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美景

    澄雪对小玉使个眼色，小玉便出门而去，一会儿又跑进来，“回王爷，王随说府里没有酒了！”

    “什么！都说王随机灵，本王才用他，他是怎么办事的？叫他速去羊庄里找袁掌柜借去！”烁王不由拧了眉头，带了几分怒气。

    “王爷、王爷好酒量！”大蓉咧嘴笑着，冲烁王竖竖拇指，已然有些口齿不清。

    “jiejie，这酒真不能多喝，再喝明天可去不了狩猎大会了，雪儿连日闷在这城守府后院，明日还期望着有jiejie陪着一同前往呢！”澄雪小声地劝道。

    “对、对！雪儿说的对，明日大蓉还要陪meimei去城南狩猎，王爷，若已尽兴，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改日、改日，大蓉再多敬王爷几、几杯！”大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道。

    “既是为了雪儿，今日就作罢，改日再与嫂嫂痛饮。”盛云烁这才摆摆手示意大蓉离开。

    澄雪不放心大蓉，便与小玉一左一右扶了大蓉送去西厢房歇息，等安置好大蓉回到厅中时，见烁王已经伏在了案上。她走近他身旁，叹口气，轻轻摇了摇他，轻唤道：“王爷！王爷！时候不早了，让雪儿扶你到里间歇息吧。”

    盛云烁肩膀微动，稍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眯着一双深邃的眸子审视澄雪半晌，醉意迷离低唤道：“雪儿！”

    她第一次从他眼神中寻见几丝无助，他锁着的眉间似隐藏着深深的痛意。

    她默默无语扶起他的手臂，他却执意不靠她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仍是握了她的手，“本王没醉。”

    他拉着她径直朝内室而去，待走近内室的桌旁，他终于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桌面，澄雪忙挽了他的手臂，架扶住他，他身子极重，她吃力的将他扶到榻上，好不容易让他靠在枕上，他却顺势抱住她，澄雪伏在他身上挣了两下，他却抱得更紧，澄雪不由平静地劝道：“王爷，你喝醉了，雪儿为你沏杯茶来吧。”

    “不用，雪儿，这点酒不算什么，雪儿别走，陪陪云烁！”他深锁了眉头，脸上现出极痛苦地神色，呼吸亦变得厚重，抓了澄雪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

    澄雪不语，亦未再挣扎，只将手掌轻覆在他的胸前，将头也轻靠在上面，他一下一下地呼吸沉重，每一声呼吸都似夹杂着叹息。

    原来以往那样冷傲又不驯的他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刻，他今晚执意买醉，她当然明白原委为何，原来表面看似冷情的烁王爷也有受伤害的时刻。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前，生怕澄雪会抽离。像是只有如此心中才能稍稍得些安慰，他像个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漂浮的木块，如何都不会放手。

    “雪儿，你真的好美、好温柔，本王见你的第一眼时，心中便深深的震惊，可那时，本王心中却藏着恨，只将你当作蛇蝎美人，可云烁却不由自主地迷失，你让本王找不回初心……本王越来越需要你，在意你……喜欢你做的饭菜，在西域，本王时常想起雪儿做的菜，甚是怀念时，便吩咐人做给本王吃，可本王身边最好的厨师也做不出雪儿的味道，本王发觉越来越离不开你……本王也弄不清是从何时起，开始在意你……应是在松苑中吧！哦，不，或者更早……”他低沉而断断续续地不停述说。

    初心？她不明白他所讲的初心是何意，她只记得，直到他离开京城那天，他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捉弄与伤害。也许他说的没错，他是需要她，因为，此刻能在他身边的只有她，他需要一个安慰，而她刚好在他身边，也许只此而已吧！

    对了，他喜欢她做的菜，她倒是相信这点应是真的。

    他说他喜欢她，在意她，她不由弯弯唇，他今晚痛苦买醉，原不是为她，她岂会轻易相信。

    澄雪不语，只默默地听着，却在心中暗暗道：盛云烁，温澄雪今晚就暂且借你一个安慰，当你的救命稻草，雪儿不傻，你今日的痛是为了她！你会痛，说明你忘不了她，只是你的身边只剩下雪儿可以安慰。你根本不知道你的爱恨纠缠来自何处？你明明为了她痛，却说喜欢雪儿，何必转移话题？拿雪儿作掩饰，你不能面对自己的真实内心，盛云烁！雪儿此时看不起你，你只是个自以为是又不可一世的糊涂王爷！

    不知为何，她竟一时心中极不是滋味，心底跟着抽痛了一下！她不由收起掌心，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衫。

