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跌落
夜风微微卷着几许凉意,拂在身上,让她的思绪越发清明。 却也正因为太过清明,脑子里的那一丝丝触动才显得越发的明显。 她没想到徐清然会在这里,更没想过徐清然会在这个时刻即将出现,也明明她和徐清然其实并没接触太久,但这会儿徐清然给她的感觉,却如同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熟悉而又卷藏着一丝丝难以忽视的温暖。 也许,一个溺水了的人,就向往着一根救命稻草,也只有在徐清然那里,她才体会得到自由与平静,随和与温暖,而这种温暖,依旧无关情爱,只像是一种酿造久了的酒,有点让人向往与着迷,想让人沉溺其中。 周棠静静的立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打算即刻离开。 也明知道如今和徐清然多做接触对彼此都没什么好处,但她还是留下来等候了。 至少,徐清然都喊她等着了,就得打声招呼再离开吧。 不久,远处便有道稍稍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棠下意识循声望去,便见一抹颀长而又修条的身影自光影暗淡处跑来。 那人一身休闲,却又不失阳光与帅气,也如同他此刻那张稍稍被光影点亮的脸,清俊而又温和,连带上面的笑容都带着一种难以言道的阳光与温柔。 周棠目光抑制不住的紧了半许,整颗心都有些被他脸上那种温柔而又阳光的笑容给触动。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再度发现,徐清然其实长得很帅,与陈宴那种充满攻击性和戾气的好看不同,他的帅在于阳光,在于热烈,仿佛要将她心底的一切阴暗给驱逐。 甚至也不得不说,徐清然这个人,无论是容貌,品性甚至家世背景,都是一流。 这是一轮明月,干净而又耀眼,却也是她这种底层的人不能触碰的。 意识到这点,心底那一丝丝触动的感觉瞬间像是被泼了一大盆冷水,彻底的凉透。 待徐清然终于小跑到她面前时,她内心所有的起伏全都被压了下去,只平静的朝徐清然笑了笑,客气的说:“徐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徐清然笑着说:“你说这巧不巧啊,我是今早到的北城,本来打算来这里陪一下家人,明天再给你说,没想到这会儿就遇上你了。” 周棠怔了一下,“是啊,倒是真的巧。徐医生和家人在这里游玩?” “我家人最近住这儿度假,说要看枫山的红枫,我来这儿陪陪他们。”徐清然说得自然。 说着,目光朝她空空如也的两只手扫了一眼,“你还没去买酸奶?” 周棠下意识点头,脑袋还在回想徐清然刚刚说的有家人住这儿度假这话。 且依照徐清然这种轻松的状态,也一定不可能是和他那剑拔弩张的父母在这里度假,所以,可能就只是他在北城里的其他亲戚而已。 周棠思绪到此,便也没多想了。 “走,我带你去买点酸奶,这里我熟。”正这时,徐清然温和的道了话。 说完,他便转身朝前带路,周棠朝他挺拔的背影凝了片刻,才抬脚跟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前方不远的乐然超市,周棠拿了一瓶小酸奶后就朝徐清然问:“徐医生有没有想喝的?”她是想请徐清然喝点东西。 徐清然则顺手拿了瓶可乐,朝她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周棠本打算将徐清然的可乐一起结账,没想到到了结账的柜台,收银员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和徐清然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眼,最后像是忍不住一般,朝徐清然笑着说:“徐医生,这是您女朋友吗?您这次过来,是专程带您女朋友来给老唐总和老唐总夫人看的吗?” 收银员的语气热络极了,似乎对徐清然也熟悉至极。 周棠猝不及防一怔,捏紧了手里的酸奶瓶,转头朝徐清然望去。 徐清然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与抵触,只笑着说:“王姨,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书呆子一心学医,哪会有女孩子喜欢我。” “怎么会,您长得这么好,家世也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都排了好长的队,只要你点个头,哪会缺女朋友。”