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铁棒磨成绣花针
李太白突然瞪大了眼睛,吃惊非小,他实在想不通阳不韦为何会变成这样。 阳不韦抖了一会儿才直起腰身,抹抹嘴角的酒渍后,他将一只金灿灿的小鼠举到了半空:“小酒鬼,居然还跟我抢酒……那么多的香火气,难道还不够你解馋么。” 金灿灿的小鼠在阳不韦手心里挣扎着:“喂喂,阳大先生,我刚才可是出了很大的力的,这么好的酒自然也该有我的一份!你不能过河拆桥!” 李太白终于醒悟过来:“这……这是只佛偶!” 不过他却想不通,一只佛偶怎么会喝酒? “我就是佛战偶,但谁说战偶就不能喝酒了?对了,你还有酒么?这东西的味道可真不赖……比香火之气更为纯正,不错不错!” 金毛虽然被阳不韦捏住,却嘿嘿地朝李太白笑着。 李太白狠狠地啐了一口,将酒葫芦扔得远远的:“哼,你们两个真是一路货色!” 阳不韦也不生气,一口气将‘紫芝醉’喝了个精光:“前辈,其实喝你的酒,只是为了暖暖身子而已。您说的不错,我是有后手,而且我也用了,但用了之后心里实在太冷,所以喝再多的酒应该也醉不了。前辈,你说过要教我剑舞,那么不防现在就开始吧。” 李太白翻眼朝天:“不教了不教了!” “别!嘿嘿,我知道您教我剑舞是有原因的,您看上公孙大家了是不?她是剑舞大家,您也是,但您又不能压过她,所以不如教我,如果我比公孙小妞儿舞得还要好还要正,岂不是说明您剑舞的妙处?如此一来公孙大家……嗯嗯。您放心,我学东西是很快的。” 然而阳不韦说完,摆出一副‘你懂的’神情时,李太白却又啐了一口:“唉,我说你小子眼光虽然不差,心思怎么那么的太重?后手……用了?你别以为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李太白说着,神色变得肃穆。 “也许你不知道蜀中多妖,而我在蜀中学剑十数年,自然见过许多比你还要贼一些的妖。以我所见,你的妖身虽然像人,但顶多算是个蛮妖罢了。况且我也知道你本身是个善良之辈,所以才会突发奇想,教你剑舞,你却扯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干什么?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你的妖田可以幻化为境?而且那个幻境远远看上去,既不像纯粹的妖气,也没有一点点道宗的味道?这些都是荒妖才有的变化。如果你真要学,便仔细地道来,休要唬我。” 阳不韦讪讪地笑着:“前辈,既然您都问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不说。我的妖田本来就有些古怪,后来又出了些小差子,李贺前辈带我来这紫剑山庄,就是想早点见到万师,好让他帮我定一定妖魄。没成想,这还没开始,就被那个什么督学给破坏了,您也看到了,那个幻境我根本没法控制。” “什么狗屁督学!” 李太白依然有些怒气:“你又存心坑我是不?那明明是‘月影宫’的人,你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你学了我的剑舞,哪天被‘月影宫’的人干掉了,我哪来的面子?” 阳不韦一窘:“前辈的大名,太白……太白,果然什么都明白。可是,‘月影宫’跟我过不去,却不是我的原因啊!” 李太白脸色好了些:“哼,不怕你吓一跳,我单名更是只有一个‘白’字。依我看,那个幻境既然你无法控制,也没必要定什么妖魄了。我再多说一句,那些红色的影像,更像是西方的魔气。我在蜀中,习剑之时练就一双‘青莲剑眼’,刚才虽然只有一眼,却能看出那股气息既不像是妖气,也不是道宗所说的自然道气。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道’,百‘道’百气,除了魔气,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气息能有这么血腥。” 阳不韦听罢,心里突突地跳了一阵。李太白说了这么多,虽然多是猜测,却仿佛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魔气……那只银狐妖身上,难道真的还有其他奥妙不成? “被我说中了?” 李太白傲了起来:“其实我想教你剑舞,是觉得你不学这个道可惜了。剑舞之中有一套‘万花剑舞’,是最顶级的剑舞,紫剑山庄每年举办的‘万花剑舞’,取的正是这套剑舞的名字,但是习此一舞须得有一条变化万端的手臂,而你的右臂恰巧符合要求。我也能看出,你右臂上还有一道妖纹,这妖纹本身就有在空中飞动的效果,对不对?有了这两样,你错过‘万花剑舞’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只习了一半,便在蜀中剑门搏了个‘青莲居士’的虚名,可想而知,如果你能大成,这便是入‘剑道’!” “前辈,我学!我学还不成嘛!” 阳不韦小鸡啄米般地点起头来。 李太白微微捻须也点头:“这样说还差不多!” 然而李太白刚刚满意昂起头来时,金毛却支支吾吾地叫出声来:“那个……太白先生,你刚才说不教他的!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口风?你那大半壶酒其实都是被他喝掉的……” “唔唔,放开我,让我说完……” 可惜金毛的声音戛然而止。 …… …… 公孙绾远远地躲在花田边,她牙痒痒地看着花斋边的阳不韦和李太白。虽然公孙绾因为先去了公孙菡的小楼而来得迟了,没有看到阳不韦在花田边杀了寇谦之,又蒙走了慧德老和尚,但现在公孙绾见到的却是阳不韦和李太白在一起,这让她更为生气。 