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浩气长歌 四 啸聚京华1
平笑了笑,转而问道:“秋帮主,燕大堂主,不知两位来此有何贵呢?” 燕牧然一怔,道:“不是小兄弟向帮主求助,说是欲救岳帅,而敌人势强,请咱们一齐出力的么?” 李丘平一愣,“我?” 燕牧然道:“帮主接到小兄弟你的书信,当即便派出了燕某人,同时号令鄙帮南方力量全力来援,秋副帮主便是接到了帮主的飞鸽传书,这才尽起南方精锐。怎么,那书信莫非不是兄弟你的手笔?” 李丘平摇了摇头,心道:“莫非是玉姨他们收到了消息,知道临安事急,这才以我的名义请了君临帮相助》但为何却不见铁血盟有人赶呢?” 秋意痕笑道:“也许是小兄弟事忙而忘却了亦有可能,暂不理他,秋某人只有一句,而今形势如何,可用得上我等么?” 李丘平点头道:“各位来得正是时候,赵氏自毁长城,实是咱们的大好机会。若是能救下岳帅,以他的影响力,如果愿意帮咱们,大事可以说已经成了一半。就算岳帅不愿站在咱们这一方,咱们营救他事情传出去后,大宋的民心也必然会倒向了咱们。营救岳帅,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对咱们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君临帮的人必是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出动帮中两大元老级高手,李丘平也不加掩饰,此时敌方势强,要增加营救岳帅的胜算,君临帮这伙人是定要拉住帮忙的了。至于他们是真的收到了冒充自己手笔的书信,还是想趁机将岳飞拉入连城的旗下,那柄不重要,救出一个活的岳飞,才是第一重要。 见秋意痕点了点头,李丘平接着道:“不过此时敌人势强。只怕已经出了诸位的想象,咱们不妨好好合计一番。” 燕牧然笑道:“咱们两家联手,天下岂有抗手!小兄弟只管到来,燕某人还真不信有哪个势力的高手能强过了咱们。” 李丘平苦笑道:“燕兄,秋帮主,咱们到庙里慢慢谈吧。天下武林,确实没有那一帮哪一派能与咱们对抗,不过。这一次乃是大宋朝廷出地面,又怎会局限于一帮一派。一国一家!” 三人进到了庙中,却让其余众人在外面守候。 燕牧然来了兴趣,刚刚坐下便问道:“赵构想来看不起江湖人,他居然也会厚颜请来武林人士,还不止一家,这倒是让人有些惊讶了!” “人倒应该不是赵构请的,据消息看来,这还是出自秦桧的手笔。”李丘平点了点头道:“不过肯定也是经过了赵构的点头,否则那么一大群强人,秦桧岂敢贸然带入京城,不怕赵构怀疑他谋反么!” 秋意痕扫了一眼昏睡中的苗瑶儿,说道:“秦桧此人,曾被关押在金地,其人由一个阶下囚而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这其中颇有玩味之处。据秋某分析,秦老贼必然与金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堂堂大丞相,在本国的名声却早已坏道不能再坏,所以秋某认为。其人若要请援,泰半只能外求,而金国正是选。” 见李丘平讶然地看着自己,秋意痕微微一笑,接着道:“金国能拿出手地。无非是三大绝顶高手,小兄弟既然说敌人势强。那么秋某认为,秦老贼这回是赚足了脸面了,三大绝顶高手必有人到,说不定一齐都来了亦有可能!” 李丘平哈哈一笑,拱手道:“秋帮主料事如神,李某佩服!” 燕牧然一惊,他本人亦是难得的强手,却不认为自己可以抵御金国武林三巨头地任何一人,乃问道:“秦老贼真请来了那三个老家伙?” 李丘平点了点头,“据可靠情报至少已有两人就在临安” 接着,李丘平将来到临安后的诸般情况都说了一遍,连圣域和大日法王的事也没有隐瞒。 燕牧然二人面面相觑,秋意痕苦笑道:“李小兄好本事,咱们连帮主费了十年功夫才争取到封师叔援手的承诺,你居然连一个时辰不到就能让他全力帮忙,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若不是咱们互为盟友,嘿嘿!” 