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对不起，母亲！
“快住手啊！” “不要啊！” “糟糕。” “出大事了。” 各式喧闹声中，少年低头看着这柄刺入他胸膛的长剑，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上那么一微秒，此时此刻，这把长剑已然洞穿了他的心脏。 那么等待他的结局只能是死亡，没有一丝悬念。 他之所以没有死亡的原因只有一个，并不是因为对手怜悯的收手，而是他打破了相伴了他长达十年之久的誓言。 誓言通常只是一种承诺，但是他的誓言绝对不是单纯的承诺那么简单。 他的誓言是他与那在遥远的天国之上的母亲的情感维系。 每一次贯彻誓言的时候，他都仿佛可以看见，那慈爱的身影就在他左右，然后告诉他。 “池儿，你做得很好。” 但是这一次他竟然打破了。 “母亲，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迟儿做错了，可是迟儿要是不这么做，迟儿就要死了啊。” 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低头少年双眼内的那抹血红，更没有人注意到少年低垂右臂所持的长剑上隐隐绽放的蓝光。 电光火石之间。 少年的长剑猛然上抬，轻易的将那柄插入他胸膛的长剑拦腰砍断，然后落在了那个意图杀死他的“兄弟”身上。 在高高飞起的臂膀和洒落的血雨之中，少年拔出体内的半截长剑，然后无力的跪倒在地，不仅仅是因为刚才那一剑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对手随着长剑进入体内的真气也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伤势。 一个中年人纵身跃上高台，眉头紧锁地看着这片狼藉的比武场。 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场切磋性质的宗内演武，会变成眼下这幅血腥的样子。 作为一个跻身揽月境的高手，从那个现在已经断了胳膊的玉林一剑刺向奋战之后力乏的玉池时，他虽然来不及制止，但是已然预料到了一场灾难。 只是原本应该发生的一切与眼下的情况截然不同。 在他的推断之中，玉林的剑应该径直刺入玉池的心脏。可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玉林的剑似乎变缓了一丝，然后应该是玉池在性命危机之际猛然爆发了远超水准的一剑，救了他自己的性命，也砍断了玉林的胳膊。 中年人看了一眼昏死在高台之上的玉林，面露不屑道：“同族切磋竟然也下死手，就算死了也活该。” 话虽如此，中年人还是向台下召唤人手对玉林进行救治。如果玉林真的死在这里，就算是玉林有错在先，他也逃不了干系。 中年人的真气在仍旧无力跪在地上的玉池体内转了一圈之后，吐了一口大气道：“没有大碍，并未伤及心脏，精心调养一些时日就能痊愈。” 得到中年人的告知之后，玉池才真正放下心头大石。看着被抬走的玉林，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明白也不明白。 他明白玉林对他的敌意，事实上在玉家，对他有这种敌意的人并不在少数。 作为父母为家族牺牲的遗孤，玉池每个月都能分到一些药材与丹药作为修炼的资助。 这些药材与丹药的数量其实并不多，在质量上也永远属于下层。如果跟玉林这种父母为玉家实权人物的同辈相比，更是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可是纵使这样，还是有人会质疑这些药草和丹药利用在他这种修炼速度并不快的人身上是否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这种质疑虽然被玉家族长玉楼云压了下去，但是在私底下还是在流传。 对于玉家内部的这些声音，有很多时候，玉池都想指着他们的鼻子说，如果把你们的孩子的修炼资源让给我，我能比你们的孩子更优秀，更强大。 他不明白的是玉林为什么要杀他，玉林对他有敌意不假，可是即便这种敌意再怎么浓烈也没有理由演变成杀意啊。 撇开大势以及惩罚不谈，就以玉林的个性，他也是绝对不会杀死自己的。 一同修炼了这么多年，他实在是太了解玉林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玉林是个弱者，就算他的境界比玉池高了一个小境界，玉池还是这么坚定地认为。 因为玉林喜欢和别人比试，和比他弱的人比试，他总是在比他弱的对手身上寻求胜利之后的成就感。 这样的人，就算以后境界再高，也永远只能是个弱者。 正因为如此，玉池更加坚信玉林不会杀他，作为他还没有玩腻掉的“玩具”，玉林这种人又怎么舍得杀他呢？ 但是玉林却是真的要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个问号占据了玉池的脑海。 伤口在做了一系列处理之后，玉池正想撑起身子下台，却被中年男人所阻止。 玉池不解而问道：“虎叔，你这是为何？” 被称作虎叔的中年人摇了摇头，皱眉道：“你那一剑是淋漓畅快了，但是麻烦真心不小。” 玉池微微一愣，低着脑袋半真半假道：“虎叔，我也是没有办法，有那么一刹那，我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我根本收不住手。” 在玉池的的内心深处虽然不想对这个近年来负责教导自己武艺的男人说谎，但是却无可奈何。 他总不可能告诉玉虎他已经留手了，其实在那一刻，被愤怒吞噬一切的他，是打算一剑将玉林劈成两半的，只是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强行变更了剑势，才仅仅砍掉了玉林的胳膊而已。要不是因为强行改变剑势，他现在也不会如此虚弱无力。 只是他似乎错料了玉虎的意思，中年男子摇头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你真的有做错什么，那也是玉林他有错在先，你至多也只是自卫过度而已。” “谢谢虎叔。” “你谢我做什么，我说的只不过是我所见的事实罢了。” 玉池闻言不得不心生感激，他知道玉虎只是口头上说得轻巧，其实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有些时候，在强横的实力面前，就连一句简单的真话都是一种奢望。 他知道平时对所有族内年轻弟子一视同仁的玉虎绝对不会是一个坏人，可是就算是好人也并不代表着不会妥协与屈服。 虽然的确是玉林要杀他在先，但是事实上活的好好的却是他，断了一只胳膊的却是玉林。 以他对玉林那家人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么在事情发生时在场所有人中实力最深，眼力最高的虎叔的说辞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而玉虎的说辞将势必会把他自己彻底推向那一家人的对立面。 正因为清楚其中的利害，才知道这份正义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正当玉池想再次表达心中的谢意之时，一道尖叫从远处传来。 “玉池，你给老娘滚出来。” 麻烦，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