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诡夜终局（1）
“等等，许启先生……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彼得忽然打断了许启的话。 他环视一周。 自从那本书离开雕塑的手中，这一切就已经不可阻止地发生起来了。 一股黑色的墨气，从四面八方，漆黑地步步紧逼过来，引得弧光灯不安地闪烁着。 “来了……” 许启迅速将那本书扔给彼得，简单调整一下手上带着月长石纹路的手套，浅浅吟唱了两句晦涩难懂的古老语言。一股异彩顿时流入他的双手之间，眨眼间已经生成了一个不稳定的能量球，炙热的等离子体跳动着属于恒星的光辉。 他当即把那个小小太阳高举过顶，释放出的光与热立刻将四面汹涌而来的黑气稍稍压回。 “——赶紧撤离！要是被黑雾淹没了，可就永远迷失了！” “往哪里撤？”彼得神情同样紧张——那些黑雾居然遮盖了他的感知，使他无法感受到黑雾背后的事物，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先向一个方向走！” 话音未落，许启立刻动身朝着前方走去，彼得也二话不说亮出光刃紧随其后，随时提防着雾中的危险。 由于光芒驱散前方的黑雾需要一定时间，二人难以在黑雾中快速移动，只能快步行走其间。 没走几步，彼得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应该已经走了小几十米了，却依然没有遇到任何墙壁——取而代之的依旧是无尽的黑雾。 “等等，许启，呃，先生……这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彼得皱起了眉头，他试着一刀挥向黑雾，一道白金色的剑气瞬间撕开了黑雾，立马消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而两侧的黑气迅速闭合，如同这一刀从未斩出一样。 这股漆黑居然吞噬了彼得的剑气？！ “……我当然知道出问题了……我们根本不应该能够走这么远，”许启面色严肃，脚下不停，“但停下来就是在等死。” 说着，许启抬头看了眼高举的小小光源，扑闪着希望的微光。 很显然，当那点光熄灭，就彻底没有任何希望了。 诡异的气息浓烈得刺鼻，彼得也不敢调用更多的力量，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能不能一次驱散干净。万一好心帮了倒忙，可没有第二次试错机会了。 彼得只能保持沉默，一时间，本就诡异的气氛更加压抑。 但很快，变故就发生了。 前方的黑雾一点点地散去，一座高大的雕像缓缓浮现。 同时出现的，还有若隐若现的……水流声。 这似乎并不是刚才被许启彼得拿走书籍的那一座：雕像上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扭曲球体之外，主体是一个跪坐在地上的人。从它夸张的动作中能感受到极度的痛苦，似乎遭遇了某种重大的困厄一样。 整座雕塑给人以一种恐怖、压抑之感，它仿佛一种预言、一种警告、一种恐吓、一种……嘲弄。 “暂且不管这个雕塑……你有没有听到一些水流声？”彼得感到一阵不详。 “……”许启罕见地沉默了。 彼得定睛一看——雕塑周围的地面上，一种不知名的诡异液体正在缓缓溢出。它的流淌极为缓慢，似乎粘度不低，在这片漆黑之中却映出漫天繁星，可凑近去看，却又看不到其他东西的倒影，更令人毛骨悚然。 正当彼得打算研究一下这种莫名其貌的东西时，许启浑身一震，厉声喝止道： “别碰那东西！” “——！”彼得赶紧收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许启，“可是这东西的源头……” 说着，彼得又转回头，看向那滩死水——但当他回眸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看到了雕像的眼睛。 不，那可不是什么眼睛…… 这座人形雕像的眼部，不知何时已经被这种液体腐蚀成了两个洞！ 那洞中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这种点缀着星辰的黑色液体，涓涓细流走过雕像的躯干四肢，让地上那滩液渍越来越大！ “！——快走！”许启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拉彼得，赶紧朝着远离雕像的方向大步走去，仿佛在与那些逐渐蔓延的液体赛跑一般！ “妈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彼得虽然骂骂咧咧，还是赶紧跟住许启。要不是顾忌手里这本书，真想一刀给那鬼玩意儿劈了。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启掌心的那盏旭日明灯已经逐渐微弱了下去，照亮黑雾的范围也减少了许多。 “接下来往哪里走？”彼得边走边问。 “先离那地方尽可能远些……”许启正说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两人的面前，浮现出了另一座雕塑。 也是怪异而痛苦的姿态，仿佛对什么东西渴求至极却求而不得。一手捂心，一手尽力伸向两人。 而它的眼部，同样是两个骇人的洞窟，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那些溶有星辰的黑色液体！ “……该死。” 许启和彼得不得不再次转向，试图逃离这些雕塑，可事实正面这是徒劳的。 他们开始越来越频繁地遇到这类诡异可怖的雕塑。 而他们走过的地方，黑液开始泛滥堆积。 两人慌不择路，只能向无头苍蝇一样在这片漆黑之中，仰仗着一点点微光前…… 但，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出现了。 许启四下一看——真是糟糕透顶，星辰诡液已经彻底封死了出路，现在不仅难辨东西，就算想跑也只会一脚踏入那些液体之中！ 黑气正在一点点地侵蚀光明的边界，似乎如同诡异蚕食着理智一般，就连被许启高举过顶的迷你恒星也在浪潮般黑气的冲击下不安地闪烁了起来，似乎这点希望之种马上就要熄灭！ 许启苦笑两声，声音中竟是带上了半分凄凉。 想不到自己精心筹划良久，终于借着他人之手拿下梦寐以求的“那本书”，还一石二鸟地忽悠来了一个行走的研究样本，结果居然是人事算尽、天数难改，终要迷失在这黎明前的漆黑之中了。 “哈……这点把戏，果然挡不住星辰中的那些存在吗……也是，尚未成功取下书籍，都引来如此灾难……这次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几番挣扎后，手中的最后一丝光芒，无声消散。 黑气愈发狂躁地侵蚀而来，犹如黑浪排空。 它仿佛奸佞地啸叫着，使一切的照明手段尽数失效，让这里化作黑暗的领域。 在诡谲而浩瀚的星辰之中，许启长叹一声。 这或许就是终局。 这或许就是人的边界。 这或许就是越界的下场。 想到此处，他心中反而异常平静释然。 “那就这样吧。” 许启轻声说道，闭上了眼。 但与此同时，彼得却睁开了眼。 这一次，白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仁中悦动。 “……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