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体不明

    「无论我凑斗景明是个怎样的人物，也和您没有任何关系吧？大蛇丸大人。」

    「说的没错啊。」

    相对于眉头紧锁的景明，大蛇丸的喜悦之情可谓溢于言表。那愈发尖锐的竖直瞳孔，正是这一事实的最好证明。

    「的确，你凑斗景明是个怎样的人都跟我没关系。这话说的太对了————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

    这怎么回事？————刚才还义正严辞的景明，现在一副见了鬼一样的吃惊模样。

    他可不认为大蛇丸会是脾气这么好的家伙，自己刚才的话已经等同于诘问，可对方却连丝毫的怒气也没有涌现出来，反而……似乎心情不错？

    那轻轻上扬的嘴角，绝不是愤怒的象征。景明敢于如此断言。

    带着几分快乐的口吻，看来她对于景明惊讶的样子感到十分满意。

    「为何如此吃惊？难道在你看来，此刻我应该生气吗？」

    接连的两个反问让景明哑口无言。

    如果要说实话的话，把么答案无疑只有“是的”这两个字。哪怕只和大蛇丸刚刚见面不过几分钟，景明也已经对于这位从神话时代存活至今的妖魔有了相当的认识。

    强大……非常的强大。在凑斗景明目前见过的所有妖怪中最强大的，非大蛇丸莫属。而且、这份强大不光是rou体上的，精神上的力量恐怕也非比寻常吧。

    但是，所谓善性，那种心灵上的个性，在她的身上景明几乎没有看见。这样的家伙，如果能够称之为和善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也就离破灭不远了。

    总而言之，景明认为，虽然她未必是个气量狭小的人，却一定是个和宽宏大量没有任何联系的人。如果说她对景明的尖锐的言辞没有生气，那么还真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

    但是，平日里简简单单就能出口的“是的”二字，此时却具有了非同寻常的重量。因为这样回答无异于讽刺对方，讽刺一个强大的超乎想象的大妖怪。或许景明的meimei能够率直的将这句话说出口，但非常遗憾的是景明自己没有那么强悍的神经。

    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真实一面展现出来，这就是强者的资质。哪怕早就已经知道这一点，景明再次意识到和meimei相比，自己不过是个庸才。

    那么，选择也只有一个。

    在经过了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停顿后，景明吐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种事情完全没有。」

    一如既往的，平淡的缺乏情感的语调，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特别的诚挚。谁会想到凑斗景明是在信口开河呢？

    不知道是不是拜他那安稳寡言的性格所赐，他的话总是被人们所相信。也许他们是把沉默和诚实这两种品质下意识的联系了起来。事实上，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对于景明来说，面不改色的说谎简直就像呼吸一样容易。

    只是……想要骗过一个三千岁的大妖怪，还仍然力有未逮。

    「……你小子……没想到还能面不改色的说些自己都不信的假话啊。」

    大蛇丸用如想要射穿景明一样的视线盯着他。

    可惜，那仿佛假面一样的平静面容，直到最后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来。

    很好————露骨的笑容浮现在大蛇丸的脸上。

    「哼，看在你的演技上。我就当你说的实话吧小子。」

    「…………」

    景明沉默无语的直视着大蛇丸的眼睛，在旁观者的眼中，这无疑是充满挑衅意味的一幕。

    挑衅，这是个几乎与景明无缘的词汇。从来不动用意气的他根本不会去挑衅他人。

    但是，今日又如何呢？

    景明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就在刚才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与这个大蛇丸，相性不合。

    「大蛇丸大人。」

    在气氛变的有些古怪的时候，为了防止事态出现什么意向不到的恶劣变化，在一旁观看大蛇丸和景明互动的逢难开口了。

    与景明不同，逢难可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大蛇丸了。她的姑妈玉藻前，和大蛇丸是相识已久的朋友。有这层关系在，逢难开口的立场也比那智和景明更加自由。

