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五十八回 空城（二）

    心中震惊之下，墨冲猛地又想起了先自己一步入城那一队妖族，立刻脚下一点，朝它们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半个城池，很快被墨冲甩在了身后，临近魔渊城出口时，那一队妖族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墨冲的视线里。它们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而前方通往蛮荒之境的出入口，此时同样是畅通无阻，既没有开启阵法禁制，也没有妖族把守。

    眼望着那一队妖族最终消失在视线，墨冲目中精光一闪，突然手掌一翻，取出了一份地形图。既然要到六阵子城刺探敌情，六阵子城的城中布置，他手里自然也是有一份非常详尽的地形图。只不过墨冲没想过会用得上，一直也没看过。但是现在自然要看一看了。反正已经被妖族蒙蔽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墨冲打算将这六阵子城先彻彻底底搜查一遍。

    六阵子城很快被墨冲搜索了一遍。城中没有妖族，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了。墨冲当即也不再迟疑，将这个重要的讯息通过手中的金色箭矢传了回去，然后开始朝城中某一处商铺走去。

    月华斋。六阵子城曾经是魔渊海五大仙门之一的月华宗所控制的城池，这一家‘月华斋’商铺也是月华宗所开设。根据墨冲手上的地图有标注，月华斋除了表面上的店铺门面之外，还有一处储存珍贵物品的地下密室。

    这在以前自然是机密，不过现在城池都已经沦落。密室所在也清楚地标示了出来。妖族大军来袭之时，六阵子城众人未必来得及将东西全带走，如果那密室没被妖族发现的话，墨冲不介意顺手牵羊，给自己这一次冒险之旅增添些额外报酬。

    月华斋和城中其他商铺一般，所有看得见的东西，只要稍有利用价值都已经被搬运一空，甚至月华斋那块招牌上用月萤石镶嵌的‘月华斋’三个大字，都已经被抠下来带走了。

    店铺的门面。那是没什么看头了。墨冲径直走如内堂。穿过了两重走廊之后，墨冲在一间不起眼的偏厅停下了脚步。这个偏厅的地下，就是月华斋密室所在。

    ‘恩，看起来还算完好。说不定东西还在。’

    四下扫了一眼之后。墨冲目中精光一闪。不过，还没等他当真动手破开地面，偏厅地面之上突然灵光一闪。一块长宽各有一丈的青石板突然微微凸起。

    墨冲见状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有什么举动，那块青石板已经被人从下方掀开。露出了下方一个方形孔洞，一名有筑基后期修为，满头白发的老者从下方探出了头来。

    “你是谁！？”

    眼见出来的是修士而不是妖族，墨冲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手掌一翻，将八荒元剑取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这白发老者是何身份来历，但是六阵子城整个城池的修士都已经死的死，散的散。对方以筑基期修为却能保住性命到现在，这已经相当可疑了。

    白发老者并没有直接回答墨冲的话，而是神色紧张地四下望了一眼。接着压低声音飞快开口道：“前辈没有被妖族发现吧！？有话先进来再说！”

    说完，便想转身朝地洞中钻去。不过，白发老者身形刚刚一动，墨冲的八荒元剑已经‘嗖！’地一声，脱手飞出，一下飞到了白发老者面前，离他咽喉不到一寸。

    “你是谁！？……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墨冲沉声开口。

    感受着悬在面前八荒元剑发出的森寒剑气，白发老者苦笑一声，道：“回禀前辈。晚辈李园圃，是这月华斋的店伙计。前辈有什么话还是先进来再说吧。要是被城中妖族发现这里的动静就糟了！”

    墨冲目光一闪。道：“妖族！？妖族你可以暂时不管。先说说你是怎么瞒过妖族的耳目……怎么瞒过我的耳目跺在这里的！？地面上这个小禁制不应该隔绝得了我神识感应。别告诉我地下密室另有什么高深禁制。若是真有这么厉害的禁制，此地躲藏的就不应该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墨冲口中说着话，八荒元剑也随之散发出了杀气。只要这白发老者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墨冲立刻就会出手。虽然城中没看到妖族。但是此地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危险之地。他绝对不会冒哪怕一丁点的风险。

    白发老者看到墨冲这神色，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明白，眼前这一位他觉得是救星的前辈很可能就会变成杀星。所以，白发老者立刻道：“回禀前辈，晚辈有一门祖传的收敛气息秘术。晚辈就是凭借此秘术躲过了妖族的搜索。”

    说话间，白发老者两手慢慢在身前合拢。显然。他是准备直接将这所谓的收敛气息秘术展示出来给墨冲看。

    墨冲没有说话，不过悬在白发老者面前的八荒元剑略微退后了一些。

    看到墨冲这个举动，白发老者微微松了口气，身上的法力气息这才涌动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墨冲大吃一惊。

    这筑基后期的白发老者明明就在他的眼前，近在咫尺，但是他已经完全感应不到对方的气息。心惊之下，墨冲立刻将全身注意力都调动了起来，朝面前的白发老者所在扫了过去。

    还是没有任何感应。白发老者明明在眼皮子底下，墨冲也看得一清二楚，但是白发老者的气息，他却完全感应不到。这样的情况，甚至在一些元婴修士那里都没有过。

    墨冲心中惊骇绝伦。这也是白发老者自己现身出来相见。若是对方藏在那些桌椅后面，自己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突然出手偷袭。哪怕是他修为比白发老者高一个大境界，也很难避得开。怪不得白发老者能瞒过妖族的耳目躲在此地。连他都感应不到白发老者的气息，更不用提那些妖族了。

    看到墨冲此时的神色，白发老者知道自己的解释已经足够。当即手上法诀一松，墨冲这才又再次感应到了对方的气息。只听白发老者补充道：“前辈大约听说过‘太清敛气术’？”

