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梦穿康熙换乾坤在线阅读 - 第六章 引子之〖爱情〗

第六章 引子之〖爱情〗

    恋爱中的人,总是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一转眼,弘毅和艾蓉已经牵手走过了九个多月的时光,竟也堪堪经历了四个时节:在那个乍暖还寒的孟春,他们曾牵手来到“亭台团殿,红壁蓝瓦”[1]的天坛,在参天古柏和沧桑古槐之间追逐嬉闹,也一级一级登上圜丘坛上层,在圆心石上紧紧相拥,对苍天大声布告自己心中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祈求上苍的垂怜和眷顾;在那个炙热难耐的夏末,他们曾泛舟于什刹海的清凉波光之上,感受“三海碧波荡漾,岸边垂柳毵毵”的惬意。也曾漫步于圆明园的残垣断壁、荷叶柳枝之间,慨叹一个民族的衰落、一个国家的痛楚;在那个凉爽宜人的中秋,他们曾徜徉于火红香山的层峦叠嶂之间,在千年古树下,在静翠绿草间,在山花野果旁,在山峦转角处,在幽谷密林之中,在峭岩山颠之上,感受那空气的淡雅,环境的芬芳,那纯洁舒美静宜的自然;在那个数九严寒的深冬,他们相依踏雪于紫禁城,聆听傲雪压松枝的静谧,品读锦被盖皇城的厚重,独享鹅毛扶铜狮的惬意,感悟滴水唤故人的凝重,还有那身后两行深深浅浅的足印,穿行于六百年皇家宫殿之中,那份自在天成,就像他们曾在这里鸾瑟和鸣、如影随形……

    这原本短短的九个多月的时间,弘毅和小艾的爱情迅速升温。无言的默契也好,相守的甜蜜也罢,都让他们情深意切、爱意nongnong。而这份不期而至却仿佛要生生世世的“爱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般,让两人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2014年春节前,小艾主动提出要弘毅陪她回家吃饭。对于曾经有过一次不成功的婚姻的弘毅来说,自然清楚这第一次登门拜访二老的重大历史意义和其中蕴含的深意。在小艾的遥控指挥下,弘毅准备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从服饰发行,到礼物说辞,可以说周密谋划、务求成功。带着十分的信心和十二分的小心,弘毅坐在了小艾“老尖儿”[2]的面前。

    “弘毅,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好名字呀!出自《论语·泰伯章》中曾子说的一句话,原文为‘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意思是作为一个士人,一个君子,必须要有宽广、坚忍的品质,因为自己责任重大,道路遥远。说这话的还是你们本家曾子,哈哈,我没说错吧?”上来就是高屋建瓴。

    “您说得对,叔叔!您记性这么好呀,出口成章,我自己到现在这么多年还没背下来。”弘毅脱口而出,是因为由衷的佩服,却旋即感到不妥,这么直白,反而有溜须拍马之嫌了。

    “小曾啊,你今年多大了?”小艾的父亲和颜悦色,没接话茬,另辟蹊径,却有一种毋庸置疑的权威。

    “叔叔,我今年本命年,属马,正好36周岁了。”弘毅赶紧放下手中那杯极品金骏眉,正襟危坐小心答到。

    “哦,年龄也不小了。”准岳丈自言自语,旁边的准岳母不动声色的用膝盖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是,叔叔,我知道,”弘毅决定坦白从宽,毕竟过堂的滋味极不舒服。“而且我还是离过婚的,前面有一段七年的婚姻,还有一个女孩,跟着她mama生活。离婚是在四年前。”弘毅尽可能地不卑不亢,但是提起这段往事,他还是有些幽幽然。

    “这我们听艾蓉说过,你怎么离婚的呢?”这次轮到小艾的母亲主审了,话题倒是准丈母娘询问比较合适。弘毅不得不钦佩老两口的默契。

    “这个主要原因就是感情不和,我和前妻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她比较形而上,我比较注重实实在在,时间久了,就对对方有了一些不满,不过离婚的过程没有大吵大闹,和平分手。”

    “感情不和倒是确实过不下去,不过当时你们有没有意气用事呀?”小艾的mama和颜悦色道。

    “妈,都过去了还问什么呀?”小艾果断出马,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要紧,”弘毅感激的望了一下小艾,继续说:“阿姨,这种事情确实是艰难的决定,但是有问题总要面对您说是吧,而面对之后的结果如果只能如此,我们作为成年人也只能接收了。”

    “恩,年轻人敢爱敢恨就是好的,只是要把握好,不能得过且过。”小艾的爸爸总结陈词,结束了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我听你们部里外事司的老王说你前段时间和小艾去新加坡会谈的时候表现不错呀!”