这小子所做的事情对她而言没一件是讨喜的,却好像偏偏有那么多的人站在他那一边,替他说话,帮他做事。比方说,万师要帮她定魄,而母亲一见倾心的李太白要教她剑舞。 更有甚者,母亲居然还奢望着能从这小子身上取一滴血来合成方剂,治疗自己在剑舞上累积而成的积疴。 这么自狂自大的家伙,身上能有什么值得入药的! 公孙绾愤愤地乱想着时,身边悄悄地中蹲下了一人。 “绾妹……我误会你了,原来你并不喜欢他,你一直是把我挂在心上的,是不是?” 潘司安的话虽孟浪,但他却能谨慎与公孙绾保持着距离。可能他已经不止一次痛苦地面对过公孙大小姐的狂飙,所以这时的潘司安,看上去显得分外地低调可怜。 公孙绾狠狠地将一根龙胆花枝折断在地,踩了几脚后站起身来:“你就不敢再近一些说话?” “绾妹,你又拿我开玩笑……” 潘司安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又退开几步:“绾妹,这个阳不韦太嚣张了,尤其是他在绾妹面前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看了都生气。绾妹……不如我找人敲打他一番,好让他以后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 公孙绾闻言,立刻转过头来,眼神清亮。月色下,这位公孙家的大小姐竟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艳美:“潘司安……你真能找到人?你知道么,就你刚才的这句话,比这两年来全部的花言巧语加起来都要好听许多。对了,你说倒是说说,你能找哪些人来,这家伙有几把刷子的……” 潘司安呆了呆,他当然知道阳不韦的厉害,但面对公孙绾的艳美表情,他随即变得眉飞色舞。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之后,潘司安嘿嘿地笑着:“绾妹,你好糊涂,你难道不记得明天来‘万花剑舞’的宾客之中,便有家父的好友‘朱笔生’莫不平?他的‘游龙笔’下,比阳不韦还要厉害的妖都不曾翻起过一个浪来,拿下阳不韦岂不是小菜一碟?”
潘司安越说越高兴,居然也摸出了自己的那支笔,啪啪地在掌心拍着:“至少要让他吃一点苦头!” 公孙绾恍然大悟:“好!好!原来你说的是长秋宫的尉卿莫不平,他当然能轻易收拾这个猖狂的小子了。” “我说潘司安,” 然后公孙绾轻轻地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没脑子的家伙,全仗着你家老爹的银子,过着吃喝玩乐的无聊日子,想不到你居然能想出这法子来,真有你的!” 潘司安嘿然而乐,视线紧盯公孙绾,紧张而贪婪地渴望着。 “不过,你怎么能肯定莫不平一定听你的呢?他可是长秋宫的卫卿啊!” 潘司安笑得更为得意,腾出手来拍了拍胸口:“绾妹放心!长秋卿莫不平跟家父交情深厚,我这支笔中所含的道是他所授,还有我身上的‘纲常经’也是他送的,只要我说阳不韦当面羞辱我,他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公孙绾听完,频频点头:“那好,你先回去准备着。我去看看他到底学的是什么剑舞。我想过了,明天便是‘万花剑舞’大会,再怎么的我都得想办法挖个坑,让他自己跳进去!哼,我就不信,两边一起动手的话,他还能躲得过去?” “好!” 潘司安弯着腰,急急地去了。 然而潘司安还没走远,公孙绾的笑容便收了起来:“猪脑子!白痴!果然是个靠别人吃饭的家伙!” 稍后公孙绾又满意地点点头:“嗯,也不错……这家伙笨一点不是更好么?先让他冲在前面,是不是很有趣呢?阳不韦,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 …… “‘万花剑舞’只有四种身法,其中的蝶变、蜂回两种被称为刺术,蛛伺和蚕蜕两种被称为隐术。刺术和隐术中的任何两种,都可以两两结合成一式剑舞,而隐术中的任何一种,也都可以配上好几式刺术……” “搭配?隐术只有两种,刺术也只有两种,再怎么搭配也没几式剑舞啊?” “哈哈!表面上是没几种,但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配上好几式刺术,这个数量和搭配由你身法和手势而定。‘万花剑舞’之所以被称为剑舞之最,是修习到极致时,刺术中的蝶变和蜂回可以幻变成无穷无尽的剑式,就像是用剑刺成了无数的花,而隐术的蛛伺和蚕蜕,则又能让这些无尽花无穷绽放,生生隐隐永无宁息。” “这……这得练多久啊!” “你可以的!首先刺术的连接你应该不成问题,其次隐术的两种,因为你本身是妖,所以这两式的上手应该更快,而且但你要牢牢记住一点,没人可以比你更快地练成‘万花剑舞’!” “停!停!我努力就是了!前辈您也学会挖坑了啊,有道是只要功夫深……” 阳不韦忍不住抱怨着。 但他随即眼前一亮:“前辈,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李太白一怔:“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不,不是。我听说前辈你小时候不爱学习……只要功夫深……那个铁杵磨成绣花针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夜色下的李太白,脸色刷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