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头七
洛家，千年世家，亦是这娄关城四大家族之一！ 今天的洛家，有着些许的沉闷，以及可以听到一些拗哭的声音。 今天，是洛家家主去世后的第七天，也是民间俗称的头七。 洛家，庞大的正厅前，宽敞的院子中，已站着不少的人，在最前方，有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正摆放着北辰家家主的灵位！ “鞠躬，送家主！” 桌子旁，一名头发花白老者，带着一丝丝深沉的声音喊着。 “再鞠躬，愿家主保佑我北辰家继续强大下去。” “三鞠躬，愿家主在天灵，早日进入六道轮回，愿他来世，再成为我洛家人！” 三鞠躬之后，众人肃然而立，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不但是已故家主头七这样重要的日子，更要在今天，将另外的事情给解决了。 果然，片刻后，那名老者淡漠的道：“怎么不见柳萱？” “回二长老的话，她的儿子昨天醒了，可能在劝她儿子一起过来吧。”有人立即应道。 二长老闻言，老眉轻轻一挑，声音中，透露出丝丝的冰冷。 “醒了，有这么凑巧？不过也好，虽然他是傻子，也该当着他的面告知他，家族商议后的结果是什么，免得日后被人非议。” “我这就去催他们母子快些来！” “不用了，已经到了。” 随着二长老的话落下，院子之外，有着俩道身影，自那大门中，缓缓的走进。 这俩个人是谁，在场的人当然不会陌生，尤其那个少年，他们更加的熟悉，这么些年来，洛家贵为千年世家，在娄关城赫赫威名，却因为这少年，屡屡被人嘲笑。 略让人有些意外的时候，洛北竟然扶着他的母亲，缓缓的走了过来，不过，在众人眼中，洛北依旧是那个，让他们北辰家被人笑话的傻子。 “小北，去给你爹磕头、上香！” 到了灵位前，柳萱道。 洛北很听话，然后跪下磕头，没有人注意到，他磕的很重。 待到一切的礼节都结束后，二长老淡漠道：“柳萱，家主身亡后，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就在商量，要如何安排你们母子，现在就告诉你们最终的决定。” 柳萱沉默着，好像没有听见，至于洛北，没有人会将一个傻子放在心上。 二长老也不在意柳萱的态度，他说道：“你是洛家的主母，洛北固然是傻子，也总归是我洛家名义上的少主，但是，尤其自你嫁给家主后，我洛家就因为你，后来更因为洛北，家主不但没有太多心思放在管理家族上面，并还将诸多的资源，浪费在了你们母子身上。” “因为这个，使我们洛家十数年的时间当中，非但没有进步，反倒被其他三大家族逐渐追上，到今日，四大家族共同主宰娄关城。” “所以我们决议，此后你们母子，不在继续拥有在洛家的身份，念在你们孤儿寡母的，日后无依无靠，特许你们住在后山，放心，家族不会让你们饿死。” 这意思，其实也就是变相的将母子二给逐出洛家了。 这样的决定，在夫君故亡归来的那一天，柳萱就已经知道，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方曾经熟悉的大厅，随即轻声的问道：“大长老呢，为何今天这个决议，不是由他来宣布？” 闻言，二长老眉头皱了一下，道：“怎么，难道老夫来宣布，不行吗？” “明白了，小北，我们走吧！” 柳萱牵起儿子，转身向院子外走去，这里曾经是她们母子的家，也只是曾经了。 “等一下！” 或许是未料到柳萱神色竟如此平静，又或者，还有些话没说完，二长老唤住了她们母子，再道：“你们已不在拥有家族中的任何身份，自然，家族给予你们的一切东西，都要收回，离开的时候，记住，到门房那里，让门房好好检查一下在离开，免得日后，老夫还要麻烦的亲自跑一趟。” “需要如此的绝情吗？” 柳萱清冷的笑了声，随即淡淡道：“你们放心，属于洛家的，我们母子不会带走分毫，所谓的后山，我们也不会去住，所以也希望，日后莫要来打扰我们母子。” “这样最好了！” 二长老漠然的道：“不过家族自有规矩，所以你们在离开的时候，免不了还会有一些盘查，到时候，你可不要介意。” “而老夫更希望，当年你是空手来的，那还是空手离开的好，天烈，送她们母子离开。” “是！” “等一下！” 这一次出声说话的，是洛北。 整个院子，包括二长老在内，全都好像被施法给定住了，一个个的神色呆滞非常。 出生之后就是个傻子，连半个字都吐不清楚，十多年中，从未唤过爹和娘一声，居然在今天，在这个时候，吐字如此的清楚？ 