    「您这次来妖怪山是要做些什么呢？」

    「嘿，可不是我要做些什么。我可是被请来的客人，你可别搞错了，小逢难。」

    带着些许调笑的口气，她回答道。

    「那么，天魔大人邀请您是为了什么呢？」

    这次开口询问的是那智武流，虽然中途插话是一件不甚礼貌的事情。不过这涉及到的是有关成千上万妖怪姓名的事情，所以那智武流也顾不得许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在略一沉吟之后，大蛇丸却开口反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

    「先不说那个————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八云紫的妖怪？」

    这是什么问题？

    三人一时对这不找边际的问题摸不着头脑，不由得面面相觑。从交流的目光中他们确定了一件事：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八云紫这个妖怪。

    从开始就保持着从容不迫态度的大蛇丸，首次露出了郑重其事的神情，单从能让这个家伙产生这种变化，那个名叫八云紫的妖怪就怎么高看也不为过。

    但即便如此，不知道的事情也仍然是不知道。况且迫切想要了解为何自家领袖搞出如此大动静的那智武流，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一个根本没怎么听说过的妖怪的事情。

    「啧……你们三个也不知道啊。」

    到底是活了近三十个世纪的老妖怪、不等那智回答，仅仅看他们面上的表情，大蛇丸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得到答案了。

    「但是，我的这个问题和那智你小子刚才的问题可不无关系————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是被别人邀请来了。」

    「被那个叫八云紫的妖怪？」

    「我可是听那家伙说这里会发生非常有趣的事情才来到这里的。」

    无奈的耸了耸肩，大蛇丸的举动已经等于变相回答了那智武流的问题。

    只是————这份答案并不怎么让人放心就是了。

    「有趣？」

    景明缓缓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大蛇丸对于这件事也毫不知情就已经就够让人觉得意外了，而在这之上又扯出了八云紫这么个不知底细的妖怪就更加让景明觉得不安。

    「有趣，反正那家伙是这样说的。」

    冰冷的蛇瞳闪烁起了意味不明的光芒。回忆起那个八云紫所说的话，大蛇丸不由展颜一笑。

    「现在想想的话，那个家伙还真是有着张三寸不烂之舌呢。也许我是被她骗了也说不定，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是挺有趣的，对吧。」

    言罢，大蛇丸冲景明快活的眨了眨眼。虽然她的言语非常洒脱，但仔细琢磨的话，却会发现她的微笑与刚才相比，更多了一层杀意。

    很显然，如果大蛇丸真的发现自己被骗的话，那么她的反应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笑置之。

    「那个八云紫，是个什么妖怪？」

    看着大蛇丸，逢难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在三人之中与大蛇丸最早认识、所以逢难对她的了解也比景明和那智更加深刻。

    除了个性残暴外，大蛇丸也是一个自负的妖怪。绝大多数对她抱有恶意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对家伙那些生气————这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宽宏大量，而是因为她认为，那些充其量只能算是蝼蚁一样的货色，对他们投以同等的恶意，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如果有什么人会去特别敌视只需抬脚便可轻易碾压的垃圾们，不用说那家伙肯定也只是个垃圾或者疯犬之流。

    而极小的一部分，就是大蛇丸会朝其投以包含杀意的视线。只有这种家伙，才是大蛇丸钦定的敌人。她不会吝惜亲手结束对方的生命。

    而这个八云紫，无疑属于值得让大蛇丸加以注意的妖怪。既然如此，那么想必也有大妖怪的力量吧。

    「什么的妖怪……」

    逢难的问题，稍微、稍微的把大蛇丸问住了一瞬间。因为她也还没有把握住那个女妖怪是怎样的人物。

    不过，所谓的感想，还是有的。

    「一言以蔽之的话————就是正体不明了。」

    正体不明————这算什么回答？

    虽然不曾说出口，但逢难脸上的表情却彻底将她所想的话暴露了出来。

    大蛇丸对此也没有在意……到底也算是故人之子，她还不至于因此就要把这个小姑娘怎么样。

    「光说你大概是无法理解了————」

    突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意料外的东西一样，大蛇丸停顿了一秒，然后又再接着说道。

    「不过，她既然已经来了……那么你们就不妨自己去亲眼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