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牵手
被人牵着手……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尤其是被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牵着手。 依姬的手很软，比剑哉的手练剑的那双手软上很多。还未知道依姬其实比他更加强大这个事实的剑哉，脑海中臆想着这个女子的身份，美好的幻想着她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女子的脸庞瞬间，一直都如湖水一样的心境，就像是被人丢进了小石子一样泛起了波纹。 石子很多，很多，非常多。 这种奇妙独特的感受，使得剑哉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比如为什么自己会死里逃生？为什么她是自己的侍女？还有那梦究竟是？ 身体依旧有些飘飘然不受控制的感受，可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心境不再空虚。 人生第一次被别人背着的剑哉，闭上眼靠在依姬的肩膀上，淡紫色的头发传来了一阵淡淡的香味。 八意永琳闲庭散步般跟在两人的身后，一双明亮若湖水般的眼睛，始终注意着剑哉神情。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暗中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那人还活着，看到这幅场面，恐怕连生吃了剑哉的心都会有了。 只是一想到除了那人，还有更多人不想看到这两人的相遇……尤其是之后还要拜访的那位，八意永琳就怎么也笑不出来。 …… …… 「亏你还笑得出来。」 被绵月依姬搀扶着坐到躺椅上后，病患首先面对的便是家属的怒斥。 蓬莱人的恢复能力在此发挥的淋漓尽致，骨头被固定之后没多久，藤原妹红的伤势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如果放着不管，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段恢复完毕，只是会消耗更多体力或者精神力罢了。 能够训斥自己，也就说明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对身体的控制力依旧很弱，比以往过去任何时刻都要弱，现在的剑哉除了能勉强晃晃手指和动动嘴之外，就办不了任何事。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恩……没有。」 「哈？」 藤原妹红挑了挑眉，食指与中指不安分的搓了几下，因为医院的限制和慧音的缘故她已经连续几个小时没有抽烟了。 口袋里的香烟刺激的她的神经，这种近在咫尺却不能动的感觉，挠的她无比恼火。 慧音则是始终微笑的看着剑哉，只是眼中的担忧依旧没有减少。 更多的是一些疑惑。 她看着坐着的剑哉，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依姬，终于开口道。 「为什么绵月小姐要一直牵着剑哉的手呢？」 「呃……？」 这句话一出口，连准备继续发火的藤原妹红也闭上了嘴，看向了两人的手…… 绵月依姬依旧牵着剑哉的手，死死地，牢牢地，没有松开过。 若是恋人，应该会用更加温柔和爱恋的方式去牵手。但绵月依姬不是，她就是将手放在剑哉的手掌上，然后扣住。 手心贴着手心的，扣住。 剑哉抬头看了一眼绵月依姬，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他虽然没有封建到那种程度，但也得为对方着想。一开始可以解释成照顾自己虚弱的身体，防止自己二度受伤。 可是在自己躺到椅子上后还这样握着就有一些无法解释了。 剑哉确信对方不是那种会拿这种事情捉弄自己的人，而且出于很多无法解释的原因，剑哉对依姬确实有着一种一见如故的信赖和信任。 转头看向依姬，看到的依旧是那张清秀的脸，淡笑着。 咕噜咕噜的滚轮声传来，循着声音看去，是八意永琳走了过来，在她身后是推着黑板的铃仙。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站立着的，只有剑哉一人是躺在椅子上的，所以也只有他这个角度能够看到铃仙眼圈是红着的事实。 她在害怕什么。 尽管有很多疑惑，却没能说出口，因为八意永琳的话语瞬间就将他原本不想面对的事实，掀了开来。 八意永琳指着黑板上的那张人体示意图，看着剑哉说。 「你已经死了。」 …… …… 剑哉每次战斗都是游离于生死边缘之上，每一次都在生死之间获得大收获。而认真的说，他也在享受着这刀光剑影之间的大恐怖。 但与九空熏战斗所受的伤实在太重，而且穿心而过的那道飞剑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所以在来到幻想乡的第二个月，他终于不得不开始正式面对自己已经死亡了的问题。 现在如果认真去看那黑板上的人体示意图，便可以发现那其实是一张剑哉的身体报告表。 图表旁，还有一长串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 藤原妹红和上白泽慧音不明白那些数字和文字代表的意义，但是她们能够看得懂那些图。 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关节的骨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击，五脏六腑都有出血的情况。 更何况在那张图上，属于心脏的位置被标上了空无…… 剑哉吐了一口气，确实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于是微微偏头看着近处的八意永琳，虚弱地笑了两声，说道：「看来我死的还不够深。」 「我没有开玩笑，你确实是死了，即便是现在也不能说你是活得。」 八意永琳指着黑板说。 「如果把这些病症都换做文字，两块黑板都不够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把你救活。」 「如果将蓬莱人理解成生的极致，那么亡灵就是死的极致，而你的情况正处于这两者之间。」 「既不是生也不是死，但同时又是生也是死，你能逗留于人世间的原因和我的弟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对于脑袋一根筋的家伙，怎么说也不够用。」 她看着绵月依姬说道。 「让他实际体验一下吧，依姬。」 「先生，我要松手了。」 依旧沉浸在永琳那些说辞中没有理解透彻的剑哉，耳边忽然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然后绵月依姬的手就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和微小的距离离开了剑哉的手掌，然后再度握上。 松开手的一瞬间，藤原妹红和上白泽慧音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剑哉的呼吸停止了。 但只有剑哉明白，在那一瞬间，他的世界都变得灰暗一片，一片寂静。 何止呼吸，连心脏都停止了下来。 然后手心处又是一阵温暖，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额头上多了一块手帕。 「先生还好吧？」 绵月依姬用手帕为剑哉擦着额头的汗水，轻抚着他紧绷的脸颊。 可剑哉却没有因为对方极度的靠近而感到尴尬，他只是认真的看着对方眉角那一根如果不是近距离看，根本就不可能意识得到的白发。 白发处又多了一根白发，而且在他的注视下由紫变白。 绵月依姬依旧淡然的为他擦着汗，就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炯炯的目光。 窗外晨光渐盛，春意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