慢收回，自动安装并固定好核心，然后那张熟悉的面庞又渐渐出现，与本尊别无二致。 “……这样就好了？” “耐心等待吧。”伊织说着，又捧起了茶杯。 “那这把刀……也就还给她吧。”彼得右手在空中浅浅一握，随着一阵虚影闪动，那把他一直使用着的第二代e.g.o拟态大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谨慎地把刀轻放在了桌面上。 “你终于对我放下些戒心了？”伊织看到彼得居然在自己面前放下了武器，倒是略感意外——毕竟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自从和自己交手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自己，上次还担心自己偷袭他呢。 “随你怎么想。” 大约20秒后，“殷红迷雾”缓缓睁开了眼睛。 彼得正要开口，可不料，“殷红迷雾”却抢先一步咧开了嘴，礼节性地微笑着，为这副看起来就大开大合的身体添了一笔怪异，只听得她用那熟悉的嗓音说道： “噢，彼得先生，真是好久不见，您过得可好？看来您最终还是成功了，请让我献上这份迟来了一个月的祝贺吧——恭喜您成功完全觉醒了您的神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