    “叔叔您过奖了,小艾才是得心应手呢,我就是看不惯中国人欺负中国人而已。”弘毅说了句实话。

    “说得好啊,小曾!”看来是说到了老爷子的心里去了。“你这脾气我看好,小艾和你说过吧,我们家其实是满族,而且是爱新觉罗!虽然是前朝旧闻了,但是中国不能总是被别人欺负!我就不认这个理儿!中国人必须要有血性,要敢于面对风险和挑战!”老爷子精神百倍,似乎立即可以横刀立马、指点江山!

    “爸,弘毅其实对咱满族还是挺了解的,因为呀,他居然和康熙皇帝一个属相,甚至一天的生日呢,都是三月十八的呢!”小艾见风使舵的本事也让弘毅刮目相看了。

    “是吗?那岂不是你这个本命年和康熙爷出生差了整整六个甲子?”老爷子一脸的惊讶愣是没有隐藏住。

    “我哪敢呀,叔叔,巧合而已吧?”看着老爷子的表情,弘毅有点吃不准怎么接话茬了。

    又海阔天空的聊了一会之后,弘毅知趣的告辞了,毕竟第一次登门,要给小艾留点时间接受二老的深入垂询,乃至盘问。

    回到宿舍,弘毅就接到了小艾的电话。

    “弘毅……”电话那头的小艾明显是红着眼圈。

    “怎么了,别吓我哈。”弘毅有点焦急,却不怎么担心。自己离过婚,年龄差距这么大,小爱的父母有些说辞和疑惑绝对正常,弘毅绝对十二万分的理解。

    “我爸妈说,你,离过婚,让我,慎重一点。但,你放心吧,无论怎样,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曾弘毅,这辈子就是我的了!”小艾控制了情绪,一字一顿的说。

    “别为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弘毅只能这样表态,心中却也早就五味杂陈了。躺在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在弘毅看来,如果小艾一开始给他的印象是青春、美丽、活泼、多才的话,那么现在,小艾对这份爱情锁体现出来的执着和坚韧更是让他如获至宝,倍感珍视,甚至有些自鸣得意。回忆起今晚自己的表现,倒还中规中矩,就是老爷子说那句“六个甲子”时的表情让他不明所以……

    那天过后,弘毅也会间或受邀登门拜访二老,和这一家人相处的也算和谐融洽,转眼就到了2014年的春节,弘毅就要正式步入自己的第三个本命年了。小艾倒是闲不住,什么红裤衩、踩小人红袜子、红腰带等等,一件件的送上门来,甚至还按照他们满人的风俗习惯,给弘毅准备了一件红色背心,并且牵强附会的说这就是现代版的满族红肚兜,强令弘毅立即佩戴停当。看着小艾颐指气使,弘毅也乐于言听计从了。

