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模范女仆（三）
“所以，你接受她的提议了？”雪莉问道。 “嗯，”雷札德点了点头，“这都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嘛。” “你啊！太过分了！”雪莉骂道，“这么压榨一个善良的女孩，你等着下地狱吧！” “下地狱？”雷札德笑了，“有那么一天，你愿意陪我吗？” “当然，”小魔女娇媚一笑，“我们是共犯哟，你想甩开我？门都没有！” ※※※※※※※※※※※※※※※※※※※※※※※※※※※※※※※※※※※※※※※※ 房间里，艾丽莎呆坐在床沿上，目光中尽是忧虑和茫然。 这些日子，她实在是精神恍惚，每天除了拼命劳动就是发呆，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华莱士先生，那个她曾经崇仰、感激和敬畏的人，竟然是个死灵法师。 在世间传言中，死灵法师是凌驾于一切邪恶顶点的极恶存在，是最凶狠残忍的人，虽然这一个好像脾气不坏，但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碰到善良的一个死灵法师。 不存在的东西，不需要抱有幻想，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走上死灵法师这种不断夺取他人生命的道路呢？ 每一天晚上，都会梦到自己和汤米被杀死的可怕景象，而且以后将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这样的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过下去。 当然，她还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对那个死灵法师就再也没有价值了，那么她的弟弟将不能再得到任何资助完成学业，甚至可能真的被杀害。 即使只是为了弟弟，艾丽莎也得活下去，再难也得坚持下去，无论如何，她必须让那个死灵法师感到满意。 门突然被推开了，艾丽莎慌忙站了起来，恭敬地行礼。 然而进来的并非死灵法师，而是他的少女同伴。 不过艾丽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在她看来这两个人没有区别，都是让她深深害怕的对象。 “你这几天做的饭菜水准下降了哟，”雪莉笑眯眯地说，“不担心被惩罚吗？” “请……请您原谅我，”艾丽莎连忙道歉，“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做好的。” “更加努力？”雪莉笑得越发狡猾，“也就是说，这几天你并没有尽到最大努力？” “这……我……”艾丽莎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啊，明明一直都拼命努力，难道我看不出来吗？”雪莉叹了口气说，“之所以水准不如以前，是因为心绪不宁吧？” “……”艾丽莎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不代表他，”雪莉正色说，“你不需要像害怕死灵法师那样害怕我，我不但不是死灵法师，还痛恨所有的魔法师。” “什么？”艾丽莎怔住了。 “你是在奇怪，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和他住在一起？”雪莉说，“那是因为，雷札德例外哦。” “雷札德？”艾丽莎更疑惑了。 “华莱士只是个化名，他的真名是雷札德，”雪莉很随意地说，“你连他死灵法师的身份都知道了，再知道一个名字也无妨。不过这个名字在外面是不能用的，因为他被通缉呢。” “通缉？他做了什么？”艾丽莎吃了一惊，但随即就发现自己问得多余，世上哪个死灵法师不是恶贯满盈。 “什么也没有做，”雪莉的回答却出人意料，“他是被陷害的。” “……”艾丽莎低头不语。 “你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没有做过坏事的死灵法师？”雪莉又说，“的确，我也不会说他是个好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做的坏事比很多所谓的好人少。” “……”艾丽莎依然沉默。 “瞧我，”雪莉突然笑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看来还是太无聊了，我走了。” “……请等一下，”就在雪莉要出去的时候，艾丽莎终于开口了，“如果……如果真像你说得这样，他为什么要成为死灵法师呢？” “有一部分原因是被迫的，”雪莉回答，“但最主要还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太高傲了，能够让他感到满足的也只有不断地获得力量和知识而已。” “他……他从来没伤害过我，”艾丽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说，“也一直……一直很温柔，我也……愿意相信他是好人……” “不要相信他是好人，”雪莉认真地说，“的确他平时温和、沉着而且有风度，但那是平时，如果有人阻挡他的去路，那一定会遭到最冷酷无情的排除。” “哎？”艾丽莎再次愣住了，良久才说，“如果是这样，那你难道一点也不害怕他？” “怕，”雪莉点了点头，“但我更怕其他人，我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他能庇护我。” “我不明白。”艾丽莎茫然地说。 “我不是人，”雪莉平静地说，“我是个人偶，或者说人造人。我是藉由把人类灵魂灌入人造躯体而诞生的人造生命。”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艾丽莎惊讶地说，“你看上去完全是个女孩儿啊，而且那么漂亮，那么可爱！” “连我自己原本都不相信，”雪莉笑得有些凄凉，“但雷札德说得对，就算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是事实。对于我来说，也许被制造得过于完美本身就是个不幸，对于发明我的魔法师来说，我是一件财产，对于其他魔法师来说，我是一件有价值的标本。什么漂亮啊，可爱啊，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从来我就不想这样，我只想做个人而已。” “对不起，”艾丽莎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雪莉点了点头，“你很善良，但你没有帮助我的能力。而有能力的人只会打我的注意，只有他肯于尊重我和平等地对待我，我知道他才是把我当人看的人。” “所以，你信赖他。”艾丽莎轻声地说。 “没错，”雪莉笑了，“其实我今天是来给他传话的，他说了——‘我不会食言，明天我就带你去看你弟弟。’” 说完，雪莉轻巧而快捷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不敢相信的艾丽莎留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