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您好啊,我是周青
如今两年过去,即便陈宴还没放下对她的仇视,但至少也不会热衷于找她了,毕竟,时过境迁,烟消云散,处在金字塔顶尖的陈宴,哪里还记得她这个卑微鄙陋的人呢。 “还是小心些为好。”正这时,徐清然那担忧的嗓音再度响起。 周棠柔和的朝他笑着说:“嗯,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些。” 徐清然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有些话,多说无益,毕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鞭长莫及。 在和周棠挂完电话后,徐清然头一次发觉,有些离别,即便短暂,但也让人如此的牵挂和不放心。 也或许以前那么多年里,他一心痴迷医术,便不懂这种分别的不适,如今突然心里装了个人,心情和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徐清然坐在椅子上思量了半晌,终还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这时的周棠完全不知这些,她和助理抵达北城机场后,就直接去了姜晓的剧组。 姜晓人美心善,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摘得了影后桂冠,无论是她的演技还是她的待人处事,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她对摄影似乎也有点研究,待和周棠见面后,竟一见如故,下戏后就邀请着周棠商讨拍摄的技巧。 周棠本是对姜晓极其喜欢,如今见姜晓喜欢摄影,也将自己的摄影经验全全分享。 两人聊得极好。 第二天姜晓下戏后,便保质保量的完成了周棠的拍摄工作。 周棠没打算在北城多呆,工作完成后,便准备第二天离开北城,奈何姜晓着实喜欢周棠,便邀着周棠明晚聚个餐。 周棠想了一下,便应下了。 其一是因为姜晓对她的确热情,且细心照顾,其二是她对姜晓的确很有好感,这次离别之后,以后相见也难。 因着是私人相聚,姜晓选的地方很隐秘,是一家业内很有名而又安保极好的私房菜。 姜晓这次没带助理,周棠也没带。 两人聊着聊着,姜晓似乎兴致来了,就喝了点酒,不料一喝就一发不可收拾,她竟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吞,最初的温柔笑脸,最后竟像是被所有压在心底的情绪给彻底撕碎了一眼,变得泪眼婆娑。 她满目悲痛而又凄伤的朝周棠说:“外人都说我光鲜亮丽,如何如何的成功,可周青啊,没人知道这些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眼见姜晓这种突然的变化,周棠心底也微微刺痛了一下。 她哪里会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呢,便是猜都能猜到一些了,就凭家境贫寒的姜晓一跃成为国民影后,这种质变似的飞跃里,姜晓付出的能少吗? 只是往事都完全过去了,人还是得向前看,她不愿姜晓在这个时候重新面对往日的伤痛,便想着主动转移话题,让姜晓好受些。 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姜晓便道:“我是从新人演员做起来的,以前的几年啊,人人都能使唤我,欺负我。后来啊,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我的勤劳和不放弃才得到了大导的赏识,其实不是啊,其实是我做了那个人见不得光的床伴啊。” 周棠的目光微微一颤,心神复杂。 她默了几秒,才朝姜晓说:“晓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醉。”