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因恨生恶
“她刚刚在和谁说话？”高中女生怯生生的问了一句，打破了那三个黑衣人离开之后的平静。 “或许那里还剩下一个人，不然就是她以为那里还有个人，只是他是隐身的，我们看不到而已”伊文依旧十分理智，倒不是说他有多厉害能够化解眼前的危机，而是他还完全没能够反应过来，还不能够接受现在的一切，即便手腕被冰凉的手铐弄疼了，也依旧觉得这更像是一场梦。 “管他有什么，我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中年大叔抱怨了一句，然后用力的试着挣脱，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快递小哥朝前移了一步，右手手紧紧抓着手铐将身子前倾出去。 接下来的一幕谁都没想到，他清了清嗓子，一口浓痰吐了出去，动作十分娴熟，不仅动作快，射的还准，一下子落在了沙发垫上！ “看到了吧，如果那里有人的话，他会跳开，发出声音，或者口痰落在距离沙发一定的为止悬浮着，事实证明那里没有人”快递小哥十分得意的解释道，在别人还在争论结果的时候他已经得出了结论。 “真恶心！”高中女生一阵干呕，避开头不去看。 “真TM机智”伊文心中暗赞一声，自己就想不到这样的方法，就算想到了也会保持风度不去做。 “没有人更好，快点想办法离开啊，人多力量大，你们快出出主意啊！”大叔一边说话，一边摸着立柱上面的钢筋，看看有没有松动的。 中年大叔连续两次提醒，使大家终于明白了现在的现状，的确，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逃离这里，鬼知道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建筑没有倒塌，这样一直被困着也不是事啊，饿几天下来都得死。 “我想回家”高中女生明白了现在的境遇，突然大喊了一声，最后的一个家字声音拖的很长，还带着哭腔，随即眼泪就刷刷的下来了，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怜惜。 所有人中，就那个裸女始终没有说话，她左右环视一圈，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手够到的椅子，然后坐下，静静的，十分淡定，也不理会其他人如何喧闹， 至于其他几个人，因为手铐卡住的位置高度在一米五六的地方，使得几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难受。 就在大家被女生的哭喊弄的头大的时候，快递小哥再次跳了出来，瞬间点亮了一盏希望的光芒。 “别当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从我醒来看到这些黑衣人时，我就开始悄悄的给警察发短信，大致说了我们被绑架的人数，对方人数和武器，地点没说，但是用GPS定位应该能够找到我们的位置，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说着，他把手机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发送的号码的确是公安的短信110的报警平台，只是出了点小麻烦。 “我说大哥你是不是欠费了，短信发送失败啊，而且你也完全没信号啊” 伊文清楚的看到短信的上面有个错误提示，不过说起来，在这个触屏机烂大街的时代，如果不是因为他有那么一款按键机，估计也没办法暗中发短信，从他发的内容上看，的确介绍的很清楚，要是发出去的应该是会有用的，而他也将在警察解救之后因为其机智的举动而上新闻版面。 “不会吧！我早上刚交100的话费啊，不会是因为这屋子太封闭了吧”快递小哥说着，打开免提，随手拔了个号码试了试，犹豫担心是信号的问题，还特意将手机举到高处。 伊文想了会，说道“大概是没开通漫游业务吧，如果按照他们说的，我们现在应该在美国，你可以试着拨打911” “擦！我们不会真的是在美国吧？长途加漫游话费好贵的啊！” “小子少废话，刚快给我打电话报警，如果可以出去，以后我包你下半辈子的话费，一年给你换一个Iphone！”中年大叔再次霸气发话了，关于钱的问题对于他都是小问题，毕竟难得见到希望，可是那小子这个时候还心疼话费。 快递小哥听闻，立马来了精神赶快按下911。 嘟——嘟—— 才响了两声，戛然而止，屏幕暗淡了下去，众人的脸色突然僵住了。 “怎么回事，不可能没电的啊，早上还满着的啊，唉！都怪刚才一直在打字，到手的话费飞了”快递小哥突然也焦急了起来，可竟然是在心疼终生免话费的好处。 一句话出来每个人都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刚刚显露出一点希望又立马熄灭了。 看着快递小哥的手机，突然间伊文反应过来了什么，他迅速的摸了下口袋，衣服和裤子都摸遍了，没有，伊文清楚的记得，自己口袋里有带着电话，只不过没电了所以借了别人的，可是现在两个电话都不见了，但是钥匙钱包和身上的其他东西都还在。 