    春节一过,好事连连。先是鉴于曾弘毅在新加坡的突出表现,经部一把手亲批,调入手续居然顺利办完了,而且为了体恤在弘毅之前就借调进来的其他两位同志,大伙三人利益均沾。这反而让弘毅成了他们两个的恩人一般,只是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心照不宣。同时马处长不负众望升级为副司长,尚副处长接任处长一职,弘毅自然排在尚处长之后,任职宣传教育处副处长。接着赶上了部机关公务员住房配售,弘毅按照大大低于市场价的换购价如愿购买了宣教处原调研员老郝的一套三居室住房的使用权(只是使用权,没有产权,如遇工作调动,原则上需要由公务员住房管理部门作价回购,房屋使用人不能在社会上转手出售,避免了巨大差价带来的种种腐败和利益兑现),当然,老郝荣升副巡视员,住房标准也是水涨船高,兴高采烈的搬进了三室两厅的新房。紧接着,小艾也凭借新加坡之行的优异表现,顺理成章的调入外事司担任专职翻译,级别也自然而然由副主任科员调整为主任科员,正科级。将近三年的苦苦等待终于修成了正果,弘毅的心情自不必说,至于小艾的调动,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朝夕相处了,但这却透露出一个信号——小艾的父母基本上接纳了弘毅,因为按照约定俗成的机关工作惯例,同在一个部门工作的一对恋人如果结为夫妻,那么原则上就要有一个人调整到其他部门,这叫做“回避”。小艾的“提前回避”,说明老爷子开始未雨绸缪了。话又说回来,即使工作时间弘毅没办法再对原本就在旁边、现在楼上楼下的小艾眉来眼去,但是因为有了自己的住房,小艾居然也在经过一场家庭内部的纵横捭阖之后,隔三差五的“入主”弘毅的新家,堂而皇之的享受一下“格格”的待遇。“好在现在还不用陪嫁嬷嬷登场!”弘毅暗自庆幸。

    2014年4月17日,农历甲午年戊辰月戊午日。

    今天就是曾弘毅36岁的农历生日,还是小艾他们家康熙爷玄烨主子的360诞辰纪念日。弘毅和小艾分别和各自的分管司长请了一天假,两位领导也是心照不宣的欣然应允。两人一起第N次来到故宫博物院,想在这种“三有一低一无”场所[3](参见第五章)来过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日PARTY。其实故宫博物馆每年4月1日起10月31日止就进入了旺季,每张门票为60元人民币,还不包括珍宝馆和钟表馆。这种价位,比新加坡国家博物馆还高,可管理水平就值得商榷了。

    弘毅拉着小艾直奔景仁宫。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每次进到紫禁城,也说不准是谁拉着谁在走,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两人执手信步,目的地却总是出奇的一致,这次自然一样。这点让两人始终无法参透,却成为他们标榜自己举世无双的爱情的重要砝码。

    作为故宫的捐献馆,景福宫正在举办《定窑瓷器展》。两位恋人却明显对宫内的基本规制和摆设更加感兴趣,时常停在一个地方,若有所思,而弘毅比小艾更加热衷于这样做。

    “小艾,你看。”停在殿门前的弘毅叫过来小艾,摊开手心,上面是一件大致呈三角形的铜片。

    “好啊,你破坏文物!”小艾嗔怪道,尽管是小声到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我也说不好,奇怪着呢。”弘毅把上次景仁宫还有福佑寺的荒诞经历和小艾讲述了一遍,自然也不能落下西单之夜抓了一把小艾的胳膊、占了便宜却见红的糗事。伴随着弘毅演讲情节的跌宕起伏,可怜见她女朋友的表情换个不停,时而掩口而笑、时而不屑一顾,时而痴痴相望,时而紧蹙眉梢……当知道弘毅四次小剂量“放血”的时候,小艾更是紧张兮兮的一把抓起弘毅右手,仔仔细细把那曾经饱受委屈的无名指含端详了遍,而后轻轻捧在腮边,喃喃自语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大大咧咧的,不知道心疼自己……”在小艾堪称“感人至深”的“呵护”下,弘毅瞬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自然也就忘了要把手里的铜件物归原处这件事……

    “游客们请注意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啊!”一个懒散的声音还是从不知哪一处犄角旮旯里散发了出来,两人赶紧端正行止,才发现旁边的一对小夫妻正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而那个女的,一手扶着自己看似怀胎足月的大肚子,另一只手正忙不迭的遮掩身旁看似不足三岁的小男孩的双眼。

    好尴尬呀,这不是教坏人家小孩子嘛!而且,弘毅觉得这母子两个有些面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小艾倒是发挥了自己的应变之长,立即蹲下身子,嗲嗲地说:“小朋友,告诉jiejie,你多大了呀?”