姜晓又哭又笑的朝周棠说,“这些年我绷得太久了,不敢对外说一个字,可我真的好压抑,我的心也好痛啊。那个人啊,我是真的爱啊,当他床伴也成啊,我就想着我虽配不上他,但至少一直跟着他的话,也能真正的让他喜欢上我,甚至娶我吧,可惜啊,我就是太不识时务了,非得要他重新拥了个情人才看清他对我的委婉拒绝。” 周棠心口骤然一缩。 姜晓的嗓音越发凄凉,“想来我还是太不知好歹了,明明两个人的开始就是一场交易而已,他睡我,我从他那里拿资源,各取所需而已。是我不知好歹的动了心,妄想从他那里得到点真正的情义,没想到他对我真的只是玩玩儿而已,更没想到他竟然和苏意在一起了!你说那苏意有什么好,陈宴前女友,呵,他也不怕得罪陈宴,你说他要什么情人不好,为什么非得要一个苏意!她明明知道以前苏意仗着陈宴是如何欺负我的,他竟然还和苏意在一起了!” 姜晓的嗓音充满了悲凉和意难平,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痛苦里,脸上被泪水覆盖,妆容全乱。 周棠从没见过这样的姜晓。 本以为这两天的接触就足够让她了解姜晓了,没想到她温柔的伪装下,竟然也有着这样的一段伤痛。 所以,她是被苏意插足了吗? 苏意…… 想到这个名字,周棠莫名的恍惚了一下,往事纷纷浮现,周棠只觉,原来苏意竟然那样的命大,也原来陈宴从始至终,都没要过苏意性命,竟还放着苏意出来祸患他人。 也即便两年过去,周棠对苏意也仍有憎恶,连带着那陈宴一起,也让她憎恶不喜。 她默了好一会儿,才握住姜晓的手,“晓姐,只是那个人不珍惜你而已,他也不配得到你的好,你,真的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你。” 姜晓满目红僵的盯着她。 周棠认真而又心疼的说:“无论是容貌还是演技,品性才是才情,苏意都抵不上你半许,所以,苏意幸福不了,那个人也幸福不了。而晓姐你,一旦放下这些,眼里不再装着那个人的话,你就会发现,其实周围还有很多优秀的男士,在默默的陪着你,爱着你。” 姜晓目光颤了颤,眼里的泪再度落了下来。 周棠也不知她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没,只紧了紧她的手指,带着小心翼翼的呵哄,“我送你回家好吗?或者,我打电话让你的助理来接你。” “你送我。” “好。” 周棠给姜晓的女司机打了个电话,确保司机将车停在这家私房菜的后门时,才将姜晓的墨镜和帽子戴好,扶姜晓出去。 这两天,她知道姜晓并没住进剧组安排的酒店,而是住的北城自家的别墅,然而她没料到的是,姜晓的别墅,竟然巧合的坐落在绿溪公馆内。 时隔两年再次踏入这绿溪公馆,周棠的心情有点复杂,不过很快,她就压下了心底所有的不适,只一门心思的照料靠在她身上的姜晓。 直至抵达姜晓的别墅,她才发觉姜晓的这座别墅离陈宴的别墅有些距离。 只是比起陈宴的别墅,姜晓的别墅明显小了几许,但装修却完全的欧式,周遭明亮而又大方,很是好看。 待将姜晓安置着睡下后,姜晓的女司机本打算送周棠,周棠不太放心姜晓,就让司机留下照料了。 毕竟这绿溪公馆,她曾经逛过无数回了,她清楚的知道哪几条小道能远远的避开陈宴的别墅,也知道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半了,陈宴那种人,是完全不可能在这绿溪公馆里晃荡的。 周棠的心态好,这会儿也没什么紧张的。 待告别女司机后,她便离开了姜晓的别墅,奈何待途径绿溪公馆那个偌大的人工湖时,在周遭昏黄的光影里,她竟突然看到前方不远的一个人,像是全身失力一般,朝人工湖里跌去。 刹那,随着噗通的一声,水花四溅,那落水的人,竟然毫无挣扎,就这么平平静静的任由自己往水里沉。 周棠蓦地瞪大双眼,心口剧跳,着实没想到她竟然会遇见有人跳湖自杀。 正惊愕时,湖边独剩的那名小孩趴在湖边凄厉的大喊:“妈妈妈妈,你快上来啊妈妈……” 周棠的耳朵被那奶声奶气的凄声给震痛,眼睛也被那小小的一团身影给刺伤。 她满心满脑子都是那小孩无助的模样,甚至来不及多想,就猛的朝前奔去,一下就跳入了湖里。 