    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将他推开，就这样听着他厚重的呼吸渐渐平稳均匀，直到他握着他的手松开，她才支撑着身体从他身上起来。

    他睡得酣畅，眼角有一丝晶莹的亮光，澄雪不由地伸手去触摸那抹晶莹，才发觉那触感是点点温热的潮湿。

    盛云烁，你太自私了！你为了冷月裳，曾经伤害无辜的雪儿，现在又是为了她，在雪儿身上寻求安慰，你这样太过分了吧！有淡淡的辛酸浮起在心头。

    她毫无睡意，带着几分颓丧坐回桌案边，在这孤寂的夜里，听着他的鼾声，望着房中烛台上跳动的烛火暗暗失神。

    眼前的烛火渐渐地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是过了多久才伏在桌案上睡去的，亦不知道她是睡了多久才醒来，她醒来的时候，房中的烛火仍旧在摇曳，她抬起眼来，盛云烁正站在她身旁，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雪儿，把你吵醒了，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你到榻上去睡吧！”他语气极为温和，说罢便弯身抱起她，走近榻边，轻轻将她放在床内侧，又为她盖好被子，他走近烛台边吹熄了烛火，摸黑走回榻边，在澄雪身边躺下。

    他将她温柔揽入怀中，又习惯地握住她的手，她身上正觉得冷，便任由她握着自己有些冰凉的手，他的怀抱结实又温暖，正是她此时最需要的温度。

    他抱着她，像是很快入睡，她本就疲惫，在他的怀抱中亦是很快睡去。

    “娘娘！娘娘！”澄雪再次醒来时，是被小玉摇醒的，烁王早不知何时走了，房中的光线告诉她，天已经亮了。

    “娘娘！赵姑娘在厅中等着娘娘呢，问娘娘是否还去城南狩猎？”小玉见澄雪醒来，便赶紧问道。

    “好不容易能到城外走走，当然要去，王爷何时离开的？”澄雪道。

    “王爷天快亮时走的，临走时对小玉讲，若娘娘参加狩猎，便叫王随送娘娘去城南的军营处会合。”

    澄雪一骨碌从榻上下来，“小玉，快些帮本王妃梳洗，一刻都不要耽误。”

    等她梳洗停当换了衣衫从内室出来时，大蓉早就一身利落的骑马装扮候在厅中多时，她微笑望着澄雪，看起来唇红齿白，眉目清朗，周身透着一股飒爽英姿，哪有一点点醉酒的痕迹？澄雪不由暗暗称赞，三坡寨的寨主，玉罗刹赵大蓉果然称得上女中豪杰，决不是普通的女子。

    等大蓉与澄雪坐着马车到达城南军营外时，王随叫人进去通传，不多时，烁王便骑马从军营中出来，他身后还带了两名将士与十几名亲兵，那两名将领其中一人澄雪认识，正是苏程，另一年轻的将士，她却从未见过。

    与烁王会合，一行队伍便朝城门行去，等澄雪与大蓉乘坐的马车出了城南门，又行出了有十几里路，马车才停了下来。

    王随将车帘挑起，澄雪便与大蓉从车上下来，王随一招手，便有人牵过两匹马来，澄雪选了匹白色的小马，大蓉则乘上了另一匹栗色的骏马。

    烁王引着随行的两名将领上前，苏程在马上抱了抱拳道：“末将苏程见过烁王妃。”

    澄雪坐在马上微微示意回礼，另一脸膛微黑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亦抱了拳道了一声：“末将周希参见王妃。”

    澄雪亦是朝周希微微示意，算是与他认识。大蓉亦是驱马上前向大家一一抱拳道：“玉罗刹赵大蓉见过元帅、各位将军！”

    大家互相见过，苏程与周希便骑马行在前面引路，烁王与澄雪并驾齐驱，大蓉则紧紧跟在后边，剩下的亲兵断后，一行人行速并不很快，朝着对面的深山进发。

    澄雪默默地行在烁王身侧，刚刚她亦有抬眼悄悄打量烁王，可能因昨晚醉酒的缘故，他的气色比平时略显憔悴，只是身姿仍旧挺拔，眉心带着几分冷肃。

    队伍转过山脚，进入了一处宽阔的山谷，站在谷口，让人眼界变得开阔。澄雪放慢了速度，眺眼四望，不由地被面前的美景吸引。

    虽是阳光明媚，可谷中却是一片未消融的积雪，环顾四壁，山顶及山腰上皆覆盖着皑皑的白雪，这让她突然想起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这两句词语来，此刻的景象不正是十分相符么？

    白雪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湛蓝湛蓝的天空之上，漂浮着几朵白云，这样纯净的天空，微微沁凉的空气，不由地让人心情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