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唐星
如果你是第一次看见星际列车，你一定会被这雄壮的工业奇迹折服，战舰飞船再大也不可能有星际列车大，因为星际列车能把它们都串起来。但你如果看得多了，也就感觉没什么，星际列车在星球轨道上建成，永远在太空里运行，永远沾不到星球的表面，它们会由新变旧，会布满岁月的斑驳，变老死去。 年复一年，平凡得枯燥，就如同是人生一样，睁开眼的时候世界多么新奇，活得久了都会腻。秦关现在都有些腻了，他不是活腻的，而是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和希望。 过了灯塔一号，荒原号又经过了几个小站，所谓小站就是那些不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但也有人在那里工作，主要是进行资源采集，或者是进行一些极端的工业生产。一切都开始波澜不惊，荒原号不断出现一些小问题，但都被维修班很快解决，老车出问题是正常的，没有人会在意，渐渐地，秦关那些不好的预感消失了很多。 一个月后，荒原号抵达了出发以来的第一个大站——唐星。 唐星是唐家的主星，唐家也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家族，在人类联盟里，大家族势力都算是联盟的一员，但都不受联盟星管辖。大家族有自己的星球领地，还有自己的军队，在以前，他们都可以随便无视联盟，但现在不行了，龙人族的强大谁也扛不起，人类意识到必须团结，联盟星就是各大家族结盟的地方，但联盟军和家族军还是分开的，偶尔合作。 大站可以停靠得久一些，补充给养，休整人员设备，一般是停两到三天。 在这两三天里，过路的乘客可以从轨道站下去，进行一次短暂的旅行，秦关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三天的忙碌其实还不够把列车全部检修一遍。秦关也没有这些兴致，旅行有什么好处，能使自己成为甲士吗？能赚到很多钱吗？显然不能，那是浪费钱的。 让他轻松的是，车长私装的五个车厢已经全卸了，这事算完成了大半，回去等收钱吧。 车长特批了他一天的假，让其他人忙去吧，他虽然不喜欢旅行，但给女友李清则买点纪念品回去加深感情还是必要的。李清则是秦关的青梅竹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受过苦，他们之间比较有共同语言，秦关想想也只能找这样的结婚了，其他人再差也不会看得上自己吧？ 还好李清则很漂亮，秦关觉得他们的孩子也一定很漂亮，能称为天赋很高的战士。 买纪念品，其实不用去到星球表面，在轨道站上就应有尽有，唐星盛产玉石，人类特别喜欢这个，还卖得很贵。尽管秦关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实际作用，但他知道越是名贵女人就越喜欢，她们就越觉得有面子，女人越是觉得有面子男人就越有面子，一件无用的东西就这么形成了良性循环。 跑到轨道站的大商场一看，确实很贵，一块上等玉石都差不多相当于他一次出车的奖金。 那是相当rou疼，秦关挑了半天，最后在别人的鄙视目光中选了一块比较便宜的，他脸皮厚无所谓，反正在唐星最差的玉石到了联盟星也是稀罕物，只要李清则看不见这一幕就行了。 揣上玉石秦关赶紧逃跑，正跑过长长的站台，忽然就有人叫住了他。 转头一看，是个穿着笔挺军服的年轻军官，这不是联盟军的军服，年轻军官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场务制服的男人。军人有极高的地位，秦关当然不敢怠慢，停下来问明事由。 “我这里有两艘战舰要装上你们列车，你就帮忙装一下吧。”年轻军官的语气很生硬。 秦关为难道：“这可不是我的责任，我是车务，这是他们站务的责任。” 年轻军官不满道：“你不也穿着维修工的制服吗，他们站务要是干得了我还叫你干嘛，他们硬说我应该装战列，这是民列，对接口不合适。” 秦关依然很为难：“这不合手续，我不能私下给你们加上去，首先你们应该跟站台沟通，然后是车长同意，站务和列车沟通，装不上的话车长自然会找我们维修长，维修长再分配任务下来……” “哪有这么罗嗦！”年轻军官怒了，“这么婆婆mama的，如果耽误了联合舰队的集结你们负得起责任吗？这可是联盟军委的命令，我们唐星是配合，你担得起破坏联盟的罪名？” 秦关只得无奈地说：“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你得找能负得起责任的人说，我只对我上级负责。” 年轻军官就彻底爆发了，过来一把抓住秦关说：“我以破坏联盟团结的罪名逮捕你，你有什么话说？” 大敌当前，破坏联盟团结的罪名大得不得了，在很多地方甚至是重罪。秦关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这个年轻军官，制服上的标记说明这是一个精锐甲士，二阶的实力摆在那里，就算有一万个秦关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真的做出过激行为现场没有人可以阻挡。 从出发点上说，这军官没错，他是为了整个人类种族对抗龙人族，但从规矩上说秦关没错，往列车上加车厢是要走程序的，一个小维修工显然没这个资格。秦关从来都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认为自己实力低下可有可无，种族存亡的大事关他什么事，至少他也没有拖后腿的本事吧？ 秦关没有慌，他看着对方揪着自己的手，又盯着对方的眼睛说：“第一，我没有做任何影响别人的事，只是路过这里而已，你可以怪我不作为，第二，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了星际列车的运行，破坏了联盟的规则。” 