收银员笑眯眯的回了句,而后又将目光落定在了周棠身上,显然是不信周棠和徐清然大晚上的成双成对的出现在这里就没点情况。 周棠被盯得有些无奈。 徐清然转头扫她一眼,心头了然,客气的朝收银员说:“王姨你就别盯着我这朋友看了,你都快吓到她了。她的酸奶也记我账上就行了,我先带她走了啊。” 收银员这才发觉失态,有些抱歉而又有些恭敬的朝周棠笑了笑。 周棠回以一笑,心思也跟着稍稍起伏,随后跟着徐清然出了超市。 徐清然似乎真的对这里极其熟悉,他带着她转了个弯儿,就找到了一处稍稍避风的长桌长椅。 且这个地方视线极好,前方并无任何遮挡,稍稍往下眺望,可以看到从山脚顺着山路蜿蜒而上的成串路灯。 有些幽远,又有些空寂。 周棠朝那连串而上的路灯望了好几眼,回神时,便见徐清然已经坐到了长椅上,似乎没打算即刻离开,也似乎要和她长聊。 周棠想起了方才就已经被人误会过了,便也有意打算避嫌了,只说:“徐医生,谢谢你请我的酸奶,如果没其它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得继续团建,不休息好怕是做不了那些活动。” 徐清然眼角微微一挑,轻和的问:“是因为刚刚王姨的话,让你有些不高兴了吗?” 周棠眉头微蹙,正要解释,徐清然继续说:“她的确有点八卦,不过心眼不坏,她的话你随意听听就行了,如果放在心上让自己烦心,不是有点划不来吗?” 周棠缓道:“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我连累徐医生被误会,有些歉疚罢了。” 徐清然笑了一声,大大咧咧的说:“误会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都不计较,你歉疚什么?我说周棠,你能不能开心点啊,脑袋别想这么多,要不然累的只能是你自己。” 周棠深吸一口气,面色增了几丝幽远与怅惘。 徐清然拍了拍身边的长椅,“我知道你坚强和独立,做任何事都容易考虑一下才做,不过坚强和独立真不是你这么用的,至少在朋友面前,真不必崩成这样。坐下来聊会儿吧,好歹我还请了你酸奶呢。” 周棠默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在他身边坐定,随口一问:“徐医生每次见我,似乎都喜欢说教。你对其他病患行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徐清然自然而然的回。 周棠转头朝他望去。 他迎上她的眼,脸上的笑容减了半许,突然有些认真的朝她说:“经过我手的所有病患,都没你这么心事重重,还一堆事的,连和我交个朋友都得瞻前顾后,没这勇气,你说其他病患有像你这样的?” 周棠缓道:“我只是怕连累徐医生。” 徐清然像是在强调什么,“没什么连累与不连累的,如果你只是顾忌陈宴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你别忘了,我当年可是陈宴的救命恩人,而且我徐清然,陈宴真动不了。” 说着,目光再度直接而又带着一种安抚与力量般的迎上她的眼,突然问:“这两天想好了吗?要我帮你离开陈宴吗?” 他的目光坚定而又柔和,带满了周棠想要抓住的希冀。 周棠心口似乎再度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下意识就像是彻底被迷惑了般想要点头,却又在即将点头的刹那,她又及时的反应过来,内心剧烈而又挣扎的起伏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压下了满心的陡跳。 她知道徐清然是一心一意要帮她,可徐清然也许还不知道,他现在这种雪中送炭似的温暖究竟能在她心里落下多么重的威力,砸下多么深的好感与悸动。 可她现在真的烂透了,一切的一切都给了陈宴,这样生活在泥泞里的她,根本不敢去多加触碰属于徐清然的这种悸动,因为她真的已经很自卑了,也知道云泥之别,自己没有任何资格。 而且,陈宴这个人心狠手辣,在高中时谁人犯他,他都能想尽一切办法的还回去,且陈宴对徐清然似乎也没太大的尊重与忌惮,所以,她敢肯定,一旦徐清然插手她的事,陈宴就是明面上动不了徐清然,背地里也会使阴招。 陈宴,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人,手段层出不穷,徐清然这种清贵医生,根本不是陈宴这种从小生活在阴暗里的人的对手。 