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破晓（2）
“……你们首脑拥有这么多力量，又为何要带来如此多的苦难呢？” 她还是淡然：“为了都市的正常运转罢了。” “口口声声为了都市，却对那些哀嚎与恸哭置之不理么？” “一枚最光鲜亮丽的羽毛，纵使从最强有力的翼，从最高处上脱落，它的结局也只会是场面山壑，归于尘土。”她轻轻摇了摇头，每个动作都是如此平静，“说到底，你我的力量，也都是他人供给的啊。” 彼得握紧了手中的双刀：“……所以我们必然为敌。来吧。” “好吧，看来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啊……不过，最后一个问题——‘它’能够看破我的把戏。但击败了它的你却不能。你可知道为什么？” “……”彼得沉默着，只是慢慢积蓄力量，拉开架势，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因为你是残缺的。” 彼得感觉到危机感愈发强烈。 “……” “正因如此，你绝无可能战胜我，更没有可能变得完整……不过倘若你真能带来神迹，我倒是乐意做你的使徒，来吧！‘壁’！” 话音刚落，彼得身形猛扑而来，左右双刀齐出自两侧夹击而去，恐怖的能量掀起一阵光浪！ “轰！——” 周遭的地板尽数碎裂成千沟万壑，唯独她脚下的依旧完好。她只是站在原地。 黑夜双刀深深切入她左右手边升起的两道漆黑的壁垒，却无法彻底斩断那些莫名其妙的物质。光芒被无名之盾挡在了安全距离之外。 正要再补一刀，面前的首脑却更快他一步地把她的手指向了面前的彼得。 “退下吧。” 就在彼得听到这一句话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飞快加速向后发射了出去——可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力的作用，或者说，巨力均匀地作用在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颗粒子！ 霎时间彼得只觉天翻地覆，世界倾倒，陡然间失去了方向感，刚刚还在面前的首脑已经化为远处的一个小点，随后—— “砰！” 自己的身躯撞破了数栋大楼，最终加速感终于消退，彼得才发现自己摔在了一栋高楼的中层区域。 “呃！……这是什么，操纵重力吗？”自言自语着，彼得迅速从一片狼藉中起身。刚刚那一下着实不轻，冲击感更是比调律者的“网”高一个量级。 尚未等他喘口气，凭借超人的视力与感知力，他心头又是一紧，黑夜大刀瞬间凝聚而出，一横刀，宽大的剑身立马挡住面前！ “……锥……”远处的首脑低语着。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由p奇点构成的锐利尖锥，化作一阵黑色线条构成的疾风暴雨。它以堪比陨石雨的速度，从远处骤然扫过。 脚下的大楼顿时千疮百孔，彼得的手中更是感到黑夜大刀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攻击，迫使他调用体内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修补武器与盔甲上的累累伤痕！ p奇点与g奇点的极致组合。 “呃！——” 骤雨方才掠过，不等彼得反应，他脚下的楼宇突然开始崩塌——但并不是倾倒或是竖直向下崩裂，而是四分五裂地散开。同时，彼得也并未坠落，他如同失重般飘在空中！ 这还没完，这整栋碎裂的大楼仿佛收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大大小小的碎块再度加速从四面八方涌来，刹那间将彼得淹没，把他裹成了一个球，让他的四肢难以自如活动——巨大的引力不断引发着物质结构的塌缩，温度急剧攀升，熔岩在巨大的压力下越发致密，一下子盖住了彼得身上的光芒。 地表上的建筑物不断被撕裂、升空，然后将碎片融入那个囚禁着彼得的巨大致密岩球之中，半径愈发扩大——50米、60米…… 这回引力变了一种形式——彼得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正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拉扯压缩，这种力量能够越过神备、越过抗性，逼迫自己用身体与之对抗。 彼得咬紧牙关，紧闭双眼。 必须反击，挨打是没有出路的。 “喝啊——” 白金色的洪光从他头盔下的双瞳爆射而出，从他盔甲防御面板之间的缝隙中滔天涌出，从半径近百米的迷你“行星”表面渗出—— 彼得身上的光芒倾泻而出，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冲击波。耀眼的光芒吞噬了岩浆、击碎了致密磐岩、乃至将整个岩牢撕开！ “轰——！” 最终，伴随着光之子的怒号，迷你行星的表面开始剧烈地震、出现了巨大的沟壑。伴随着低沉却无比响亮的崩坏之声，四周的建筑也在共振之下开始崩塌——它如同一个行星毁灭过程的模拟一般震撼人心：蜕变、撕裂、最终彻底崩溃。 山河破碎。 在这个尺度上，就连毁灭都是慢放。也正是这种缓慢却宏伟的毁灭，带来了震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 迷你星球的碎片拖着炙热的熔岩，道道划破长空，如同末日启示录中的漫天火雨，轰然落入这片天地之间。 那名无名的首脑只是站着，驾轻就熟地从远处就这样飞来，然后缓缓落在地上站定，看着这一切。 声浪汹涌，以至于彼得在那名首脑身后重重落地的声音也淹没其中。 他将巨刃插入地面，缓缓站起。他屹立在这片天火之下，光芒从黑甲的缝隙中澎湃而出，伴随着强烈的情感，将他的神备洗刷如新。 “哈……”彼得喘了口气，但还是立刻转身直视着面前的首脑——脚下发力，再度化身光芒冲出，黑夜大刀化为流光直刺而去—— 首脑还在那里，而时空被锁死，她避无可避！ “噗——” 巨刃笔直冲出，洞穿—— 洞穿了在最后关头陡然升起的黑色巨壁。 并卡在了里面。 甚至刀锋距离那名首脑尚有两米之远，连无效化立场都没触发。彼得这才知道，这一击从一开始就没可能命中。 但已经晚了。就是这么一个停顿，脚下的地面已经变为黑色，并瞬间伸出漆黑的坚硬锐刺，再度卡住了彼得的双腿。 “……逆流。”那名首脑缓缓转身，伸出左手，随意地搅动了几下，然后用力往回一拉。 远处，一条黑色的“巨龙”回应了她的呼唤，似在盘旋，而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那是刚刚刮过的那阵尖锥风暴！它已经在g奇点的作用下重整旗鼓，化作一长条恐怖的游龙，自远方笔直地冲来，几乎是转瞬间就从千米外来靠近了彼得一半！ “噢，该死的……” 这次，那阵暴风雨集中于一线，不知有几千米长。其中每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尖锥都有数十千克之重。 无法借助andres发出冲击波干扰来袭物，现在，左手紧握长刀一阵乱舞，用刀光罩住自己，是彼得暂时唯一能做的事。 阵阵光芒聚成的剑气如同机关枪般扫出，不断切割在黑龙的身形之上，击落、打飞出的黑锥如同碎裂的鳞片——但在g奇点的牵引下，那些“鳞片”又重新飞回了黑龙之中，瞬间又加速了许多！ “刷——噔噔噔噔——” 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黑龙仿佛对着他张开巨口，然后一头撞向彼得。纷乱的锐刺经久不息地与刀刃和重甲碰撞、摩擦，狠狠地敲击着彼得的头盔、护甲和腿甲，然后被弹飞。 崭新的防御面板在这种已经接近宇宙速度量级的碰撞中，迅速变得凹凸不平。划痕与伤斑遍布，溢出的光芒已经来不及修补！ 彼得又一次咬紧牙关，只是拼命地挥动左手的长刀…… 黑色长龙的冲击持续了十几秒。这十几秒的煎熬难以言表。 坚不可摧的神备告破。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展现神备，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击破。那些黑锥比想象中的沉重数十倍，锐利数百倍。 终于，最后一根锐刺扎在他的盔甲之上。 彼得这才领教到，被奇点克制的感受。 g奇点用了另外一种方法，绕开了彼得的绝对存在对周围时空的锁死，来改写重力，让整个世界在物理意义上与彼得为敌；而p奇点能在短时间内造出强度极高的物理壁障，用无穷无尽的盾尽数挡下彼得的攻击。 两者间的恐怖联动更是阴间至极——g为p抓取源源不断的物质原料，而p又能提供可以施加g奇点的物质，这可能是杀死彼得的最优选择了。 而保障了这一切生效的，是同样源源不断的能源供应。 对方是下了血本的。自己讨不到任何便宜。 “哈……哈……呃……”彼得用力喘了几口气。不断重构神备对体力的损耗是巨大的。当然，任凭那些东西把自己的躯体轰得四分五裂，恢复起来会更为困难。 那阵利锥构成的黑龙所产生的余波，使得彼得脚下的尖刺终于松动，甚至断裂了几根。尽管疲惫，彼得还是猛一发力，那些即将支撑不住的p物质也终于碎裂——他生生把脚从禁锢之中拔了出来，又迅速重构了黑夜大刀和长刀。 光芒从盔甲的缝隙中不断淌出，一点点地修补这盔甲。 彼得喘了两口粗气——这并不会缓解他的疲劳，只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胸甲随着胸口起伏着，但他依旧举起手中的重刃。 还是，指向那名首脑。 “只是略显疲态么？”无名的首脑轻轻点头，只是站在彼得的面前，“不愧是能击败上位存在的人。你的顽强与坚毅着实令人敬佩……但在这里，整个世界都与你为敌。你的结局不会因为你的努力而改变。” “哈……” “你不明白，对吧……”那名首脑缓步走上。 就趁那时，彼得猛一个吸气，再度跳起，一刀自右上猛斩而下！ “咚！——” 毫无悬念地，依旧是黑色壁障卡住了彼得的大刀。他不得不放弃拔出刀的功夫，再度跳到远处，避免被烦人的东西卡住四肢，那柄巨刃也又一次化为光芒消散。 p公司的物质在彼得的攻击下损耗得很快，但那名首脑制造它们的速度更快。 “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击退调律者，却完全无法战胜我，不是么？那我来告诉你吧。”她的声音如同一名导师教导学生般宁静而平和，“你之所以能在与调律者的战斗中占优，只是调律者手中的奇点几乎是对付你的最差方案——否则，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如此轻易地压制首脑么？” 彼得保持了沉默，他不断思索着如何才能从这个家伙手中活下来。 “你的弱点是致命的。你需要一个落脚处，还需要靠近我，才能对我构成威胁。只要使用合适的奇点，加上充足的能量，你就没有胜算。” 嘶……这个所谓的弱点，几乎没几个人能克服啊。反过来想，调律者手中的奇点对绝大部分其他人而言，应该也是无解的吧。彼得思忖着。 首脑的战斗方式比他想象得更为复杂。奇点的相生相克以及他们调用力量的方式，决定了他们的战斗力绝不能用简单的大于小于号来划分。然而，所有奇点几乎都对普通人有着碾压式的克制， 不仅如此，对方似乎已经有把握到，可以在战斗中不断提供给对手一些信息——虽说不知道是否真实——这也说明着处境不容乐观。 继续进攻吗……但是当自己的攻击碰到那些对方随手生产的p物质时，就会被尽数挡下，这么一想自己居然还是亏的。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敌人时感到不知所措。 “你究竟是谁……”彼得轻咬着牙，头盔下的面色非常严肃。 “这不重要，不过……如果你完整地归来，你会叫我，‘马提亚’。” 那名自称马提亚的首脑，再次抬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