一时间中，他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小北？”柳萱看向了儿子。 洛北轻轻拍了下母亲的手背，而后看向前方，笑道：“属于我们的，我们带走，诸位应当无异议吧？” 这一次，众人终于可以确定，说话就是洛北，而众人更加能够确定，现在的洛北，绝不是一个傻子。 他的眼神，那样的清澈深邃，如同望不穿的星空，傻子，怎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二长老都是楞神了许久后，方才回过神来，随即道：“我洛家中，还有东西是属于你们的？” “当然了！” 洛北笑着，来到父亲的灵位之前，将灵位紧抱在了怀中，道：“这是我父亲的灵位，我带走，这是天经地义的吧？” “我洛家家主的灵位，岂容他人带走？” “对洛家而言，我是外人，父亲这里，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个，你们该不会不承认吧？” 洛北淡笑道，笑容之中，有着他人察觉不到的冰冷。 “他首先，是我北辰家的家主！”二长老冷声道。 “呵！” 洛北轻笑，道：“今天才是父亲的头七，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将我们母子赶出北辰家，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一家之主的？” 话到此处，洛北轻轻抚摸着父亲的灵位，近乎自言自语的道：“还真是可笑，父亲，他们竟然让你下辈子投胎，再做洛家的族人，这样的家族，您还愿意来吗？” “如果是我，绝不愿意，所以孩儿带您离开，生前，您离不开，死后，您终于可以自由一些了。” 二长老脸色不由轻变了下，看向洛北的眼中，不觉有着杀机缭绕，这个傻子，十多年来都不说话，如今一开始说话，言辞居然这般犀利。 “小子....” “怎么二长老，想杀我？” 洛北突然一动，逼近了二长老，随即用最轻的声音说道：“洛北变正常了的事，相信不久后，会传遍整个娄关城，如果以后无缘无故死了，二长老，纵然你位高权重，但为了平息因此带给洛家不好的影响，相信，洛家绝对会放弃你的。” “不要怀疑这个真实性，今天你们可以逐我们母子离开，来日，你的结局必然更加凄凉，所以，为了你的以后，还是好好祈求上苍，来保佑我们母子平安，如若不然....” 话未说完，洛北抽身而退，回到了母亲身边，与母亲转身而去。 二长老的脸色，极为阴沉，他当然知道，最后那番话，已是打消了自己，日后诛杀洛北的一切可能，这个少年，真的是傻了十八年的傻子吗？ 突然间，他感到自己心，已被一阵浓郁不化的寒意所笼罩.... 洛家，恢弘的府邸外，洛北抱着父亲的灵位顿下了脚步，回头，静静的看着这座，对他而言，其实极其陌生的府邸。 “小北，对不起，娘没用，不能够给你好的生活。” 柳萱以为儿子留恋着北辰家的荣华和富贵，担心着未来生活的艰辛，面对洛家的那些人时，都没有丝毫变化的神色，在这一刻，有些内疚。 “娘，您别多想了，只要能和您在一起，不论在什么地方，孩儿都是开心的，之所以这样的看着，孩儿只是想记住今天。” 洛北风平静的道：“这个家，固然对我而言很陌生，可毕竟曾是我的家，也是父亲付出了一生心血的家，终有一天，我会取回来，让它真真正正的，成为洛家！” 真真正正的洛家，只属于洛北和他的母亲，与现在洛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柳萱不由得看向了儿子，昨天，儿子突然变得正常起来，令她无比的开心，即使今天被逐，她都没有丝毫在意，因为儿子已经好了，十多年的期盼和等待变成了真实，其他的一切，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正常起来的儿子，当然会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毕竟是一个极其之大的转变过程，要想将这种陌生消散，那也需要一个过程。 可即便如此，这一刻，柳萱都觉得，眼中的儿子，让她很陌生！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相当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