    “我已经五岁了,马上就要‘牛’岁了。”小男孩比小艾更嗲。

    “你跟着爸爸mama还有小弟弟来看故宫呀,真棒!”小艾乘势而上。

    “我不喜欢小弟弟,抢mama!mama不抱我了……”小男孩很是委屈。

    “好了好了,见谁都说这个,mama可以抱你呀,来,mama抱抱……”孕妇看到小男孩有掉眼泪的趋势,赶紧弯腰安慰。

    “小弟弟,你马上就要做哥哥了,要和mama肚子里的小小弟弟关心mama才对呀,不要让mama太累了……”小艾和颜悦色的规劝小男孩,明显爱心泛滥进行时。

    “哎呀~哎呀~……”突然,本已弯下腰的孕妇做出极其痛苦的表情,身子缓缓挺直,一股浑浊的液体流了下来。

    “快,你老婆要生了!”曾毅左手一把扶起还蹲在地上的小艾,右手拉了一把木门,趁势一个箭步冲到还在愣神的年轻丈夫身边,大声提醒!反应过来的小艾也顺势抱起地上的三岁小孩揽在怀中。

    “mama!mama!”孩子吓到了,小艾紧紧抱住小男孩不停安慰。

    “媳妇!媳妇!”丈夫也吓到了,只是一遍遍惊呼。

    弘毅无奈回头冲着旮旯里刚冒出的那个脑袋喊:“快打999!找人帮忙!”那人赶紧低头拨起电话来……

    弘毅和闻讯赶来的几名故宫工作人员抬着担架把孕妇送上急救车后,小艾才把抱了一路不停大哭的小男孩交还惊魂未定的年轻爸爸手中。弘毅突然记起,那对母子就是自己第一次来景仁宫偶遇的娘俩!算了,还真是巧合呢。回头看着气喘吁吁、两鬓冒汗的小艾,弘毅慢慢把她揽在怀里,心疼地说:“走吧,救死扶伤的大格格,我代表那两个小家伙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谢!”

    “切!谁用你代表呀!你自己没有态度呀!”小艾故作不满.

    “本人也是一万分的崇拜!敬礼!”弘毅赶紧举起右手,一个标准的敬礼!

    “呵呵……等等,你怎么流血了呀!”这次小艾是真急了,一把拉下来弘毅的右手,也顾不上擦就用自己的嘴巴吸起无名指尖上的污血来……

    “哦,又是被那个景仁宫的宫门给伤着了呢。没事没事了,多不卫生呀,没关系的,多大点事儿呀!……”弘毅还在聒噪,突然看到小艾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发送出来的既嗔怪又心疼的眼神,很自觉地打住了……

    良久,弘毅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居然还抓着那件铜件。刚才慌慌张张一顿忙活下来,把它奉还的事情是忘了个一干二净。看来,只好再替故宫博物院保管一段时间了……

    晚上,小艾轻描淡写的给爸妈打了个电话,通报了自己的驻跸[4]地界儿,在忍受了父母的一番责难之后,就小鸟依人的躺在了弘毅的身边。

    “你说我的这根手指头怎么就那么悲催呢,亲?”弘毅右手揽着小艾,正好把无名指伸在小艾面前晃悠。不过此时此刻,经过小艾的包装,无名指已经被五花大绑,创可贴、止血纱布里外里裹了好几层,在弘毅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小艾正色道:“外事干部要具备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你懂不懂?我昨儿刚上的课,没想到今天就给您伺候上了,怎么着,你还委屈了?”尽管弘毅立即闭嘴,小艾事后还是不依不饶,在雪白的纱布上画了一个点头哈腰的大内太监形象才肯罢休,这让弘毅十二分的不爽,却也不敢怒不敢言的!

    此刻,小艾一手拿着那个铜质窗棂件上下摆弄,一手揪着弘毅的倒霉无名指频频让大内太监点头哈腰,开心够了,才打趣说到:“这只能说明,你呀,火力旺,精力足,需要通过放血的方式排解排解!”

