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康斯坦丁的暂亡
片刻后，为了躲避在学生们的火力压制，康斯坦丁一跃而上，来到了英灵殿顶部。 在那高嵩的建筑塔尖，他对着整个卡塞尔学院发出嘶哑一般的呼喊，学生们丝毫也不节约地继续对他宣泄着弹药。 血色的烟雾把他笼罩起来。他被打得摇摇欲坠，举起手臂遮挡自己的脸。 “哥哥…哥哥…哥哥…”他还是像怨灵般喊着，叫人不寒而栗。 “……” 望着那正不断嘶喊着哥哥的小小身影，雪的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怜悯。 果然，一会儿自己还是暗中救这孩子一手吧，就当是给自己找个新的眷属和手下。 正当雪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英灵殿塔尖上的康斯坦丁动了。 只见他缓缓地向着某个方向转头，似乎是是察觉到了他哥哥的位置，虽然他根本就没有眼睛。 他浑身骨骼震动，发出清脆的爆响，后背的皮肤被撕裂，一对鲜血淋漓的翼骨在风中张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翼膜。 他化身为了一只赤色的巨龙，化身为了不完全，但货真价实的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抬头看着高处的巨龙，卡塞尔的学生们感到深深地手足无措，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真正的纯血巨龙，甚至还是传说中的四大君主之一。 “辛苦你们了，我亲爱的学生们。” 忽然，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学生们的不远处响起。 他所到之处，枪声止息，人群避让，他用眼神跟每个人打招呼，他的笑容给了那些手足无措的学生信心。 最后，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最靠近自己的那名女生，并把外套口袋里的玫瑰抽出来赠予她。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校长吧。” 下一刻，老人——昂热手拿一把折刀，带着模糊的虚影冲向英灵殿，如同猎豹一般下蹲，蓄力之后冲天而起。 龙文的咏唱声横穿校园，展翅欲飞的康斯坦丁也低头向着，尽管他连眼睛都没有。 所有人都能感觉昂热的“灵”在黑暗中急速放大，他释放了自己的言灵——时间零。 这个瞬间，老人雄鹰击天般的身影忽然消失。 以英灵殿为中心，巨大的范围内，大到三大建筑和教堂都被包裹在其中，领域内的时间似乎忽然变慢了。 那些仰望的学生，那正在舒展膜翼的康斯坦丁，甚至是风吹树叶的摇曳，火焰的翻腾，都变慢了。 在这近乎时停的领域中，只有身为施展言灵者的昂热、被他选中担任狙击手的路明非以及雪这个本身就持有时间之力的究极挂壁没有收到影响。 当然，雪还是演出了一副受到了影响的样子。 昂热快得像是一只猎豹，连续地弹跳，沿着消防扶梯飞身登上英灵殿的屋顶塔尖，即使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 “路明非！”校长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听到这话，正在某处正在待命的路明非不得不把全部精神集中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上，准心跟随着校长前进，校长以身犯险，正为他指引目标。 龙化的康斯坦丁放射炽焰，像是赤红色的电光，只是速度远比刚才缓慢，就像是慢镜头播放。 校长在炽焰的缝隙中切入，近身的刹那，他旋转着挥舞折刀，像是某种刀舞一般。 校长如同鬼魅一般闪动到康斯坦丁的背后，白衬衣上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溅上。 龙类的额头中心裂开，校长以折刀在那里竖向一刀划开，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龙眼，康斯坦丁的要害暴露了出来，这就是校长为路明非营造的机会。 但奇怪的是，路明非并没有第一时间扣动扳机。 和雪一样，他的心中同样对于康斯坦丁这个此时单纯寻找着哥哥的孩子出现了一丝怜悯。 “路明非！”校长再度大吼。 不能不开枪，否则就是葬送那个冲锋陷阵的老人，最后一刻，路明非稍稍抬高准心，狠下心做出了决定，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贤者之石磨成的子弹以肉眼可以观察的速度脱离枪口，路明非茫然地站起身来，看着那枚子弹在空气中悠悠地飞行。 血还未溅出，但一切都已无法改变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正中目标，龙眼上爆出了金色的血液，康斯坦丁捂着额头痛苦地嘶吼。 康斯坦丁振动膜翼，飞离英灵殿的屋顶，向着狂奔的老唐扑击。 看着那个笼罩自己而来的阴影，老唐惊得跌坐在地。 “更换实弹！”校长的声音在所有学生的通讯频道里响起。 他们无暇思考，也不必思考，此刻他们是军人，校长是他们的指挥官。 数百支枪更换实弹，瞄准了黑夜里滑翔的康斯坦丁，他们根本忽略了还有老唐这么个人。 康斯坦丁降落在老唐的面前，而他的背后，数百发子弹滑入枪膛，撞针激发底火，金属弹丸汇成狂风暴雨。 他张开双翼，挡在了老唐面前。 枪火把暗夜都给点燃了，数以千计的实弹命中康斯坦丁的身体，龙眼被破，他失去了那伟大的、号令金属的言灵之力，只能用身躯硬接子弹。 学生们不断地更换弹匣，直到打完了所有弹药。他们根本不敢停手。 枪声止息，草坪上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所有人都望着硝烟里那个佝偻的身影。 老唐也在看，近距离、呆呆地看着康斯坦丁的脸。 他破损得像是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朽尸，身上无数被贯穿的弹孔。 龙类的骨骼再怎么坚韧，失去了言灵之力的保护，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他不再流动光辉了，变成了惨淡的灰白色，般的双翼也碎成了粉末，正在一片片下坠。 康斯坦丁伸出利爪，在原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割出了两道裂口，并非额心那只诡异的金色龙眼，暴露出一双纯粹的黑眼睛。 他就用那双流着血的眼睛看着老唐。 康斯坦丁对着老唐疲倦地笑：“哥哥…快逃…别再回尘世。” “不…不要找我！我不认识你！”老唐尖叫着扭头往外跑。 他的背后，康斯坦丁，那个男孩的身躯坍塌了，随风成灰…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雪沉默无言，对她来说，无论是人类还是龙族，都只是普通的生命。 而此刻，她又一次目睹了这普通生命的消逝，即使自己已经暗中挽救了对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