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初次调查
艾什莉呼呼地睡得正香，彼得坐在床头，反复翻阅着伊织带来的关于“彼岸花”的资料，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做点功课。 资料并不多，除了寥寥几个设施的具体位置之外，没有太多有效信息。 思虑再三，彼得还是决定趁着天尚未明亮起来，去一趟其中一个设施——那个曾经诞生出长发公主、已经废弃有一段时间的设施。 后巷的夜并不安宁。彼得穿行在隐隐躁动的风中，向着远处奔去。他飞快地在楼宇间跳跃着，穿过漆黑一片与灯火通明。 有巢里人说，后巷不是人活的地方，而后巷生活在巢中的普遍看法也是悲惨、食不果腹而朝不保夕的。但其实后巷的糟糕之处并不在这里——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从道路等基础建设到商场与娱乐设施，从居住小区到公司的摩天大楼，甚至有一种独特的繁华，然而恐怖之处却是，没有人在意后巷中的人如何，所以这片繁荣其实矗立与一片废弃之中，其下尽是血污。 到了。 那栋破旧不堪却依旧坚挺的墙面斑斑驳驳，沉默地向黎明前的轻风诉说着这里的过往，让风也忧郁了起来。于是风变得稍显浑浊，彼得从中嗅到了一股昔日的血腥与悲怆。 周遭的建筑显然更为脆弱，残破的楼房中见不到一丝生气。尽管如此，在较远的地方，仍然有平凡的人们，正一砖一瓦地尝试重建自己的家园。 建筑外墙已经开始褪色，某些金属结构甚至隐隐有些生锈的痕迹。彼得沿着墙壁走了半圈，找到了入口。 一个被暴力损坏的金属阀门上还残存着发丝勒出的划痕。内部是一片漆黑。自从长发公主把这里毁了之后，再没有人来过，电力系统也早就彻底报废。 彼得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这里确实是长发公主的诞生之处。 “andres。” “彼得先生，我在。”andres立刻回应了彼得。 “扫描这栋建筑。” “是。正在扫描中……”andres用着那熟悉的语气说着，“……扫描完毕。正在建立3d结构图……” “警告，可能存在威胁——3d结构图已经建立完毕。” 彼得缓缓抬起左手，手腕上的那个黑色手环就在空中投射出一个这栋建筑内部结构的全息还原图。结构非常复杂，并且地下的空间很大，需要靠近些才能让andres准确地绘制结构。调整了一下图像，彼得抬腿迈步走了进去。 设施的一层比彼得想象的要大。 在黑暗之中，他的瞳孔缓缓散发出金色的幽幽光芒。现在他的眼睛能够敏锐地捕捉细微的光线，在黑暗中行走也无需光亮。 散乱的设备、倾倒的仪器、残破的纸张到处都是，地板也有些凹凸不平，还有四处的血迹……看得出来这里经历了一场劫难。 但是彼得没有见到任何尸骨，显然有人早已来过。 彼得迅速地搜集散落的资料。虽然大多数他都看不懂，但是先收起来总归是没错的。 尽管看不懂，彼得还是发现“聚成体”这个词反复地出现。他怀疑这种东西很可能就是他们“彼岸花”正在研究的东西。 一层基本都是办公区域，跨过倾倒的长桌，彼得摸索到一个巨大的闸门前。闸门已经完全打开，并且因为断电而无法关闭，露出内部厚重的层层防护。 醒目的“警告！实验区域！”贴得到处都是。 走过闸门，彼得来到一个不大的单间，内部有一个货梯，只不过电梯门已经不知所踪，而内部轿厢的缆绳早已绷断。这里似乎是个过渡区域。 彼得蹑手蹑脚地跳到了电梯井里维修用的梯子上，顺着它迅速爬下。 这里的空间比他想象得大得多。地下共有三大层，每层有足有5米多高。他先来到了地下一层。这里有条不紊地陈列着一个圆柱形罐子组成的方阵，这些罐子大概刚好够一个人站进去，但现在那些玻璃罐子都被打碎了，里面空无一物，只剩下一些液体蒸发后的不自然的绿色水渍，和褐色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反差。 各式各样的链接设备尽数绷断，有的上面甚至挂着些血迹。 彼得隐隐猜到了一种非常不好的设想——这些液罐之中，似乎曾今是用来放活物的，而看这个形状和大小——多半是人。 “andres，分析这个绿色的东西。” “分析中……光谱分析结果初步判断为混合溶质，估测为iv型营养液残余成分。” “……这种营养液，是让人泡在里面吗？” “是的。” 彼得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搜集资料。 “……目前已经可以用脑干构成意识阵列，并支持聚成体以较为稳定的形式存在……” 地下一层的资料搜索完毕，彼得又下了一层。 “……在未激活聚成体的识别能力时，已经可以将其稳定附着于‘鞍’上，并保持其与衍生单位的连接不中断……” 彼得越发地难以理解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andres，你知道聚成体是什么吗？” “资料库没有相关信息，但我可以整合你收集到的一切信息——包括图表和实验报告来分析。这需要更多的信息。” “行吧。” 彼得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层。令人好奇的是，最后一层里还有一层更加厚重的闸门，打开了一条刚好够人进出的缝。 “……有人来过？”彼得心里犯了点嘀咕，“也许是长发公主本来呆的地方吧。” 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部，没什么信息，彼得还是抬腿迈步走入了那条缝—— ！！！ 强烈的危机感爬上彼得的脊背，让他浑身一紧，硬生生在即将进入那条缝前收住了脚步！ “砰！——” 爆炸般的枪声震得整个设施都震颤了一下，一道细小的火光化作一条极细却致命的细线骤然出现，一颗子弹如同激光一般从那条缝中射来，猛地在缝后的墙上开了个深深的洞！ 有人在里面！ “别开枪！别开枪！我没有敌意！”彼得背靠着缝边喊道。 没有任何回应，但里面亮起了灯光。那似乎是手电筒之类便携光源的光亮。 “举起手，慢慢地出来！让我看到你的手和所有义肢！” 里面传来了一个果决而略低沉的男声。似乎……在哪里听过？ 彼得思考了一下，决定按照他说的做。彼得先大声说道：“我要出来了！别开枪！” 缓缓地，彼得挪动着他的脚步，高举双手，一点点地挪了出来。他并不想爆发冲突。 探照灯直直打在他的脸上，灯旁边是一个黝黑的枪口。 对方站在黑暗之中，一手提着灯，一手拿枪指着他。 但彼得还是看清了他的样貌——有些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想起来了！他是参与过长发公主镇压战的那名一阶收尾人、独力和布里斯过招不落下风的那个少年，陈海！ 他的左眼依旧闭着，上面那道醒目的刀疤令人记忆犹新。 “等等，你是……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