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方暮回京
时过两日,一所空间不大却装修秀雅的茶坊中,到处摆放着鲜花瓶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扑鼻的花香! 赵盼儿和宋引章,孙三娘三人坐在二楼雅间中翻看着各种设计图,账单。赵盼儿叹气道: “还没开张呢,钱就花出去一大半了”这里面可是包含着赵盼儿和孙三娘多年积蓄,还有宋引章的嫁妆。 “没事儿,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等会儿开张后就能挣钱了!管家昨日都找人帮我们打好广告了呢”孙三娘无所谓的自信道。 原来赵盼儿三人在将军府上无聊想找点事干,结果管家什么也不让她们干,最后她们实在不好意思在府上无所事事,就打算在东京开一家茶坊,干起了老本行。 管家哪里敢让她们受累,劝说无果后就想帮忙,也被赵盼儿拒绝了,最后没办法就同意管家帮忙找人打广告。 说着三人便下楼开门营业了,三人在门口站着没多久,客人就陆陆续续地进来了,看来管家的广告没白打,赵盼儿和孙三娘连忙招呼客人准备吃食去了。 没多久,就有一个肥胖的女人闯进厨房双手叉腰大声喊道:“外面那盘鲜花团子是谁做?”。 孙三娘见来人不善倒也不惧,硬气道“是我做的,怎么了” “哎呀终于找到正主了,你做的团子实在太太太好吃了,再给我做两盘吧!”肥胖女人高兴抓着孙三娘哀求说道。 “啊?!好好,我马上就做!”这女人确实把孙三娘搞懵了。这时看到宋引章跑到厨房有些奇怪: “引章,你来这干嘛呀” “盼儿姐那里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来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宋引章小声说着。 孙三娘看到宋引章这模样也是有些好笑“那你也别在灶房里面杵着,这里多热啊” “就是,这里边啊都是做饭家伙什儿,烟熏火燎的,可别熏坏了你这朵玫瑰花儿”胖女人接口说道。 “没事儿,我可以帮忙”宋引章有些自信。 “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出去转转透透气,快去吧”孙三娘听后又笑了一下,说完便转身继续忙活了。 宋引章小嘴儿微撅有些失望郁闷,抱着琵琶走出茶铺想找个地方奏乐散去心中烦闷,脑海情不自禁的浮起方暮身影“方公子,我也想帮忙,可我能做些什么呢。你是皇城大将军,要是你能帮我发句话,也能帮我脱了乐籍,要是这样的话,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想着之前华亭县的一幕幕,宋引章脸色微红,涟漪不停。 这时几声带着兴奋的呐喊打断了思春中的宋引章: “花魁来啦!花魁来啦!快来看了”宋引章身边的路人听后纷纷往前涌去,她也好奇的往前走去。 “诶哟,这不是教坊班头儿张好好吗,这可是咱东京城最有名的花魁娘子,谁不知道,她唱的曲儿,那像仙乐一样,我等寻常人想要听她的曲,得话一贯钱等上半个月呢” “今儿个啊,八大王整寿,教坊奉旨在衙南楼歌舞百戏,张娘子唱了一首雁声,官家不但赏了她一身彩衣,还许她巡游御街,瞧瞧儿,多漂亮~” “你看她头上的钗子,可是官家赏赐的,上百贯置办不下来” 宋引章听到身边百姓说的话好奇无比,看着张好好骑在马上,众多侍女仆从围绕,前面还有侍女在撒花,乐籍歌伎居然这么风光! “你看看给她牵马的是谁,柳九官人,天下最会写曲子词柳九官人,他居然肯为张好好牵马” “可不是嘛” 宋引章昂首伸眉的看着风光亮丽的花魁娘子艳羡不已,自然而然的随着众人跟着张好好。 而花魁娘子张好好也没管众人围观追随,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在乐坊和方暮交谈的情景: “诗歌乃是大雅之事,怎么上不了大雅之堂。