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移花接木
对于宋江这一记顺水推舟，牛二自然是照单全收： “宋公明哥哥所言极是，俺去回春堂一打听，问起射罔膏的事，里面的伙计却是避而不谈，当我给了他一根蒜条金，并保证决不让外人知晓之后，那伙计才言道，曾头市的五公子曾升曾经来问过射罔膏，但却拿不出购买此药的文书，怪就怪在当天夜里，回春堂里的射罔膏便丢了。” “这牛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倒耍的好一招移花接木之计，此事明明是鼓上蚤时迁所为，怎么到了他嘴里却成了曾头市的曾升？” 神行太保戴宗暗暗叫好，起身为牛二推波助澜，“曾家五虎好生无礼，新愁旧恨相继，不踏平曾家府，为晁盖哥哥报仇雪恨，我们梁山好汉还有何面目行走于江湖之上？” 戴宗这句话点燃了众好汉心头压抑多时的怒火，起身纷纷振臂高呼：“踏平曾头市，活捉曾家五虎，为晁天王报仇！” 这一刻没有所谓的晁派、宋派、二龙山派系之分。 宋江大喜，等众人声音平息之后，才沉声道：“诸位兄弟，晁盖哥哥临终时曾经留下话来，如有那一个捉得射死他的，便立为梁山泊主，如今牛二兄弟威名远扬，四海皆服，又千辛万苦，寻得射杀晁盖哥哥的真凶，足以坐得此位，宋某甘愿让贤！” 宋江一言既出，忠义堂内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知道真相的那几个人倒还罢了，大多数好汉一时都回不过味来，不明白当初执意不肯让贤的宋江，为何转了性子？ 黑旋风李逵倒是心直口快，站起来道：“俺铁牛虽然没念过书，但还听得出来，晁盖哥哥的遗嘱是说，如有人捉得射死他的，便为梁山泊主，如今牛兄弟只不过是知道了真凶就是曾升，又没有捉上山来，宋江哥哥又何必着急让位呢？” 混世魔王樊瑞道：“牛观察前番只是略施小计，便逼迫史文恭让出了照夜玉狮子马，今朝若是再去，生擒一个小小的曾升还不是手到擒来？” 铁面孔目裴宣却道：“话也不能如此说，我以为，等牛观察把人真正擒来了，宋公明哥哥再让位也不迟。” 裴宣的话在情在理，得到了大多数好汉的响应。 宋江却道：“非是宋某推卸责任，而是我昨日身患背疮，已经不能料理山寨大事，俗话说，‘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就由牛兄弟暂摄此位，吴用贤弟与一清道长扶助，众兄弟同心合意，振兴山寨事业，等他日捉到曾升，再举行大典，正是就位。” 众人见宋江主意已定，也只好应允。 宋江本是靠着心中的一股信念，硬撑了大半日，如今诸事皆定，哪里还能撑得下去？话音刚落，便晕倒在金交椅上。 吴用、花荣、公孙胜急忙上前扶了，将宋江送进卧房，牛二等守定在床前，亲自敷贴药饵，灌下汤散，众头领也都守在帐前看视。 …… 曾升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射杀晁天王的真凶，可是不等牛二下山去捉，这厮却自行上梁山来了。 当然他这一次并不是“投案自首”，而是与东京的殿帅高俅联手，不声不响就点起了两路大军，摆明了要乘着牛二与宋江明争暗斗之时，将梁山贼寇一网打尽。 头一路就是义勇武安王的嫡系子孙大刀关胜，连同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以及凌州兵马都监神火将军魏定国、圣水将军单廷圭，由山南水寨攻占鸭嘴滩小寨。 另一路就是曾头市的人马了，由都教师史文恭打头，曾家五虎悉数前来，带着三千如狼似虎的庄丁，由南山酒店攻占金沙滩小寨，那一路人马先到，便率先攻打山前第一关。 这些庄丁除了一些江湖上的好勇斗狠之辈以外，一大半却是新补充进来的女真人，女真人擅长弓马，骁勇善战，战斗力犹在朝廷禁军之上。 …… 大刀关胜矗立在梁山泊山南的一个小渔村里，遥望着梁山主峰那股冲天而起的大火，便对身后的圣水将军单廷圭道： “单将军，高太尉安插的细作已经举火为号，看来，牛二和宋江已经在忠义堂上闹得不可开交，山南水寨已无主事之人，正是我等进军的大好时机，烦你率领本部圣水营五百水军直捣山南水寨，劫下大小船只，也好护送大军安全渡过这片水泊。” “哥哥放心，此乃举手之劳也！” 单廷圭长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混江龙李俊、阮氏三雄以及浪里白条张顺都不在寨中，单某此战未免有点儿胜之不武呀！” 望着圣水将军单廷圭的背影，关胜若有所思道：“虽说山南水寨群龙无首，但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保证万无一失，魏将军，烦你率领本部神火营随后接应单兄弟，连一个喽罗都不要放过，以免漏了风声。” 神火将军魏定国应了一声喏，随即领命而去。 关胜捋须笑道：“有道是，兵贵神速，人皆道史文恭多谋善战，但此行势必要让我等抢了头功，如此方张我大宋志气，灭一灭女真人的威风！” …… 傍水酒店，疏荆篱落，黄土绕墙，飘飘酒旗舞，短短芦帘遮寒风。 这便是久负盛名的李家道口旁的山南路酒店了，包括豹子头林冲在内的诸多好汉，都是从这里走上了大碗喝酒、大块吃rou、大秤分金之路。 今日，两个管事的头领旱地忽律朱贵和铁叫子乐和都到忠义堂议事去了，只留下了七八个火家照看着店铺。 酒店后面的水亭里，韩伯龙正在想心事。 他是江湖上出名的独脚大盗，在凌州一带名头也甚响亮。 前几日，他投奔了旱地忽律朱贵，要他引见宋江，想要入伙。 不曾想因为牛二的到来，宋江很忙，着实无暇见他。朱贵没法子，只好让他暂时在酒店里帮忙，弄得乘兴而来的韩伯龙心里好生郁闷。 正想着，忽听前院传来几声惨叫，韩伯龙不由大怒：“什么人竟敢来水泊梁山讨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