她也害怕徐清然会因为她而遭遇不测。 周棠默了好一会儿,才压下了所有心绪,朝徐清然说:“多谢徐医生好意,不过不用了。刘希暖后天就要来北城了,估计,我已经快要被陈宴主动踢开了。” 徐清然深眼凝她,似乎有些无奈和失望,“就这么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周棠没敢看他的眼睛,“我只是怕你受到牵连,而且为了我这种人和陈宴作对,真不值得,且我和徐医生之间的交情也没多深,所以这种帮忙的话,徐医生以后真不必再提,我承受不起,也报答不起。” 说完,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徐清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我真的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瞻前顾后的人,周棠,你真的考虑得太多了,而且我帮你,也不求你报答……” 周棠僵立在原地出声打断,“我知道。我知道徐医生是个好人,只是我烂泥扶不上墙而已,徐医生别再为了我这种人烦心。” 说着,话锋一转,“徐医生也早些回去陪家人吧,我也回去休息了,再见啊。” 嗓音落下,周棠便干脆往前。 徐清然却抬脚跟了上来。 周棠眉头微皱,转眸扫他一眼,他却笑得自然而然而又温和,似乎也全然压下了方才的所有无奈,也没再就方才的话题继续聊,只突然问:“你们明早几点团建?” 周棠低声说:“早上可以自由活动,下午两点集合。” 徐清然点点头,朝她诚恳而又认真的邀请,“这枫山背面的山脚处,有座寺庙一直都很灵验,你这也来都来了,那明早七点,我们一起去那寺庙上香求愿吧。” 周棠下意识说:“不用了,我明天早上想……” 徐清然打断她说:“出去走走散散心吧,你不让我帮你,那也不能拒绝让佛祖来渡你吧。你看看你压抑成什么样子了,适当出去走走看看,再许个愿,也许以后的事真能顺了。真的,那寺庙里的佛祖很灵验,我每次来都会去许愿。” 是吗? 周棠心口略微增了些起伏。 其实她不怎么信佛祖,只是徐清然有句话说得对,来都来了,去求个愿也好,万一真灵呢。 奈何她却不能和徐清然一起去。 她再度出声委婉的拒绝。 没料到徐清然这次像是打定主意般一定要让她去,整个回程的路上,他都在耐心十足的劝说,也一直都在跟着。 周棠起初真的意志坚定,也一直在委婉拒绝,直至走到她和柳悦所住的那栋别墅前,她正要再度拒绝并告别,没想到徐清然笑着说:“明早七点,我在清然小筑大门口等你,一直等啊。你如果不想我傻站在清然小筑外当个石头被人围观的话,你就早些来啊。” 嗓音落下,他这次不劝了,像是改变了策略,撂下话便扭头就走。 周棠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挑高了嗓子,“徐医生,你这是何必!” 徐清然头也不回的说:“你是我朋友,无论交情深浅,我都不能坐视不理。明早七点啊,早些来,而且多出去走走看看散散心,对你没坏处,要不然凭你现在这种状态,要不了两天就得抑郁。另外,我明早本就要去那寺庙还个愿,也正愁没伴儿。” 周棠僵在原地,凝着他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口复杂而又起伏着,无可奈何。 周棠回到客房时,便见柳悦已经在和她男朋友煲电话粥了。 两个人在一起了也这么久了,没想到感情还这么好,稍稍分别一下,都能自在而又温馨的聊这么久,而且周棠也见过柳悦的男友,那是个稳重而又成熟的男人,他也应该不像是个喜欢花精力花时间的和一个女子聊这么久的人,除非,他对这个女孩极其的看重与在意,所以就能够无限包容这种小女儿热恋心态的电话粥,甚至各种配合。 周棠躺在床上,耳里听着柳悦柔和的笑,内心止不住的有些羡慕。 柳悦真的遇到能够宠她包容她的真爱了。 而她呢?一地的鸡毛,满身泥泞与枷锁,衰败不堪。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算睡觉,不料手机里有消息传来。 她拿起一看,是徐清然的微信消息。 徐医生在行医:明早七点,不见不散。 周棠将这几个字读了好几遍,才回了一个‘好’。 待将徐清然的微信框关掉后,她转而点开了陈宴的微信,想了一下,写道:陈宴,今天好吗?我已经在清然小筑休息了,和柳悦一间房。你这会儿回家了吗?