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回 除夕之日遂心愿 堂中纵论天下势
大汉初平二年，公元一九二年十二月三十，除夕，晴。 晋阳城的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色的灯笼，一派喜庆的气氛，汉末之时便有春节，但最隆重的节日还是在元宵，除夕欢庆说起来还是肖毅带动的风俗，十几年下来便在并州形成了惯例，尤其是治所晋阳。 节日的气氛也是民生富足的体现，如今在并州幽州二地尤其是大城市之中，百姓一年到头除了温饱之外还会有余粮留存，这才是节日的基础，否则天天为吃饱肚子发愁，哪有心情过什么节？更别提战火纷飞了。 每到除夕，按照惯例冠军侯就会成为城中最为忙碌的人，他从早上开始就会走遍晋阳的各处府衙，给一众官员及军中士卒们送上节日的问候，每年的第一站也会有所不同，今年肖毅一早便到了器具所。 “参见将军。”器具所门前是有近卫军士卒值守的，看见将军前来当然立刻上前行礼，这里也算是所有府衙之中戒备最为森严的一个了。 “好了，来，把兄弟们都叫来讨个彩头。”肖毅一笑挥手将用红绳串好的两串铜钱递到了士卒手中，这红包吗就用红绳代替了。 “多谢将军，将军多福多寿。”士卒欢喜不已的接过铜钱，左边那人还不住言道，一串铜钱虽然不是很多，但将军亲手所赐自然意义非凡。 “哈哈哈哈，们也平安喜乐。”肖毅闻言心道我这才不到三十，就来多福多寿了？不过兄弟们也是一片真心，当下便是笑着言道。 不一会儿巡守的近卫军兄弟们也闻讯赶了过来，除夕发红钱现在已经是君侯的惯例，据说能够得到君侯亲手所发来年也会有好运气，不是升职就是抱儿子，因此大家都是极为踊跃，一时间门口气氛热闹之极。 给近卫军发完红钱肖毅这才进了器具所，自然也是逢人便发，也是不忘说上两句吉祥之言，如此的红钱肖府足足为肖毅准备了数千串，那马车之上堆的都是，对器具所的熟悉也让恒之不会错过每一个匠人。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能从君侯口中听到祝福已然让人心情愉快。 这一路分发，很快便到了禽滑离那一屋，来到此处，所有匠人们都心照不宣的停下了脚步，很显然君侯是专门来找秦柔姑娘的，如今器具所中肖毅与秦柔之事已然是公开的秘密。而所中之人亦很是希望器具所可以再出一个肖府之人，那也会是他们的脸面，白墨之人就更是如此了。 到了大堂，禽滑离迎接了一下便带人离开，朱宝则是识趣的站在了门口，内堂之中便只剩下了肖毅秦柔和恒之的贴身小丫鬟晴儿。 “秦姑娘，这一包是给做衣服的，这一包是首饰器物，这一包是杂玩……”晴儿今年只有十四岁，却是极为聪明伶俐，是以才被郑莹选在肖毅身边伺候，此刻便见她将一个个包裹放在案几之上介绍着。 “秦柔多谢君侯厚赐。”等到晴儿百灵鸟一般的声音安静下来，秦柔这才敛衽一礼言道，其实之前郑莹就派人给她送来了不少布匹衣物与首饰，那规格亦是按肖府的妾室所设的，对于肖毅的心意她又怎能不明白，现在就等着君侯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只不过冠军侯却似乎有些迟钝。 “奴婢去给君侯和姑娘烹茶。”肖毅看了晴儿一眼，后者立刻言道随即一溜小跑便去了，能够做君侯的贴身丫鬟，没点眼力劲可是不成。 “这有什么好谢的……”肖毅一笑摸了摸鼻子，稍稍一顿还是说出了心中之言:“秦姑娘，出了正月便是好日子，肖某派人过来与禽滑兄合礼可好？”想来想去肖毅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似乎最是符合他的风格。 