人类联盟的各个星球全都是依靠星际列车连起来的，这是最经济最有效的沟通方式，所以联盟和各大家族达成了一个永远的共识——谁也不能影响列车的运行，谁要是破坏了这个规矩，就是跟整个联盟过不去，这个罪名可不比军官胡诌的那个小，星际列车的工作虽然苦，但乘务员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列车上的班组长地位都相当于大家族里的贵族，联盟里的高官。 军官放开了秦关，他不能真的处置秦关，否则是跟整个联盟作对，秦关确实没做什么，而他确实是在影响星际列车的运行。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声音传来，秦关转头一看，这人他认识，是荒原号的导航长司徒影。他认识司徒影，但司徒影不一定认识他，不过他穿着荒原号维修工的制服，司徒影远远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和荒原号的乘务发生了纠纷，于是过来插手了，她想看看是谁那么不长眼，就算是大家族的长老也不敢破坏规矩的。 年轻军官热血上头，在生死一线战斗的人显然不会把什么规矩放在眼里，他蔑视地看着司徒影，却发现司徒影也是一个不弱于他的精锐甲士，制服上标有级别，在星际列车上的职位也不低。年轻军官这才有所收敛，不是他害怕，而是他只看实力，有实力的人值得他好好说话。 秦关却抢先道：“没什么，是这位军哥不太熟悉程序，发生了一点误会。” 他对司徒影简单解释了事件的经过，当然省略了很多不愉快的部分，就算有人撑腰秦关也不会想找回什么场子，他是个务实的人，如果现在翻脸找场子出了能心情舒爽一下没有任何实际收获。 “是这样啊，确实不合程序，车务维修工在没有获得他们班长指令的情况下没有权力擅自加挂车厢。”司徒影证实了秦关的说法是对的。 年轻军官终于正常了一些，但依然不是很客气：“可是我要赶时间，我的部队要赶往指定星域集结，参加战斗，这是为了人类去拼命，你们应该给予便利，而不是冷漠地置之不理。” 司徒影想了想，转向秦关问道：“你有办法对接吗？” 秦关点了点头。 站务工作人员不干了，其中一个冷笑道：“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可以？” 秦关淡淡道：“我没有必要跟你证明什么，我是在跟我们导航长说话。” 事实上秦关有这个信心，只要是人类的太空飞行器，就没有他接不上去的。 那个站务道：“两个口径相差巨大，你怎么能做到密封呢？” 秦关不再回答。 司徒影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秦关，问道：“你真的会接？” 秦关干脆道：“怎么说是我的事，信不信是你的事。” 司徒影勾起嘴角笑了，她的微笑有一种特殊的韵味，相当有大家风范，本来她就是大家族的后裔，她对秦关道：“那好，你也不用违反荒原号的规章，只要教他们对接就可以了，这样皆大欢喜，怎么样？” 秦关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导航长，点头说道：“行。” 他知道争执对自己没好处，这里是个人都能欺负自己，没必要争这个胜好这个强，事不关己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其实只要不违反规定，他也乐意助人。这个皆大欢喜的方案不是他没想到，而是之前那个年轻军官太咄咄逼人了，秦关也是年轻人，一口气提上来也很难消的，现在司徒影做了个缓冲大家都有台阶下。 忽然一个相当脆亮的声音传过来：“哇，黑虎卫队的！” 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数人簇拥着的美女朝这边走来，径直走到年轻军官面前：“我听说过你们卫队的事，全都是精锐的甲士啊，在联盟所有的部队中数一数二，能不能给我一个签名？” 年轻军官脸上的凶蛮立即不见，换上一副阳光的笑容道：“不敢当，不过既然艺诺小姐要求，我就把自己的一枚勋章送给你，后面有我的名字，不用推辞，其实我也是你的歌迷。” 艺诺接过勋章一看，立即尖叫起来：“呀，这上面有记录，你竟然独力杀过一个战龙，只有少数精锐甲士能做到！” “呵呵，虽然很艰难，但我运气不错。” 这边秦关和司徒影都看愣了，秦关叹道：“没有天理啊，明星反而跟他要签名，不愧是精锐。” 司徒影好奇地问：“那女人干什么的，唱歌？” 秦关惊讶地看着司徒影：“导航长，你居然不认识……对了，能帮我个忙吗，我的身份太低，过去她肯定不理我，请导航长帮我过去跟艺诺小姐要个签名，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 司徒影看着秦关，想起那天在车长室的情景，问道：“有一次你单独留在了车长室，那天正好开会商讨改道的事，说，你一个人在那里干什么？” “你真的记得是我吗？”秦关当然不能承认。 “废话，以前我还没看见有人违反规定。”司徒影笃定地说，“不会真是修空调的吧，虽然没出什么问题，但终究是违反规定，车长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他说我修空调？”秦关一愣，立即点头道：“没错，坏得很严重，如果不及时修好的话里面就不能待人了，这可不是小事，当时时间又紧迫，所以……” “你骗我，对不对？” “当然没有，不信你去问车长。” 牵扯到那些龌龊事，秦关肯定不会说实话的，司徒影不好骗，可秦关咬死了不说也她没办法，冷冷地对秦关道：“少谈条件，你的工作就是为列车服务，别的你自己想办法。” 秦关遗憾地走向cao作台，司徒影忽然又叫住他：“为什么要她的签名，那个女明星比我漂亮？” 看了看司徒影，又扭头看了看艺诺，秦关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却想不通这个漂亮的女导航长为什么会问这个。 “其实……我觉得各有千秋，不过人家是大众偶像，我的女友也特别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