贬低瞧不起大雅之事的人,才是低贱之流!” “张娘子多笑笑才好,美好的事物应该绽放出来” “你会因为这首歌鼎立花魁之中,成为乐歌大家的” 上次一面后许久未见了,听说方将军在江南那边破了大案,应该也快回京城了吧,不知道找什么理由见一面才好,张好好叹息一声, 美目随意一瞥就看到一个身穿素色彩衣,头上点缀着几朵桃花珠子,面如银盘眉眼弯弯,手里还抱着用绣花布头包裹的琵琶,心里也是一惊叹,好一个婉约如花的娘子! 随即衣衫飘扬的漫步到宋引章跟前,手里摇着刺花纨扇: “我见犹怜,美若天仙” 宋引章有些害羞,但美目还是明亮的看着眼前华丽闪耀的张好好。 “见你手拿琵琶,可否与我共奏一曲儿” 宋引章听后自然愿意,连忙轻点螓首,随后两人便来到御街汴河一个亭台之中。 “真好听啊,不愧是东京花魁娘子!” “那弹琵琶的娘子是何人,犹如仙乐啊” 围观的人纷纷说道,赞不绝口,路过的人也是闻声而来,不一会儿,桥梁上,河边上都站满了人,河中也有些许船只停留聆听。 不一会儿,曲毕。宋引章与张好好相视一笑,第一次合奏两人竟然无比契合,有股惺惺相惜之意! “好!”闭眼聆听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我素来自傲,以为自己的歌喉已是天下一绝,没想到和妹妹的琵琶比起来,倒是远远不如”张好好有些惭愧。 “我不过就是江南乡下来的土丫头,哪能及得上你的十分之一呀。我在御街上见到你,那风光,那气度,简直跟神仙一样” 宋引章想起刚才张好好那风光的模样,羡艳不已。 “哪里哪里,妹妹才色俱佳,才是生平少见的美人儿,你要是进入乐坊,我这花魁魁首怕是不保咯” 还好方暮没听到,不然指不定吐槽一下,你们两人就继续商业互吹吧。 张好好看到宋引章听到乐坊后有些皱眉,不禁说道: “我怎么感觉提到乐营教坊,你就一副嫌弃抬不起头的样子” “可乐籍毕竟是贱籍啊”一直想脱离贱籍的宋引章肯定是嫌弃乐籍这个身份的。 张好好看着宋引章这模样有些好笑,自己当初好像也是这个样子,自从那天听了方暮的话后,自己又重新自信起来。 “贱籍怎么了,平日不愁吃喝,文人墨客们捧着,高官贵爵们敬着,又不需要像平常那些市集歌伎那样卖身媚俗,也不用像闺阁千金那样处处拘束。整天穿金戴银,呼奴携婢这又不好的。” “我今年才二十三岁,就已经被官家和娘娘夸了两回呢” “单论籍册,我们确实不是良民,但是我们又贱在哪里呢?以色示人才叫贱,我们靠本事吃饭,活得堂堂正正,正大光明!” 宋引章听完张好好这番话,心中豁然开朗,之前的忧郁烦恼一扫而空!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夜晚。 “引章你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跟丢了魂似儿的”几人坐在一起吃饭时赵盼儿看到宋引章的发呆的样子有些担心。 “我不是丢了魂,而是找着魂了,我平生头一回知道,原来在东京,身为乐籍,并不低贱,只要靠自己本事,也能获得官家士人的尊重” “盼儿姐,东京真是个好地方,我想去乐坊碰碰运气,看下能不能进入东京乐坊”找到人生价值的宋引章十分高兴,也在这时才露出以往没有的活泼可爱。 “这件事恐怕要杭州乐营那边同意才行,不然东京这边乐坊不会要你的”赵盼儿理智的说着其中困难之处。 “啊,那怎么办啊?”刚确定人生目标的宋引章有点慌,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等方公子回来再说吧”好几天没见到方暮的赵盼儿甚是想念,忙的时候还好,闲下来满脑都是方暮的身影。 “恩恩!那盼儿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欧阳旭啊”想到方暮肯定能解决这事的宋引章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又问起赵盼儿。 “已经计划好了,明天找几个人去欧阳旭的舍院大闹,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休夫,不管官府同不同意,欧阳旭的名声也会臭的” 赵盼儿本想直接去府衙提出休夫,但是想到华亭县的县衙那般处理姿态,便打算换种方式。 “一定不能轻易放过欧阳旭这混蛋,养了三年的白眼狼!”孙三娘想到欧阳旭就怒气满满。 赵盼儿看到孙三娘这模样顿时失笑,宋引章看着两人也跟着傻笑。 次日清晨,欧阳旭舍院。 “有借无还,天理难安!忘恩负义,无情之徒!” “有借无还,天理难安!忘恩负义,无情之徒!” 几个喽啰敲着鼓锣重复喊着,时不时孙三娘也喊一下“欧阳旭,你赶紧出来!” 随着喊的时间越来越长,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而舍院里面的欧阳旭既慌乱又愤怒,从高府回来后就想办法怎么修复和赵盼儿的关系,结果今天早上赵盼儿就带人过来大闹,要是继续下去我就在东京臭名远扬了,这要是让官家知道,恐怕官位不保,好不容易考上探花郎,当上八品官,不能让赵盼儿就此搅合了! 此时德叔阴险的说道“要不老奴找人把他们赶出京城?” 欧阳旭听到后眼睛一亮,把他们赶出东京不就好了!就连忙让德叔偷偷出去找人。 不一会儿,德叔就带着一群人走到众人面前,看穿着像是差役。 “那女人就是首犯,就是她!”德叔站在那群人头领旁边指着赵盼儿说道。 “把她们抓起来!”那个头领二话不说直接让抓人,那几个小喽啰见状头也不回的跑了。 随后三人就被抓了起来,赵盼儿眼神坚毅不卑不亢的问着那个头领: “你是哪儿的上官,我们只是正常催债,不知道犯了哪条王法?” “劳资是城东厢的厢吏,这片地界凡事偷窃强盗,逃隐户籍之事,都由劳资说了算!” “你们说欧阳公子欠了你们的钱,可有借据啊?”那个厢吏张狂妄行的说道。 赵盼儿此时不知道欧阳旭已经是著作侍郎八品官了,所以欧阳旭能叫来厢吏是她没想到的事情,此时来不及得她多想: “有,但是我没带在身上,她们两个就是证人” “对!我们两个就是证人”宋引章和孙三娘连忙说道。 “无凭无据,光凭两张嘴啊?你们是哪里人,从哪里来的?”厢吏虽然是欧阳旭找来的人,为了以防惹到不该惹的人,打算多问一下。 “钱塘来的”赵盼儿回答道。 “钱塘来的?可有钱塘县出具的凭由?没有凭由就是流民,知不知道?私进东京可是大罪!”厢吏听到是钱塘偏远农村来的,顿时放心了。 “她们都是些青楼卖笑的贱妇,专门到东京讹人来了!”这时德叔赶忙补说,赵盼儿曾是乐籍,宋引章现在还是乐籍,所以德叔拿这个说事儿。 “你嘴还是那么贱呢?!”孙三娘生气的挣脱跑过去想打德叔,结果被厢吏一巴掌扇倒在地,赵盼儿见状上去帮忙,痛声也被扇倒在地上。 “盼儿姐!”宋引章急忙过去扶赵盼儿,一脸担心之色又带着惊慌。 “不老实是吧!给我打!”厢吏大声让手下上去围打。 “我看谁敢!” 听到声的厢吏等人纷纷停下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一个身穿银白色刺绣锦服,头发被薄荷绿色纶巾束起的俊毅青年,青年正骑马上赶过来,厢吏纷纷躲闪开来。 “你是什么人?”厢吏首领看着那人小心问道,这人穿着气质可是普通人所有的。 “方公子!”宋引章眼睛一亮,惊喜的喊道,孙三娘也是放松的呼出一口气。 方暮没理那个厢吏,给了宋引章和孙三娘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走到赵盼儿跟前把她扶起来,一只手轻抚赵盼儿被打得通红脸颊,心疼怜惜的小声道: “疼吗,我不是嘱咐过吗,管家没有安排人保护你们?” 赵盼儿听到这话原本坚毅的面容顿时绷不住了,美目微红的带着委屈之色娇声道:“我没事儿~管家安排人的,只是被我拒绝支开了”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我们厢吏正在办案?” 方暮正在疼惜安慰着赵盼儿呢,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厢吏是什么官职,不过是不入官阶的小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