李丘平知道秋意痕的意思,圣域本来就是连城手中的王牌,君临帮怎也不会容许旁人插手,若不是双方互为犄角,秋意痕得知此事后的第一反应只怕就是要出去他李丘平! 封胤乃世外之人,岳飞死不死的,和他本来关系不大,而他就是想要营救岳飞,也绝不可能押上圣域的全部力量。封胤这么做的原因,三人各自都清清楚楚,那完全就是为了若雨,爱屋及乌罢了! 李丘平颇有点尴尬,燕牧然却是阔达之人,笑了一笑,便接着道:“敌人确是强横,其余诸人倒好办,关键还是那几个绝顶高手,若无相应之人抵御,乱战中他们便可放手杀人了。这次我带了几组帮中精锐,小兄弟你也见过风雨八棍地威力了,他们一旦成阵,都是可以以一当百的好手,有他们在,短时间内甚至可以不惧敌人军队,但敌人的绝顶高手如无应对之人,却可以轻易破了这些阵势,鄙帮原本的优势也就会尽丧了!” 李丘平早在人群中见到了风雨八棍,这等强力组合在混战中的确可以挥出极大的威力,君临帮已经是倾尽了全力,若是让这样实力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损失,一来影响大局,二来,也的确是太可惜了! 敌方至少有四位绝顶高手,要想旗鼓相当,己方必须也要有四位相应之人,而若想策万全,至少还应该要多一位压阵。 但此时地己方阵容,除了李丘平自己,就只有一个不知能不能即时赶到的无量真人,事情紧急,却上哪里找原本就凤毛麟角的绝顶高手! 燕牧然和秋意痕强则强亦,却并未达到那个境界,他二人若是联手,对付一个绝顶高手自然不在话下,但大日法王也说过,敌方像他那般实力的强手却也有十几位,光对付这批高手已经很为难了,哪里还能有让他们联手的机会。 三人各自思索,敌方势力强雄,此时无法可解,唯有以智慧取胜。李丘平虽然知道历史上地岳飞是亡于风波亭,但是而今历史的许多细微之处都已改变,焉能知道秦桧会不会变更地点,没有绝对地把握前,李丘平并不想提前说了出来。 “如果能确定秦老贼真实的动手时间和地点,咱们至少有七成胜算!”秋意痕想了一会说道:“敌人并不知道大日法王已经说出了他们的声东击西之计,咱们正好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个李傅堂不是也想救岳帅么,咱们就派些人手与他一道,将声势闹大,然后咱们挑选几个真正的强手,一举将岳帅给劫出来,只要就到了岳帅,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何况咱们的人心中有数,未必就会有太大伤亡,至于那李傅堂,就让他去死吧,要成大业,这点事也早该有数了!” 燕牧然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大概ia是仅行的办法了,就看敌人会在那真正动手的地方安排了多少人了。” 李丘平自然不会在乎李傅堂,但朝廷一旦公布处死岳飞,只怕行刑之日菜市口就要血流成河了。除了李傅堂一众,那其中绝大多数可都是忠肝义胆的江湖好汉,看着这些豪杰平白送死,便是想想亦是觉得于心不忍! 李丘平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秋意痕是何等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丘平的为人秋意痕闻名已久,无论是对头还是盟友,只要是有能力的人,秋意痕总会习惯性地研究一番。可以这么说,对于李丘平,他比铁血神州绝大多数骨干成员还要了解得多。 见李丘平又陷入了侠义道的死结,秋意痕又是佩服又是好笑,另外还带出了一分轻松,正要出言开解时,门外武山的话语声传来,“师傅,又有客人到了,您最好出来迎接一下!” 李丘平站起身来:“二位稍待,在下出去看看。” 秋意痕却也站了起来,说道:“你这个徒弟很不错,很稳重!听他话语的意思,倒像是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咱们也不便摆什么架子,一起去吧。” 