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马可有名字
朱妙语终于按捺不住,他飞快地将头上的高冠摘下递给吴研儿。 地底的沉闷的声音,无疑说明那条白鱼儿即将现世。朱妙语虽然轻视林浪而称其作小白鱼儿,却有着自知之明。也许拖住林浪还可以,但要拿下林浪,朱妙语力有未逮。 说穿了,朱妙语知道自己只是个跑龙套的,眼前林浪抢先一步,他已经没有时间画下他最终的杀手锏——‘镜花缘’。除非大师兄及时赶到,否则林浪摆脱纠缠遁走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大师兄身在何处? 此时的吴研儿也正凑在墙洞里探头观望,她没遇上过程,只看到结果,后园的变化真让人迷糊!阳不韦对着胡双虎喋喋不休的时候,吴家大小姐先是惊奇,很快便有些郁闷了。她不由得想起白天,这家伙也是这样盘腿坐在草间,与她说一些她从未听过的有趣话题。 可是……可是现在,他为什么与一个老男人聊上了?这老男人有什么破事值得他问长问短那么上心思? 知事不可为而为之,是为烈。 不管了!朱妙语决定烈一把。以大师兄的本事,说不定也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地底的声音更近,仿佛就在脚底,朱妙语眼神里坚决更盛。 “丫头,找个地方躲起来,越远越好!如果我有什么……呸呸,晦气!你明白的,将我这顶帽子带到稽山书院,自然会有人照顾你。记住,最好能找到一个老得快要不能动弹的老头,你只须说你天生便有点睛笔法……好了,不多说了,快走快走!” 吴研儿终于从抱怨中醒来,她勉强听清了朱妙语的话,这番话如一把大锤将她敲醒,于是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莲池。别看她平时没少捣鼓朱妙语留下的‘望气术’,但毕竟实力太弱,那少时曾经嬉戏游玩过无数次的莲池之下,此刻发生着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朱妙语如此激烈的反应,说明问题很严重。 不过她却不想走,接过高冠之后愤愤叫道:“我不走!” 她的声音被轰隆声掩盖。 朱妙语看懂了吴研儿的眼神,十六七的少女有时候就是这样单纯如白纸,更有着把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死的执着。 不就是一个生得白净的小妖么? 于是朱妙语将吴研儿推离墙洞,然后他单指点出,猛地在胸前划了个大圈。朱妙语作势方罢,吴家大宅的前院和花园两角,顿时升起了四朵花样云彩,朝吴研儿拥了近来。 “你那老爹,倒也不糊涂,还记得这‘四时春秋小印’!” 说罢朱妙语从怀里掏出了朱笔,甩开膀子狂舞。 ………… ………… “我一直藏在莲池的地底,怎么从来没见过林浪?” 阳不韦心里忐忑莫名。 胡双虎所说的必定不假,此时地底的响动便是明证。这时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和晏实在这地底相处的几个月里对林浪一无所知,这说明林浪的修为远远超过晏实,自己更是望尘莫及,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林浪的眼皮底下,这意味着自己的来路以及广寒镜的秘密,林浪都了如指掌。 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胡双虎哪理会到阳不韦的不安,他朝莲池方向一指,然后手指圈进唇齿间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林浪是谁,你看了便知道。不过,我劝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当然,你也可以不走,那样对我更好,你也别指望我会傻到留下个地址等你找上门,机会只有一次……” 哨声落处,胡双虎的那匹在荒草间闲逛的骏马在瞬间启动,撒开海碗大的蹄子冲胡双虎奔来。 阳不韦忍不住朝马看了一眼,他立刻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马在奔跑间,不住地拿溜圆的眼珠盯住阳不韦,眼神里满是鄙夷。甚至这马在阳不韦面前驰过时,还故意将蹶起的大片泥土都溅到了阳不韦身上。 阳不韦心里窝火,关键时刻,连一匹马都跟他较劲,不过这马比胡双虎难对付,知道替主人出头! “赶快拿主意!” 胡双虎说罢,翻身上马。 走,还是不走? 阳不韦犹豫不决,他飞快地盘算着。虽然林浪也是妖,却未必有替他保守秘密的义务,就算他跟了胡双虎远遁,身后怕是留下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如果不走,他就错失了跟着胡双虎洗白身份的机会。 “多谢胡大哥,欠你的这份情,以后若有缘青崖自会还上。” 不等阳不韦回答,青崖对胡双虎作了个大揖,又冷眼看了阳不韦一眼,掉头缓步走向莲池。
此时的青崖心里敞亮一片。 胡双虎招呼坐骑等于摆明了态度,只要胡双虎不参与除妖的事,青崖便少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至于阳不韦,青崖当然听出了这小妖话里隐约的另一丝线索。既然阳不韦身在洞底却不知有林浪,那么青崖也就不必过分纠结阳不韦的修为,也许这小妖只是靠着广寒镜的力量才侥幸战胜慧觉的。 青崖这样想着,前行的步履越发地稳,坚韧和力量随着他的每一步,一点点积累着。 如果阳不韦跟着胡双虎走人更好,就算不走,青崖反正也打定主意搏一把,多一妖少一妖他完全不在乎。自从入了大通观以来,他所追求的道不就是燃烧么?难道每做一件事非要十拿九稳? 青崖心头的那颗黑色的火又一次绽放出凝实焰头。 ………… 青崖走出了十几步后,阳不韦还在犹豫。而马上的胡双虎却安静下来,并不催促,他越来越看不透这小妖的心思。 老子都答应罩着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蘑菇的……难道你要留下来?如果硬要这么做,说好听点那叫做无知,难听点就是找死。除了老子这样的正人君子,又有谁会买你的鸟账?搞不好,身上的‘正光大****’都被人抢了去! 莲池底部的轰隆更盛,有如千军万马从极深的地底奔腾而来。 在巨大的震动里,莲池中心的半座假山首先倒下,烟尘崩起,转瞬便将底部的洞xue出口掩盖。 胡双虎脚尖轻磕马肚,一引僵绳便要从坍塌的围墙缺口突出。 他不想再等了,反正大家没熟到生死不渝的地步,再说甩了这家伙,就如同抛掉了套在身上的沉重枷锁,从今以后自己可以直着腰杆做人。 然而他连连催了两遍,胯下的那马儿却不为所动,一副迷惘的样子。 此时的阳不韦,脸上异样神采却在突然间绽放,他缓缓伸手抚在了胡双虎的马颈之上,温柔摩挲着。 这是怎么回事?胡双虎懵了。 阳不韦一副俏皮模样,他抬头笑吟吟地问道:“老胡,你这马可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