    墨冲点了点头。太清敛气术他听说过。这是紫霄宫独有秘术之一，据说在收敛气息，隐匿行踪方面颇有神效。

    白发老者道：“晚辈施展的，就是太清敛气术。”

    墨冲面色一沉，道：“胡说！太清敛气术连紫霄宫本门的长老，也未必人人有资格修习。你一个区区筑基期修士，又怎么能修习此术！？”

    墨冲口中虽然喝斥，不过手上却没有什么动作。其实在心里，墨冲倒是有几分相信的。以白发老者刚才展现出来的情形。绝对不比传说中的‘太清敛气术’差多少。

    白发老者笑道：“这个……其实说起来。太清敛气术并非是紫霄宫自己所有的秘术，而是三百年前紫霄宫一名长老从一名散修手中换来的。”

    墨冲目光一闪，道：“哦！？也就是从你的先人？”

    白发老者点头道：“不错。当时晚辈的先祖在和紫霄宫长老做了交易之后才知道对方身份。在担心被紫霄宫杀之灭口的情况下，晚辈的先祖于是隐姓埋名，对此事也是绝口不提。所以。大家只知道‘太清敛气术’是紫霄宫的独门秘术，却不知道它的来历。”

    墨冲沉默了一下，手一招。悬在白发老者面前的八荒元剑顿时被他收了回去。无论白发老者所说是真是假。反正对方的法术确实很能隐匿气息，能瞒过妖族也不奇怪，应该也不是妖族的jian细了。

    白发老者见悬在自己面前的飞剑被墨冲收了回去。轻吐了一口气，道：“前辈请先进来吧。要是被城中妖族发现就不妙了。”

    墨冲摇了摇头，道：“不必。城中已经没有妖族。”

    白发老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喜道：“哦！？难道我们的修士大军已经杀回来了！？”说话之间，立刻侧耳倾听。如果有许多人回到六阵子城，城中毕竟喧闹。不过白发老者却什么也没听到。

    墨冲摇头道：“城中也没有其他修士。……这个地下密室里。想必没有什么宝物了？”

    白发老者道：“东西已经被管事都带走了……没带走的，也已经被妖族搜刮走了。晚辈之所以躲在这里，只是觉得这里够安静，而且已经被妖族搜过一遍，应该比较安全。”

    解释完了墨冲想知道的事情，白发老者立刻又追问道：“既然我们的人没有杀回来，妖族又怎么会不在城里？……哦！难道妖族大军出城和我们的人交战去了！？”

    墨冲道：“这个我倒不清楚。”说话间，转身作势要走。

    一看到墨冲这个动作，白发老者立刻面色一变，道：“前辈……前辈要去哪里！？”

    墨冲道：“我来这里本来是想看看月华斋这地下密室里还有没有宝物。既然已经没有。那我自然该走了。”

    白发老者立刻从地洞中跳了出来，道：“前辈！前辈带上小人！”

    墨冲摇头道：“带上你？我自身尚且难保，再带上你……”

    白发老者道：“前辈！只要前辈肯救命，晚辈必有重谢！”

    墨冲目光一闪。笑道：“我确实是自身难保，如何能救你？再说了，我若因此而救你，倒显得我是贪图你的东西了。”

    白发老者苦笑道：“前辈何必说这话！”说话间，手掌一翻，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只有两三页的小册子，道：“这是‘太清敛气术’的口诀。”说话之间，将小册子双手奉送到了墨冲面前。他倒是非常会做人，什么也不说，先把东西送上了。

    墨冲目光闪了闪，当即也不再多说，一伸手，将那小册子拿到了手里。当年被化意门修士追杀，逃到蛮荒之境的时候，他和梁天栋换了半套收敛气息的法诀，经过自己这些年的感悟改进，效用已经非常好。而太清敛气术则是梁天栋口中的法诀全本。墨冲如何能不动心。何况他刚才还亲眼看到了这法术的威力。

    “好！很好！”将小册子翻看过一遍之后，墨冲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将东西交还给了白发老者。区区二三页的口诀，他自然已经默记在了心里。

    白发老者道：“这太清敛气术施展开来，即便是修为比你高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也无法发现。不过缺点却有一个，那就是处在收敛气息状态的时候不能动用超过自身十分之一的法力，否则这法术立刻就会解除，而且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再次施展。”

    “自身十分之一的法力么？”墨冲目光闪了闪。十分之一的法力虽然不多，却也可以施展一次爆裂火球了。若是驱使飞剑之类，哦，还有绿瓢万钧虫……

    墨冲这些念头刚刚升起，白发老者又开口道：“是了。不光法力使用有限制。灵兽、自身的法器宝物也是不能动用。否则也会让法术失效。贴身护甲之类，不必持续提供法力支持的物品倒是不妨。”

    ‘灵兽、自身的法器宝物都不能动用！？’墨冲皱了皱眉，道：“哦。也就是说这法术用作隐匿可以，若是用来偷袭就不太合用了？”

    白发老者点头道：“正是如此。”说完，目中露出希翼之色望向了墨冲道：“前辈现在可以带晚辈出城了么？”

    墨冲摇了摇头，道：“不能哦。”

    听到墨冲这话，白发老者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过墨冲很快又接口笑道：“我不会带你出城。因为我自己也不打算出城。六阵子城往里去万余里，有一座洛河城，你可知道？”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

    墨冲道：“洛河城已经纠结了我们的修士大军。而我在不久前已经将六阵子城之内没有妖族的消息发了出去。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大军来到。比起现在出城，自然是静等大军到来更安全一些。不过你若执意想要出去，我看在太清敛气术的份上，也可以送你一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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