燕牧然听秋意痕这么一说,便也站了起来,三人一齐走出庙外。 李丘平凝神一望,但见庙宇前后有致地站了四个人,为一人羽衣高冠,手持一柄白玉拂尘,雍容大度而然飘飘然有出尘之意,正自微笑地看着他。 这银冠道人身后却有两个是李丘平的熟人,其中之一便是出去了一整夜的杭天昊,而另一个对那银冠道人执礼甚恭的,则是久已未见的武当奇侠,青玄道长。 青玄道长见到李丘平,乃微微颔,去不说话。而最后一个中年道士则是一脸的木然,似乎永远都站立在那银冠道人身后,眼中永远只有身前这一人。 杭天昊走上前来,对李丘平说道:“盟主,这位便是杭某恩师。”说罢转而对银冠道人道:“师傅,这位就是铁血盟盟主,五岳派李少侠。” “晚辈李丘平,见过天微真人!”李丘平遥遥拜下。 来人竟是武当派现任掌门天微真人,君临帮一众无不动容。 天微真人少有行走江湖,但老一代的人无不知晓,武林中六派七大家的掌门人,真正谈得上是强高手的,就仅有武当天微真人和少林灵明大师,其余众人则高低不齐,便是昆仑派纯阳真人,亦是逊了二人一筹。 天微真人一甩拂尘,伸手遥遥一托,“贤侄无须多礼。” 李丘平但觉一阵柔风飘到,那股内息悠然清远,其中似是蕴藏着沛然莫可抵御的力道,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身体。 单只这一手,天微真人的修为便显然已在燕牧然和秋意痕之上,李丘平不敢无礼,顺势便站直了身体。 燕牧然和秋意痕各自拱手施礼,燕牧然还冲着青玄道长笑了笑,青玄道长微笑还礼。二人曾在衡山结怨,但后来君临帮义援天机堡,那一点点过节早已揭过,连五岳派都已经不将君临帮看做仇家,青玄道长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连续到了两拨强援,尤其是天微真人,显然便是已然登临绝顶的级强手,李丘平欢喜之余,便请武当一众入庙,将先前与燕牧然和秋意痕说过的情况有说了一遍。 见天微真人只是微笑不语,李丘平乃道:“该当如何对敌,还请真人示下。” 燕牧然微微变色,天微真人却是哈哈笑道:“贫道新到临安,什么情况都不熟悉,哪里有什么‘示下’。不过你方才说,敌方强横,我方高手不足,频道不才,那什么羿九阳或者天目宗之流大概还能对付一个,依贫道看来,咱们几个就做马前卒好了,一切都听你的指派如何。” 李丘平汗然,别人也还罢了。这可是武当派的掌门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说到“指派”二字。叫他如何敢当! 李丘平欲要说话,天微真人摆了摆手,道:“事急从权,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你一直忙于江湖,铁血盟也干得不错,别怀疑自己,你有这个资格!咱们这些个老家伙一直都没有出什么力。为家为民,这次便是听你的号令也没有什么不妥,放手去干吧!” 燕牧然已经不单单是动容了,天微真人这么说。等于是将武当几大高手的性命都交到了李丘平的手上。让武当掌门甘心效死,从古至今,莽莽武林,何尝有过这等威望地人了! 秋意痕向燕牧然使了个颜色。燕牧然心领神会,便道:“蛇无头不行,真人既然说话了,在下也表个态吧,在这件事上,鄙帮上下亦是愿意以小兄弟为。” 众人都是冲着援救岳飞而来,但份属于不同势力。这为之人本是一件难决之事,天微真人这一说话,竟是三言两语便即摆平。 李丘平扫了一眼众人神情,心中豪气万千,起身道:“即使如此,丘平便不矫情了。在下的意思,现在离朝廷处决岳帅的日子还有几天,咱们一方面四下寻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来援的武林前辈,另一方面抓紧打探消息,两天以后,视情形再定具体策略。”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约好了见面时间,君临帮一众便先行离开了。 