这件事八成和手机有关，他回想起了手机弹窗所显示的内容，那是他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可是，其他人一样吗？ “我想问一下大家，你们回忆一下，在来到这个房间之前，你们都在干嘛？” “吃饭” “骑车” “参加葬礼” 这一番回答下来首先就把伊文弄糊涂了，几个人之间完全没有共同点，刚刚浮出来的一点线索又断开了，为何偏偏是这么几个人出现在了一起，伊文稍有不甘，继续问道： “就这么给你们说吧，我叫做伊文，出现在这之前是在森林里，我保证周围十几公里内都没有人，而我也只是一个学生，平时在一个叫做ERO的组织里从事相关工作，一直以来都没有招惹过他们这样的人，最后留在印象中的记忆是我在打电话” 伊文主动开诚布公的告诉别人，希望别人能够找到和他一样的共同点，可是说了那么一大段别人还是一副茫然的眼光。 “我记得，最后一秒钟的时候是我看到了手机上跳出来的一个弹窗，上面有一句话” “你想了解生命的意义吗？你是否想真正的活着？” 说话的是哪个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妓女，此刻居然说出了伊文当时手机上的内容！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伊文注意到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出了光芒作为响应，证明不只是他们两人看到过。 “对对！就是这个，我也看到了！”高中女孩十分激动的跳了起来“我名字叫徐乐弦，在SH市一个艺术院校的附属高中，主要是学古筝，哦，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我在吃饭，同学过来和我说有人在学校论坛里传我的绯闻，恶意造谣，于是我就上网去看了！当时把我给气的，于是我就骂他们，你们这些人怎么不都去死啊！” 虽然不知道被造了什么谣，徐乐弦或许是真的很气愤，说着说着突然就真的骂出来了，而他也注意到自己声音有些大，破坏了其淑女形象，于是赶忙捂着嘴装无辜，随后轻声解释：“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点回复，突然就跳出了这么一个提示框，上面就有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伊文擦了擦汗，听了就记住了一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xxx” “我叫薛子楠，我也看到了这句话，不过不是我的手机，其他我就不细说了”快递小哥从始至终都很活跃，但是说到这个问题反而几句话就完了。 见大家都依旧还盯着他，犹豫了一会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事我也就和你们一说，但你们不许告诉其他人！” “今天中午我出去送快递，在BJ市西城区的一个胡同里轮子滑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一辆保时捷，那辆车至少都是上百万，光是那条划痕就顶得我上小半年的工资了，我想悄悄的溜走，可车里出来拉着我的车不肯让我走，然后就要打电话” 说到这，快递小哥停住了。 “那你怎么最后走掉的？”大家一听都来了兴致，赶忙问结局，他实在太会卖关子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配合着问一句他是不会一口气把话说完的。 “因为，我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那他为什么让你走啊？” “我直接下车，把后座的箱子放在路上，大喊了一声，直接车都不要的走了” “我还说是什么呢，就这么简单？那人家直接喊警察来调查车就能够查出你！”徐乐弦一直都在配合着问他，却得出这么一个简单的结局，完全填满不了好奇心。 “我喊了一声少数民族的语言，然后跑开，过了一会回去，发现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人电话都没挂吓的掉在了地上，于是我就捡了起来带走了” “你喊的是维语吧？”伊文突然反应过来。 薛子楠憨厚的笑着摸着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卖羊rou窜的时候学的，没想到还真能唬到人” 伊文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你这是机智过头了！给少民拉仇恨啊！