这个气候的人工湖,湖水还是稍稍有些凉,周棠一把就拉住了那跳湖女子的手,准备救她上来,不料那女子求死心切,竟开始剧烈挣扎。 周棠忙道:“你冷静点,你的孩子还在岸上等你,你为他考虑考虑吧,总不能让他来亲眼面对这些!” “不关你的事!这些都是我和我儿子的命!你别救我!” 周棠眉头紧皱,再度劝了两句,奈何女子完全不听,挣扎也越发剧烈。 周棠简直被她弄得精疲力尽,待觉体力耗尽,再这么耗下去的话她自己也很危险,便想着赶紧上岸再想其它法子。 不料她的手刚刚脱离女子的手,她的腿竟突然开始抽筋,僵硬而又疼痛难忍,使得她整个人都朝水里沉去。 瞬时,周棠心口开始剧烈的跳动,一种危险降临的窒息感漫遍全身。 她整个人都全数乱了分寸,两手也在水面毫无章法的扑腾。 直至她在水里憋得快要背过气去时,她才听到有人跳下了湖来,而后,她脖子被人从后扣住,随即别人拖上了岸。 她浑身湿透,侧蜷在地上,呕了好几口水才稍稍顺平了呼吸。 待她终于有力气坐起来时,才见那自杀的女子也被人拖了上来,那女子在剧烈的咳嗽着,她的孩子正蹲在她身边惊恐而又无助的哭泣。 那女人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啊。 周棠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时,她才有空去看那救她命的人。 光影下,那人正站在另外一人的身边,他浑身也已湿透,西装的衣角可裤腿还在不停的滴水,只是他那张脸,像是见了鬼一般布满了震惊,连带那双朝她落着的眼睛,也是僵硬呆滞,仿佛动不了了一样。 竟然是,杨帆。 周棠的目光蓦地颤了几下,平静的心再度陡跳。 她像是猜到了什么,目光逐渐从杨帆身上过度到杨帆身边那名男子的身上,只见那人,身材高挑,西装革履,整齐而又禁欲。 也即便两年过去,那人的脸依旧英俊得不可方物,只是他这会儿的表情,却不如杨帆那般震惊,他的脸上布满了疾风骤雨似的阴沉,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彻底底的崩塌和爆发,连带他的那双眼睛,也没有半点的惊愕,反而是专注而又狭长,像是压了一座山似的厚重,又像是狼看见了猎物一般,目标明确,要强烈占有。 这种眼神,简直是深沉可怕至极,周棠被他那般盯着,只觉自己下一刻,似乎又要被他的眼神给压得神魂俱灭。 她也切身实际的感受到,陈宴这个人,似乎比以往还要来得深沉可怖。 “周,棠。” 正这时,陈宴那像是隔了万里重山的幽远嗓音给扬了过来,让人听不出里面太大的情绪。 周棠强行稳了一下心绪,仰着头,就这么看着他,没说话。 在旁的杨帆似乎也终于回神过来,震撼的朝周棠喊道:“周助理?真的是你,周助理?” 周棠仍没说话。 如今的局势,似乎再躲起来比已无用处,也似乎她真的就有这么倒霉,竟然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遇上陈宴。 只不过,她的理智还没让她彻底的方寸大乱,也或许是这两年在职业生涯里摸爬滚打,她在面对所有棘手的事时,还保持着一份难得的镇定。 她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便慢条斯理的从地上起来站定,抬手优雅了顺了顺头上的湿发,整理了一下衣角。 待确保自己端庄后,她才缓步上前站定在陈宴面前,微微而笑,随即伸出手去,优雅随和的朝陈宴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便是万盛集团的总裁陈总是吗?您好啊,我是来自加大拿的摄影师,周青。” 陈宴满目深沉的凝着她,没说话。 杨帆在旁愣了愣,目光再度紧急的在周棠身上打量。 这怎么会是那最近一年才声名鹊起的摄影师周青呢,这人的脸,明明和周棠如出一辙,她怎么会是周青呢? 可眼前这人的气质与从容的姿态,又着实不是以前的周棠能比的,她这会儿即便浑身湿透,略微狼狈,但也像是一只优雅的天鹅,高举着头,不卑不亢而又平静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