天微真人看了看犹自沉睡不醒的苗瑶儿,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位便是若雨姑娘么?” “不是。”李丘平摇了摇头道:“这是南疆苗家小姐,瑶儿姑娘。” 天微真人微微颔,自言自语道:“这才是了,洪无道一系地武学虽然奇异,也不该有这种反应才对!苗家好不容易出了个人才,可惜,可惜!” “前辈看出来了?”李丘平急急拜倒道:“瑶儿是晚辈认的义妹,晚辈请真人施以援手!” “莫急,莫急!”天微真人扶起李丘平,问道:“据贫道所知,苗家的内功艰辛繁复,绝非成之道,非数十年苦修难有所成。而这小姑娘看来也就二八年华,修炼到了这个地步实是非人力所能成,这也是导致了她体弱而不受地境况。却不知她是如何练成的,要救她,非得从源头入手,你且仔细道来。” 天微真人一不把脉二不以真气相试,仅凭双眼观察就将事情估计了个**不离十,李丘平大感佩服,暗生期望,真不愧是武当掌教! 李丘平就将苗瑶儿以空青灵液练功,后来又让灵婆婆以吸血石襄助寻求突破的事都仔细说了一遍。 天微真人摇头叹息:“揠苗助长!灵婆婆一代高人,临终前竟犯如此错误,实是可叹啊!” 李丘平茫然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天微真人想了想,道:“让我看看那吸血石。” 李丘平先前见到苗瑶儿将那吸血石收入贴身衣兜,也顾不得避嫌,便伸手到她怀内,一探之下,摸出了那块深碧色宝石。 天微真人握住吸血石闭目沉思,过了良久,乃缓缓睁开双眼,喃喃道:“好邪门的东西!” 众人皆不言语,生怕扰乱了天微真人的思绪。 又过了一阵,天微真人对李丘平道:“要救这小姑娘也不是没有办法,其中之一,仅能保命,但贫道有十成把握;另外一个办法倒是可以如灵前辈所愿,让这小姑娘突破到绝顶境界,但其中风险极大,小姑娘活下来的几率连半成都没有,而且因她体内蓄力过巨,连施救者亦有很大的危险。” 顿了一下,天微真人接着道:“逆天行事,也许贫道还估得高了亦未可知!” 李丘平呆了一呆,问道:“依前辈之见,若是施用第一个方法,瑶儿地武功大概能余几成?” 天微真人摇头道:“内力尽废,半点都不会剩下。” 李丘平也跟着摇了摇头,随即却又想起一事,接着道:“若是有空青灵液呢,失去的内力能不能再不练回来?” 天微真人看了看李丘平,叹道:“你是关心则乱,性命交修的内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消失的,武功尽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气海已废,主脉尽毁,这样地情况,休说万载空青,便是神仙的仙药也不能让她重新练武了!” “这!”李丘平叹道:“那还是等瑶儿醒了再说吧,我不想让她留下遗憾。” 天微真人探了探苗瑶儿脉络,苦笑道:“若是贫道没有看错,这小姑娘是不会再醒过来了,她此时真力反噬,已至天灵,若不按贫道之法相救,不久便将爆体而亡!” “啊!”李丘平也知道苗瑶儿的情况紧急,却没有料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李丘平并不是太了解苗瑶儿,但苗瑶儿其实是一个颇为知足的人,从她明知空青灵液练功就必将无法登临绝顶,却依然要坚持以此修炼便可以看出来。要不是灵婆婆,李丘平相信苗瑶儿是绝对不会去奢望更进一步地。 然而知足归知足,却不代表她可以承受自己成为废人。若是没有别的办法,李丘平当然可以做主,先保住她的性命再说,但此时却明明白白地摆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她托蛹化蝶的机会,虽然这其中的几率太小,但焉知苗瑶儿不会选择这条路,毕竟,她也是江湖儿女。 李丘平想了一会儿后,毅然道:“就请前辈赐告那第二种方法,晚辈是瑶儿的义兄,今天就替她做这个住了,瑶儿若是不幸,事后晚辈再亲赴苗家请罪!” 果断,有担当!