社会影响会很不好的！” “的确，我已经知道错了，下午我过去看，看到居然有防爆警察穿着厚重的盔甲在拆那个箱子，旁边还有一个防爆桶，这才意识到错了，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自首，于是就用了那个人的电话，可是才拨通110，就跳出来那个提示框和那一句话，于是我就想啊，为什么我那么辛辛苦苦的赚钱，一辈子下来都不一定买得起那么一辆车，那些人生下来就那么有钱？这都什么社会啊！突然有那么一刹那，我都开始希望那是一个真的炸弹了！” 徐乐弦随即来了兴致，追根究底问道“那么里面纠结是什么呢？” 薛子楠嘻嘻一笑，道“就一个压力锅而已，可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打开了箱子，看到了是压力锅，却依旧还是很紧张的样子，不，应该说是更加紧张了” 伊文因为自己有过见闻倒是能够理解，于是解释道“因为压力锅炸弹恐怖分子最钟爱的炸弹之一，除了去年波士顿马拉松上的爆炸案，历史上也有好多起类似的恐怖袭击，都是用压力锅制作的，制作方法十分简单，网上都有教学贴，有些人还会在压力锅里加一些钉子和钢珠来增加威力。 总之现在你是惨了，如果箱子里是其他东西，他们会认为你是在恶作剧，顶多赔偿一下大动周章的出警费用，但是是压力锅的话，他们会认为你拿错了压力锅，得去你家里搜一下” “不会吧！又要赔钱！？”薛子楠快要疯掉了，这样下去估计他真的要去做炸弹去了。 快递小哥说完，接下来大家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位中年大叔。 “看我干嘛？我当时在参加我女儿的葬礼”一说起这件事，他的情绪就不由自主的跟着血压一起上去了：“那些该死的混蛋！ 起初村里集资办村办企业的时候，我说我不要做厂长，非得让我干，说我有领导才能，想着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亲，也不好回绝，我放下自己的商店来帮着运作这个制鞋厂，把厂子做大了起来，基本能够自主发展了，于是又在排挤我，集资回购了我持有的股票，索性我就回去继续做我的生意，几年后鞋厂产能过剩，生意不行了来求我帮忙，可我手上都还积压着很多货，于是就回绝了，没想到那些狗x的，居然半夜跑去烧我的房子！” 他说着竟然流起了眼泪，悲呛一声：“我女儿才初中啊，就那么活活烧死在了家里” “我想起来了，我看过新闻报道，可是上面说的不一样啊”薛子楠突然想起他是听到过这件事的。 “新闻里说，无良商人陈荣光十多年前召集民间资本开了那个制鞋厂，十多年来，污染了村边的河水，使这个村落变成了远近闻名的癌症村，然后厂长突然带走了厂里的资本，自己去城里做起了生意，越做越大” “简直是满口喷粪，新闻报道从来都是那副嘴脸！”陈荣光更加激动了，要不是手铐卡住，怕是要跳起来。 为了避免他们吵起来，伊文刚快介入调停“好了，不管怎么样，明知道房子里有人还放火烧别人的房子，这是谋杀行为，即便有任何理由都是不可取的” “所以我决定给他们下一笔大的单子，等他们加大产能，污水横流的时候，我就在媒体上造势，然后让环保纠察部门去封了他的厂” “交完定金，尾款都不用付就搞垮一个厂，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报复计划，我大概猜到你是怎么来的了” 愤怒，嫉妒，仇恨，这些都是一些很类似的负面情感，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共同的，憎恨他人，憎恨自己，憎恨这一切，但是憎恨不是结症，不是非要消除病源才可以治疗，过了这个时间节点，自然的就会淡化消失。 徐乐弦只是一时之愤，她不会真正的去杀人，“让别人都去死”只不过是一句简单的情绪宣泄，很快，这句话就会和他的青春期一起被淡化和封藏起来，有同样体会的人很多。 而薛子楠，就更加普遍了，谁不都在抱怨这个世界其实不平等吗，所谓的生而平等也就写作文的时候用到，长大后看什么都是满目的愤慨，为何没有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 至于陈荣光，在亲人离世之后带有强烈复仇感很正常，但是他付诸于实践了，这就十分可怕了，虽然这样的行动不会让人直接死亡，但是却会让很多家庭遭受到经济上的劫难。 反观自己，除了满口的胡话，如果真的让自己去付诸实践，自己有那样的勇气吗？ 伊文没有答案，也从来没有那样的机会，毕竟法律横亘在现实中，没人愿意去挑战这最基本的秩序，因为结果将会是被囚禁一辈子，或者更加严重！ 剩下的最后一个人，那个半遮半掩的裸女，他没有任何想要和别人分享的，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如果可以的话，估计她也希望整个人隐身起来，让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存在。 通过言语交流，伊文找到了大家唯一的一些共同点，但是这些共同点并不能为目前的现状作解释，也不能解开目前的困局，死局依旧还是一盘死局。 （节cao满满5000字，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