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呀。 周棠写完后就发了出去。 随即思绪微微起伏,目光也沉了半许,最后再给陈宴发了句:陈宴,我想你了。 所有消息发出去后,周棠便躺在床上等待。 却是两个小时过去,柳悦都将电话粥煲完并睡着了,陈宴也没任何回复。 周棠心底的复杂之感越发的蔓延开来,重新打开手机,开始给陈宴打电话。 奈何这次,电话通畅,但却无人接听,最后便被系统自动挂断。 周棠不死心,继续拨打。 这一次,那边有反应了,只是不是接起周棠的电话,而是直接掐断了。 周棠眼角挑了挑,唇上冷冽的弧度越发明显。 待沉默一会儿,她有些挫败而又有些讥诮的朝陈宴发微信:陈宴,你是真打算要踢开我,不理我了吗? 仅片刻,陈宴的消息回了过来:给我安分点。 周棠双眼稍稍一眯,冷笑了一下,继续发:怎么安分?是一天两天的完全不联系你就算安分?陈宴,你如果还是个男人的话,就直接为了刘希暖踢掉我,要不然,我不可能夹在你和刘希暖中间,也绝不可能安分,绝不可能顺服! 陈宴回复:那你不顺服也得给我顺服。周棠,给我老实点,别惹我。 周棠回:那你放了我。 陈宴:做梦,在我没打算主动放过你之前,你就是死也得呆在我这里。 周棠一把关掉手机,满心冷冽,两手紧握成拳,任由指甲扎入掌心的皮肤,任由疼痛在肆意划过她发麻的神经。 陈宴现在像是下定决心般要冷待她,但却不打算放开她。 这意味着什么,她现在,真变成了无人问津却又逃脱不了的金丝雀了? 周棠恨不得失控的拿把刀将陈宴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捅了。 心情也跟着差到极点,辗转反侧的,周棠这晚再度失了眠。 第二天一早,她和柳悦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逛逛,柳悦迷糊的点头应了,待周棠走后,她继续睡懒觉。 周棠昨晚本也没打算真的对徐清然屈服,奈何陈宴在微信上的骚操作太她太挫败了,心情沉重到难以附加,最近所有日子的讨好与算计乃至将自己的清白都全数奉上,似乎都打了水漂。 这种无力而又愤懑的感觉,已让她快要压制不住心底的所有躁动。 她也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来对付陈宴了,讨好与温柔没用,破罐子破摔没用,找人帮忙更是害人害己,走投无路之下,她在想是不是真得如徐清然说的那样,要去求求佛祖,让佛祖来渡她。 周棠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已经被陈宴折腾得想要去求神拜佛了。 早上六点五十,天色还没完全的大明,山顶的风也是凉的,周遭来往的人极少,只有个别习惯早起的人在围着湖小跑锻炼。 周棠一路浑浑噩噩的往前。 待走出清然小筑的大门,便见徐清然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他今天穿得依旧休闲,薄卫衣加牛仔裤,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净而又英俊。 他的手上正拎着小笼包和豆浆,眼见周棠来,他似乎没什么诧异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迎了过来,随即将手里的早餐朝周棠递来,“刚买的,还热和着,你吃些。” 周棠麻木的伸手接过:“谢谢。” 徐清然领着她开始往前,目光也在她那麻木得有些僵硬的脸上扫了几眼,“昨晚没睡好?” 周棠摇摇头。 “那怎么这副样子?”徐清然又问。 周棠淡漠的说:“一晚上没睡,就这样了。” “我能知道原因吗?”他怔了一下,嗓音有些轻,语气中也稍稍染了几丝关切。 周棠却垂头下来,不想就此多说。 她是真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也真的不想再提及陈宴这个仗势欺人的人渣。 她只喝了两口豆浆,麻木的跟着徐清然走了几步,转了话题,“徐医生,你说的那个寺庙里的佛祖真的灵验吗?” “嗯。” 徐清然应了一声,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深邃了些,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没再多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不想说出来的软肋与无助,而周棠在他眼里,就是这种一切都想要自己扛自己隐藏的人。 