秦柔闻言是立刻晕生双颊，心中一直期盼着他这句话，但也没想到会如此直来直去，和平素冠军侯在器具所之中的妙语连珠可是大相径庭。不过再往深想一层，那岂不是他真心看重自己的表现？不管在忙，君侯始终没有忘了自己，哪怕千里镜直到现在没有太大的进展他亦不置一词。 “柔听大哥和君侯的安排便是。”片刻之后秦柔也是轻声言道，她自幼父母双亡，是禽滑离将之带大，所谓长兄如父，自该由他定夺。 “哎，此事可不能听别人吩咐，秦姑娘要问问自己的本心，肖某心中有姑娘，今后也定会好生善待，但绝不能违了姑娘的心意。”肖毅这番话说的很是实在，他当然也能感受出来秦柔对自己有情，但亦不希望他的威望和地位会给对方带去不必要的压力，对于这一段完由自己做主的感情肖毅是十分认真的，亦算是他在汉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爱。 秦柔听了一张玉面更是红润了，心道有些话非要女孩子说的那么明显吗？不过再看肖毅的神情却是透着无比的真诚，芳心之中又是一阵欢喜与踏实，当下便是言道:“君侯心中如何，柔儿心中亦是如何，绝不会有变，今后也当学第五jiejie那般，为君侯大业出力。”秦柔的性格之中有着豪爽的一面，一番话出了口心中便很是舒畅，第五玲也是她的模板。 肖毅闻言笑不再说话，却是靠近玉人伸臂将之揽入怀中，秦柔浑身一颤，但却能感觉出来肖毅心中的欢喜，而他当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完是发乎与情，不由便将一颗臻首靠在了爱人宽厚的胸膛之上…… 器具所一行之后，肖毅的第二站便是司农处，有了和秦柔的和谐恒之心中更是欢畅，笑容也更加灿烂。器具所在他大力支持之下发展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而司农处也绝不输之，不看别的，就言雁门及并州的粮食产量十几年都在增长便可知晓。此次将并州先进的经验传到幽州，后者两三年来的产量虽然还不及并州，但增长幅度却已经是大大超过了。 在司农处，肖毅不但发了红钱，还和众人敬了一轮酒，身在汉末农事就是最大的基础，粮食也是最为重要的资源，他永远都不会嫌存粮多的。而农事处各人的努力和认真他都是看在眼中的，如今刘力和丁四等人已然在研究土壤成分和杂交技术了，还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令得肖毅很是欣慰，严格来说，此处人才对他大业能起到的作用亦不在郭嘉贾诩之下。 司农处之后便是州府了，肖毅新的征北将军府亦就在州府之旁，和前两处一般，他也不会落下每一个官员。在并州幽州做官除了正常的俸禄之外还有尾牙，这是冠军侯起的名字，州府会根据官员们一年的考核作出奖励，就像并州的农田产量一般，尾牙的数字也是在年年增长。 “志才，奉孝，明日可要将诚儿和奕儿都带来，午间咱们也好生团聚一番，小孩子多才热闹，子布也是，文和，御之最近在书院极为妥帖，很是得郑公首肯了。”对待自己的心腹之臣，肖毅当然更加亲热，如今戏志才郭嘉都已有后，张昭之子也进了南山书院，贾防则更进一步当了教习。 “能在书院之中得前辈名流指点，是他的福气，亦是主公厚意。”假如让贾诩用一个字来形容他为肖毅效力之后的感想的话，那便是一个字，爽!可能有些俗，但却极为贴切!以往只是听说君侯待下如何之善，但不亲身体会很难有深刻的感受。在并州做事，似乎一切君侯都已经为打好了基础，无论公事私事都是一般，此刻文和出言也是有感而发。 “哎，文和不用客气，那是御之自己有本事，否则毅又能有何为？倒是文和还要再放开一些，凡事都要畅所欲言，毅必会细细听之。”