天微真人暗自点头,对李丘平地印象又好了一分,口中却言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贫道这办法,那小姑娘殒命的几率固然极高,施法者同样也有极大地危险。你切莫认为内功已凌绝顶便不再此范畴,贫道这办法可就是以绝顶高手的修为来设想的,旁人若是不自量力欲要施救,那是铁定两人同亡的结局!” 李丘平想了一想,问道:“以前辈的分析,瑶儿她能支撑到五天以后吗?” 天微真人笑道:“难为你还记得岳帅,很好!小姑娘本来是支撑不到五天的,不过贫道既然在此,要延缓一些时间自然不成问题。你放心,在救出岳帅之前,小姑娘一定不会出事的。” “多谢前辈!”李丘平再不犹豫,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了。晚辈之意已决,这就请请前辈传授绝技。” 天微真人旁边那个一直木着脸的道士神情略略一变,真人却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然,便当着众人之面,仔细地讲解了一遍如何导力固元,引气突破的法子。 天微真人说完,对众人道:“大家都听好了,数日后的一战,凶险万分,贫道和李少侠若有一人活着,自不待言,若是我二人都不幸战死,你等须谨记贫道这法子,设法另请绝顶高手以救苗家小姐。都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武当派众人一齐应道。 李丘平面上微微一红,暗道:“武当掌教,这也厉害了点吧!” 天微真人施了一遍真力,暂时稳住了苗瑶儿体内的散乱的内息,又与李丘平聊了一会,这才率领门下二人离去,杭天昊则依然留在了李丘平身边。 过了一阵子,唐凌绝与茅四真君等人陆续回庙,几人倒是暂时没有找到什么助力,不过此时有了武当派和君临帮,李丘平已然大为有底了,并不为几人空手而还感到懊恼。 李丘平吩咐武山联系五德园,大战将至,没有多余的高手可以照顾苗瑶儿,惟有将她送到五德园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到了下午,五德园的人和若雨一齐赶到,两方都带来了同一个消息。 早朝时,大宋皇帝下旨,岳飞意图谋反,将于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斩于市,从者岳云,张宪一齐斩,鉴于岳飞曾立有大功,九族免诛! 十二月二十九日,乃是除夕之夜,也就是三天之后,大日法王的话以及李丘平的推断正一步步转变为现实。 五德园带走了苗瑶儿,李丘平将君临帮和武当派来援的事告诉了大伙,众人便继续回到庙中商议。 李丘平沉吟了一会,向若雨问道:“岳府现在是什么情况,朝廷可有派人监视?” 岳飞但只出狱,立即便坐实了谋反的名头,要救他,当然也要连他的家人一起救了,让岳飞少一分牵挂,到时候可能遇到的麻烦也就要少上一分。 若雨何等聪明之人,一听便知其意,乃道:“你不问我也要说了,岳府表面上没有什么,不过咱们探得,禁军在南城驻守有一营精锐。时不时地就会往城门巡检。据家师分析,这一营精锐极有可能便是秦老贼刻意安排下来对付岳府之人的。” 李丘平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要救岳帅,则必须也要尽量救出他的家人。而且,便是岳家军其中一些重要将领的家属,咱们也须得有个救援的准备,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岳帅安心脱逃。” 唐凌绝赞道:“没错,这样一来,不但岳帅到时候不会再有推脱,岳家军若是集体投我洛阳,大宋更是崩溃在即。到时候杜兄弟将旗一挥。大军到处,必成席卷之势,半壁江山就此定矣!” 茅四真君接道:“好是好,不过这其中的时机掌握很是重要。依贫道看来,岳帅的家人咱们可以立即营救,但其余岳家军将领地家属却不可妄动。” “请道长指教。”李丘平道。 茅四真君道:“朝廷要杀岳帅,一是因其功高盖主。