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杀敌
听着一阵阵急咳，安守敬看十皇子离出来，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跑进内殿。 “皇上保重啊。” ...... 身后的惊呼并没有让离洛停步，反而逃避似的一路狂奔至瞭望台，发泄的狂喊。 几声过后，离洛终于镇定下来，望向不远处的城墙。曾经那道厚墙阻隔了自己的欢乐，现在却成了他们最后的一道防线。他可以看见，城上城下的士兵们高度戒备着城外的一举一动，时 刻准备着背水一战。他不知道，不少叛逃的士兵早已被孟冬就地处决，无一幸免漏网。留下的人马也都明白了，左右都不过是个死，还不如爷们点死在战场上。 离洛也明白了皇兄的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使到最后一刻白雪埋身，也不愿意看小人得志，否则谁能瞑目！ 伸手接住一片雪，离洛至今还记得小孩的尸体被冻僵的模样。他想即使输了，不能为小孩报仇，也不至于孤独。凭自己死缠烂打的功力，小孩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离洛走后，离潇始终放心不下。急急询问安守敬：“孟冬人呢？” “回皇上，盟侍卫一直在阵前镇守，寸步未离。” 离潇了然，难怪离洛会找到空子逃脱钳制。自己病倒之后，所有大事都落在了孟冬肩上，他也是分身乏术啊。“把他叫来，咳......不要惊动任何人。” 安守敬得令，立马差遣人去了。并未让离潇久等，一身铠甲的人影飞身而入，恭敬跪在圣驾之前。 “咳咳，起来吧。”离潇记得自己说过孟冬很多回，他们看似主仆，实际上更像相依为命的挚友，这跪拜行礼的毛病早就该改了。 离潇看到厚重的铠甲上的积雪，不想再多嘴询问城外的情况。事实上，孟冬也足够尽职尽责，不分日夜都亲自带着军队巡察，前一刻接到召见才放下军务马不停蹄赶来。 “咳咳......” “皇上！”又听闻一窜咳嗽声，安守敬担忧的送上热茶，想让皇上暖暖心肺，却被拂开。 深知时间宝贵，离潇直奔主题：“洛儿刚刚来过了。” 孟冬震惊：“怎么会？难道......” 抢在人请罪之前，离潇伸手阻止。“不怪你，他不来我也迟早要去见他最后一面的。”记起少年一意孤行、执意上阵前的摸样，离潇既欣慰又苦涩：“只是他长大了，许多事我也做不了主了。咳咳咳咳......” “万请爷保重圣体！”孟冬拱手诚请珍重。 “洛儿固执地要上阵应敌，拦得住他一时怕也不会长久。现在他是听不进我的话了，不论何时，只要可以，你一定要替我保护好他！” “属下必当不计性命护卫十皇子周全！” 离潇知道孟冬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失望。这人做了自己一辈子的忠兵良将，扶持自己走过数十载，他一直对他的满腔忠魂深信不疑。 “咳咳......”接过随侍床畔的宫人递上的丝帕，离潇掩唇将嘴角的血迹藏匿白丝中。“告诉洛儿，一定要当心陈家人。” 天朝五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西北王率领大军攻城。面对强势进攻，皇幼弟亲自率兵上阵迎战，顿时天朝士气大振，仅以不足十万兵马顽抗敌军三日有余。 经过多番激战，朝廷兵马死伤无数，兵力迅速折损过半，陷入更加被动防守的不利之境。 又一波进攻的热潮退去，离洛负伤滑到在地，推开身边焦急为他包扎的军医。“你别管我，去给士兵们疗伤。” “这......”军医犹豫着拿不定主意，凡事都有先后缓急，哪有弃主帅于不顾的道理。 紧要关头看不敢对方畏缩磨蹭，离洛大怒：“没听到我的话吗？再耽搁军法处置！” “是是。”军令当前，这下军医再也不敢耽搁，提着药箱转向卧地的伤残士兵。 看人离去，离洛挪动身子背对将士们，粗喘着气看上胸口的长箭。原来被利箭摄中是这么痛，当时小孩得多么痛？ 伸手握住箭身，离洛咬牙闭眼。手上运力，却未移动分毫。睁眼，就看到面色如铁的孟冬抓住了自己的手。 “孟大哥。” 被叫到的人并未回声，挪开他的手，皱眉观察着血迹开始凝固的伤口。快速的解下头巾缠成团塞入离洛口中，孟冬说：“忍着。” 孟冬正准备抬手拔箭，就被人伸手隔开。他看到离洛吐出布巾，坚硬说：“我自己来。” 孟冬皱眉：“会很痛。” 离洛闻言轻笑，瞬间又恢复冷硬。“就是要痛才好。这痛有多深，就会记得多清楚！”握紧双拳，离洛对自己说：只要还有一口气，所有痛他都要亲手讨回来！ 孟冬垂下眼默默无言，只是重新将布条塞入对方口中。 离洛颤着双手紧握箭柄，心里回想着城墙上那些冲刷不掉的血迹和洞孔，用力拔起。 “嗯......”即使再怎么咬紧唇齿，一丝痛苦**依旧泄露出来。将拔出的箭丢弃在地，上面温热的血水接触到寒冷的空气立马冻结。 孟冬取出他口中的布条，系住伤口用力打了个死结。 垂眸看着对方为他包扎，离洛轻问：“孟大哥，我们能赢吗？” 孟冬手上的动作停顿一下，再开始时说：“尽人事就好。” “呵呵。”离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尽人事、听天命，就是说自己连备水一战的权利都没有。“孟大哥，我今天砍下了一个主帅的头颅，不错吧。” “嗯，少年英雄非殿下莫属。” 听到孟冬破天荒的说出这些恭维话，离洛咯咯直笑很是受用，洋洋得意：“当然，我可是领兵的主将，那么多士兵再看着我，我不能倒下。” 少年眼中的顽皮之色渐渐褪去。“我要站到最高处，让所有人看到，让二哥明白我们是不会退缩认输的！就算还剩一个人，也要他们一个人头陪葬。”他要成为人们敬仰的大英雄，让那 个人明白：他离洛不是一个只会玩乐的无用皇子。 “你那还有多少人？”眼中燃起火焰，离洛直接询问。 “能站起来的......不到半数。” “半数？”垂眼重复着这两个字，离洛扶着孟冬的肩膀站起身走进阵前。四周笼罩一片血腥之气，痛苦的哀吟声此起彼伏，满地疲惫无力的身影让离洛痛心。 平生第一次上战场，看到尸横遍野、血洗城池，离洛终是感到了绝望。挣脱孟冬的扶持，离洛冲到人堆，拉起一个个士兵追问：“还能站起来吗？”回答他的只有一张张无精打采的灰头 土脸。 松开手里的人，离洛颠簸后退一步，又急急稳住身子大喊：“还有能动的没，都给我坚持到最后！”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又来了！”某个士兵惊恐的呼喊让整个军队瞬间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