肖毅一摆手言道，想要让这些大才力发挥，首先就要打消他们所有的顾忌。 “主公说的是，刚才诩还在和奉孝志才提起，那临淮东城鲁肃鲁子敬当定为不俗!观其相助孙策之后，其如虎添翼便可见一斑，只是不知主公与之相隔千里，又怎能对此人了解极深？”贾诩欣然言道，却原来肖毅征招鲁肃的诏书终究是晚了一步，鲁肃已经被孙策请出山，小霸王对肖毅之命是甘之如饴，而有了他的加入，会稽王朗与严白虎都被其打得抬不起头来。 “这鲁肃鲁子敬之名还是父亲当年与我提起，言道此子极为不俗，由此亦可见伯符在文台兄故去之后是真的成熟了，管他积聚人才以及向袁公路借兵之举隐隐都有大将之风，文和看着吧，似王朗严白虎等辈具非伯符对手，怕是日后江东之地也会落入他手中。”鲁肃投效孙策对肖毅而言是比较遗憾的，历史的惯性如此强大，没有了周瑜，鲁子敬依旧投入了孙策麾下，不过比起历史同期，二张和周郎却再不会为之效力了。 “肖公一代名流，当真相知满天下，主公眼光精准，看孙策行事确有大将之风，江东之地当无人可敌。”有一个好爹亦是肖毅当世最大的有利条件之一，什么事情往父亲身上一推，所有都是顺理成章。贾诩自然也不疑有他，且有了天耳的讯息传递，坐晋阳便可观天下之变。 “近闻江东百姓皆称孙策为孙郎而不名，更有小霸王之号，当真主公文和之言被其坐扫江东，怕是最为后悔的便是寿春袁公路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郭嘉一旁笑道，当年讨贼之时他便见过孙氏父子的英姿。 “公路兄名臣之后，风度不凡，亦不凡雄才，不过与本初兄相比却是稍稍少了一份自知之明，有些好大喜功，否则荆州刘表虽也算个豪杰之辈，却怎是公路之敌？荆襄九郡可是天下炉鼎!”肖毅颔首笑道，对自己那些潜在对手早在讨贼之时他就下过一番功夫去研究，尤其是二袁与曹cao，袁术说到底还是手下将才少了一些，且自身的武略也稍稍差了一些。 “嗯，袁本初近来锋芒内敛，且与曹孟德也定然有了商议，倒是恰当之举，闻听现在冀州士子都在串联上书，要让袁绍进位冀州刺史了。”戏志才接着言道，原本贾诩当日提议加曹cao为青州刺史便有挑拨袁曹之意，不过很显然二人也绝非泛泛之辈，曹cao并没有在意济南的得失，而袁绍也主动让出了一些地盘，在青州两方势力倒也能称得上和睦相处。 “志才兄所言极是，嘉就未料今次袁绍能在天子诏书之下如此隐忍？当是必有所图，主公，这冀州刺史之位怕要终究落入此人手中了。”郭嘉颔首笑道，让冀州刺史韩馥责袁绍私向攻伐之事原本是恶心一下袁本初，没料到他打蛇随棍上真的上表直言自己之过，当然原因吗则是要为大汉讨贼，那一番精妙文笔之下表过却成了表功，书中当真浑然天成。 “奉孝说的是，那冀州主簿陈琳陈孔璋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文章。”贾诩一旁赞道，却原来袁绍的那一份上表恰是出自主簿陈琳之手。 “陈琳文事的确不凡，据闻此次觐见天子冀州便是此人前来，毅也要一观如此人物。”肖毅心道这却理所当然，另一个时空之中陈琳一篇檄文还曾治好了曹cao的头风，可见其文笔犀利，后更是大名鼎鼎的建安七子之一!汉末著名的文学家，只是其文才虽佳，最终却难耐袁绍武略不足。 “冀州韩刺史，荆州刘刺史皆有使臣前来，一旬之内当都能到达晋阳，主公也正好可邀之观礼。”郭嘉言道，肖毅所言阅兵和田猎之事已然得到天子和群臣的认可，正在准备之中，邀请二位刺史使臣观礼亦表示尊重。 “报，主公，飞虎军统领臧霸臧将军求见。”此刻屋外却是有人来报，肖毅和众人闻言却是稍稍一愣，按理说臧将军应该明日此时前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