而更重要的,却是大日法王所说的,赵构和秦老贼欲要以岳帅为诱饵,伏杀武林中人以及你李盟主。秦老贼花的力气可不谓不大,绝顶高手都被他请来了三四个。在这样地情况下,无论生任何事。只要不危及他的这个计划,贫道想来,他都会隐忍下去。” 李丘平心领神会,哈哈笑道:“道长高见,秦老贼自然不会甘心咱们救得岳府之人。但即便咱们真的就下了,他老人家也没有办法。绝不敢即刻对岳帅下手,说不定还会自我安慰,肯定了咱们欲要救岳帅的决心。” “正是如此!”茅四真君微笑颔,接着道:“但是,要救其他将领的家属就不同了。其他将领与秦老贼的这个计划无关,老贼若是知道了,只怕立即就要将那些将领全部处死,而咱们则是好心办了坏事,也没有可能分出力量去救他们。” “好!”李丘平用力一拍大腿,“说干就干,维扬,你在岳府时曾见得岳家军的几个重要将领,你现在马上去拜访他们,不怕明说,越有诚意约好,怎么个说法你自己把握,若有欲投效神州军的,我会安排出手相助,突出临安的时间就定在除夕之夜!” 铁维扬轰然应允,立即起身去了。 待铁维扬走后,李丘平吩咐武山去请君临帮一众,请若雨去邀请圣域高手,再让杭天昊找回天微真人,便要集中力量,一举先救下岳府诸人。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大雪。 天寒地冻,而秦府却温暖如春,大堂正中间几个身披薄纱,紧要处欲隐欲现地妙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旖旎的风光更添了许多春意。 秦桧正在府中饮宴,旁边仅坐了一人,此人正襟端坐,大堂中半露半隐的女子亦不能让他稍有斜视。此人正是东瀛第一高手,天目宗。 “大宗的伤势可痊愈了么?”秦桧亲自给天目宗添上了一杯酒。 “过的今夜便可痊愈,丞相尽管放心,绝不会误了您的大计!”天目宗恭身虚扶面前的酒杯,说道:“为此事,我国派出了两千勇士,事后还请丞相不要忘记了承诺才好!” “那是当然!”秦桧哈哈一笑,“我中华上邦向以信义为先,你放心好了,事成之后,沿海那百里之地就是贵国的了。” 天目宗略一欠身,不再说话。 稍停,秦桧问道:“大宗觉得那李丘平地武艺如何?” “很强!”天目宗眼中罕有地露出了坚定之色,沉声道:“不过本宗有信心将他斩杀于剑下!” 秦桧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期待之色,接着问道:“大宗与那姓李的小子打了个两败俱伤,不用三天便即复原,不知可能医治旁人否?” 天目宗一怔,道:“本宗确实是颇通医道,不知丞相所言何指?” 秦桧大喜,道:“本相曾受那姓李的小子暗刺,身上落了点病根,大宗若是能医好,咱们之前商量的报酬,本相可以增加为双倍!” 天目宗心中狂喜,若是能在沿海立足,凭着本国人的坚韧好学。只需百年时光,必可以此为基础横扫天下。 但秦桧许诺地百里之地并不足够,沿海的百里之地,要建一座坚固地城堡。连地基都不太好找,而此时,秦桧竟然愿意再翻上一倍,那也就是说有二百里可供展了,这如何不让天目宗喜翻了心!至于秦桧为何被一个绝顶高手行刺却仅是伤而不死的缘故,他是没有心思去多想了! 天目宗有模有样地替秦桧把了脉,又问清楚了症状,接下来再以真气相试,过了好半响,乃呆立于地。茫然不知所谓。 “怎么样?” 秦桧被李丘平震得半身瘫痪后,早已遍请大宋名医,几乎每个人在诊断后都是这副表情。秦桧见到天目宗这熟悉地神情,一颗心早已落入了谷底,却依然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这个。”天目宗摇头道:“丞相这伤并非内家真力所至的,又更不是外来击打而成,本宗看不出缘故。没法医治,不过......” “报丞相,南门大片军营失火,禁卫军乱成一团,请丞相......” “滚出去!” 秦桧的心情要多糟有多糟。正听到天目宗说道了紧要关头,猛地竟然冲进来一个人。却让他如何不怒。