也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却要背负这么多的无奈,承受住这么多的威胁,也明明整个人都活得战战兢兢,却还要反过来担心是否会连累到他。 他徐清然真不缺朋友,也不一定真要和周棠做朋友,只是他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满身伤,满身的悲凉,便是他亲自伸手过去,似乎也唤不起她眼里的一点希冀与光亮。 她也似乎彻底的任由自己跌到了黑暗,不敢握住他伸过去的手。也明明山穷水尽,也不愿意连累他丝毫,只让自己继续沉沦在所有的颠沛流离里,撞得个头破血流,却也不叫苦。 这,也是他执着的想拉她一把的原因,因为这个女孩,太特殊,也太让人心疼,似乎心里从未有过的一根弦都在被她一遍遍的触动着。 所以,他若真不帮她,真不干涉,那么周棠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 抑郁,还是自杀? 徐清然目光几不可察的紧了一下,不想再想下去。 他再度转头望向走在他身侧的女孩,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思绪,随即如往常一般开始和她聊天。 周棠接连两天都在失眠,这会儿无论是情绪还是精神,都不怎么好。 她知道徐清然是想调节她的情绪,奈何面对徐清然各种没话找话的聊天,她也真的没有太多心思和精力来应付,只能随口的配合着说几句。 而去往枫山背面半山腰的那座寺庙的路,却是比前山的路要陡峭许多,因着也没多少人走这条路,路上有些地方还布上了青苔。 再加上这会儿时间太早,路上还有些山间的雾水,使得路上的那些青石板有些湿滑。 周棠走得小心翼翼,徐清然也体贴的伸手过来,避嫌而又君子似的,只牵住了她的衣袖。 两人一路往前,待抵达寺庙后,周棠十分虔诚的在佛祖面前点香,磕头,许愿。 她想彻底的脱离陈宴的掌控,想和爸妈去云城养老,想寻一方自己安静的空间,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虔诚至极的匍匐在地,一点一点的许下她的愿望。 待一切完毕,她才和徐清然离开寺庙并原路返回。 上山的山路十分陡峭,那潮湿的青石板路一路蜿蜒而上,一面靠山,一面就是长满枫树和灌木的悬崖。 徐清然再度牵上了周棠的衣袖,无声保护,温和的问:“许了什么愿?” 周棠道:“徐医生,我不能说,要不然就不灵了。” 徐清然笑了一下,宽慰而又笃定般的朝她说:“这里的佛祖很灵,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如果真能实现,那佛祖和你,都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有那么老?我都还没对象还没结婚,当得了父母?” 周棠被他这话惹得笑了几下,她没回他这调侃的话,只低声的问:“徐医生年轻有为,家世也这么好,你是真没遇上心仪的女孩,还是还没打算谈恋爱?” “没遇上合适的罢了。” “追求徐医生的女孩应该也很多,徐医生一个都不钟意?” 徐清然笑道:“缘分这东西强求不得,追求的人多,不代表都合适,还是得靠眼缘和感觉不是?” 周棠深表同意,点点头,“也是。” 说着,转头朝他望了一眼,诚恳而又认真的说:“但徐医生的确是个温和贴心的人,以后你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在你身边一定会很幸福。” 徐清然眼角挑了挑,“那就借你吉言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有个女朋友。” 两人说说笑笑的一路往前。 周棠的心情比来时要缓和很多,只是这两晚的确没怎么休息,待走了一段上山的路后,体力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也不想耽搁徐清然的时间,就一直崩着发僵发颤的双腿一路往上,却待走到山路最陡峭的一段时,她脚底一滑,整个人蓦地朝青石板路一侧的山崖跌去。 “周棠!” 徐清然猝不及防一惊,下意识惊呼一声,手指当即越发的握紧周棠的衣袖,足下也蓦地不稳,整个人都被周棠跌下的身子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