    弘毅听了,愣了一下,突然一脸贱笑的说:“我精力足呀,需要排解呀,那小曾子就奉召前来伺候格格大驾了哈……”同时一个翻身,毫无道理的把小艾压在了身下。

    “来人呐,传侍卫,将此歹人拿下,押到‘厂子[5]’给净喽……哈哈……哈……嗯……起开呀你……讨厌……啊呀……啊……”

    ……

    弘毅惬意的躺在小艾的身边,正回味刚才的种种妙不可言,一手揽着娇艳欲滴的美人,一手轻轻把玩着那个明黄打底、嵌绣牡丹的荷叶香包。这个“上有带,下挂穗”的精美物件,是小艾送给弘毅的生日礼物,而且还是她在奶奶的调教下,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据说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一番颠鸾倒凤之后,小艾羞涩的把它交到弘毅的手中,弘毅却戏称其为“小抱枕”,结果自然是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小艾倒是具有人本关怀的精神,rou体惩罚结束之后,就给弘毅上了一堂传统文化教育课。

    原来这种正面外嵌牡丹,背面满绣柿子的荷包香囊,寓意“万事(柿)如意”,是他们满族的传统工艺品。小艾还说,最早的荷包是用鱼皮或兽皮制成,用以装食物,供长途射猎时充饥。满族进关以后,荷包除了盛食之俗得以长期延续外,就逐渐演变成为八旗男女的随身佩物。当年皇帝定亲时,要把这种荷包系在选中秀女的衣襟纽扣上,叫做“放小定”。而在民间,待嫁姑娘要把亲手绣的荷包作为信物送给情郎。弘毅自然是感动不已,当知道小艾为了在只有名片大小的黄锦上绣十几个小柿子而挑灯夜战,而且数次刺破手指的时候,他当仁不让的把小艾的宛若青葱的食指心疼的含在口中,“舌指交错”一番,说是要“爱心疗伤”,结果自然又是得寸进尺、游龙戏凤了……

    看着旁边刚刚经历人生的第一次、沉沉睡去的小艾,弘毅放好手中的香包,而后轻轻拂去她有些凌乱的长发,露出那白皙透红的脸庞。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又看到了一脸痞气的弘毅,时而嘟嘴、时而微笑,时而羞涩,竟比醒时那份娇柔也分毫不差。弘毅禁不住轻轻在小艾的额头落下一吻,喃喃自语道:“放心,你给了我,我一定对你好,也只对你好,生生世世,对,生生世世!”

    而小艾恰恰就在这时翻了一个身,很自然的把手臂搭在了弘毅的身上。春天的北京夜晚还是很凉,弘毅心疼的把她的手轻轻拿起,准备放进被子里。突然发现她的手里居然还握着那个铜件。轻轻掰开芊芊玉指,把铜件拿在自己手里后,弘毅给小艾盖好被子,望着来路不明的铜件,却陷入了沉思:这个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会在这九个多月的时间里三番五次、不明原因的反复出血?为什么这件事背后似乎都和三百六十年前的今天出生的爱新觉罗·玄烨他老人家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而自己深爱的这个丫头,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满族格格[6]?而这三百六十年所谓6个甲子,难道还真有什么“六个甲子的轮回”不成?……

    带着诸多疑问,弘毅终于握着这注定要陪伴他一生的铜件、拥着注定要和他缠绵一世的爱人,沉沉睡去……

    [1]引自散文《天坛听雪》,作者:以风为马;

    [2]老尖儿:

    【1】老尖儿,北京土话,指父母,其实是“老家儿”,读快了就成了“老尖儿”,老尖儿这词挺好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尖儿,父母自然应该是孩子的老尖。

    【2】老尖儿,还是满族口语,就是年岁最大的意思。如

    你看那个老太太有福气,都成了小村里的老尖儿了。

    [3]“三有一低一无”场所(弘毅语),就是有文化、有品位、有情调、无消费、低门票的“三有一低一无”场所,也是弘毅自认为的初期恋爱的绝佳地点。

    [4]驻跸[zhubi]

    1、皇帝后妃外出,途中暂停小住;

    2、帝王出行时,开路清道,禁止通行。泛指跟帝王行止有关的事情。

    [5]厂子:据说是给准太监做阉割手术的地方,位于紫禁城的西华门外,是一间比较破旧的小屋(待考)。

    [6]格格是满语对未出嫁女子的称呼,其汉语直译是“姑娘”。清朝建立之后成为一些满族贵族女性正式封号的一部分,构词用法则近似于汉语中的“夫人”。满族人日常使用时无论身份贵贱,未出嫁者都可称为格格,然而作为封号及汉族人使用时则多指身份尊贵的年轻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