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缩了出去,一头雾水地暗道:“不是你说的要随时汇报情况地么,怎地还没有说完就火了,军营失火,那又不是我放地!” “等等,回来。”秦桧喝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只好走上前。将先前地话又说了一遍。 秦桧一转念,急声道:“传令下去,天牢守军进入战时戒备,令虎翼营即刻包围岳府,决不许放走了一人。” 那报讯人奔跑了出去,秦桧恨声道:“可恶的反贼,早知道你们要救岳贼家人了,你们就不怕本相借此马上杀了岳飞么!” 见天目宗默默不语,秦桧乃道:“大宗方才说道哪里了,请继续说。” 天目宗道:“反贼肆虐,丞相不用处理事务了么?” 秦桧哈哈一笑,“本朝曾有位名士,有词曰: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本相虽比不上得周郎,那群反贼却也不是曹cao,对此等人,扶起压灭也就是谈笑间事罢了,大宗不必在意,请尽管说来便是了。” 天目宗点了点头,“这是东坡先生的,确实是一好词!” 秦桧初时一愣,续而一惊,暗道:“此人怎地对我大宋文化如此了解,知道苏轼也便罢了,竟然连词牌名也懂的,看来还真是小看了这帮化外之人,今后得再多留个心眼才是!” 天目宗自然不知道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就已经引起了秦桧的警觉,便接着道:“丞相这不像是病,倒像是中了什么妖法!本宗一介武夫,是救不得丞相了不过我国倒是有一个人或许可解之。此人在我国内享有威誉,人称天狗大神!丞相若是有意,本宗即刻修书一封,请大神即刻来赴大宋。” 秦桧险些没将刚进口中的酒给喷了出来,“你说那位叫什么大神来着?” “天狗大神!”天目宗肃然道。 “哦,天狗大神。”秦桧强压狂笑的冲动,点了点头道:“既是妖法,且待本相寻些和尚道士看看好了,天高海阔的,就暂时不劳天狗大神大驾了。” 天目宗不知可否,秦桧却暗道:“本相便是要请人镇妖,那也有我大宋地天师,佛道两家多不胜数,请一个号称‘天狗’的什么‘大神’来,本相这张老练还要不要了!” “报丞相!” 正值思索,禁军中报讯的人在厅外叫起。 “进来。”秦桧端起下人送来的茶碗,悠悠然抿了一小口,镇定十分地喝道。 那军士走近秦桧,拜伏在地,说道:“报丞相,军营火势已经控制,天牢内外并无丝毫动静。不过岳府,岳府......” “岳府怎样了,快说!”秦桧急道,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镇静的神情。 “方才有反贼大闹南门,岳府上下三十六口,在军营失火时随反贼冲出了临安,虎翼军肖统领已经带兵追了出城去。”那军士咬牙说道。 “追个毛啊!”秦桧一把将茶碗摔到了那军士的脸上,吼道:“那是是些什么人!反贼,高来高去的江湖异匪,他姓肖地敢在城外和人家动手?人家出城了才来装模作样,早干什么去了,一群混账!” 天目宗生起鄙夷之念,方才还在说什么谈笑用兵,转眼间又变的如此暴躁,中国人果然是华而不实,不配拥有这万里土地! 秦桧偷望一眼,正好看到了天目宗那鄙视的神情,心中暗道:“化外蛮夷!你懂什么,不让这帮人救走了岳府的家人,如何能够坚定他们来送死的决心。那李小子或许能识破我机,不过他亦是不得不来,就看谁地实力强,谁的手段高了!岳飞地家人,嘿嘿,咱们一个明救,一个暗放,大家心里有数,就只你这东瀛的白痴看不明白了!本相不演好戏给你看,日后如何能让你入我的套中!” 李丘平一众冲出了临安,到了野外,看着大家衣不染尘的样子,几个领头人心中都兴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唐凌绝说道:“这个,是不是也太容易了,敌人的高手呢?都哪里去了,难道全部都在天牢吗?” “不单高手,连个真正精锐地军队也没有看到!”茅四真君笑道:“看来贫道是猜对了,秦老贼这是有意让咱们就出岳帅的家人,然后逼得咱们不得不全力以赴,陷入他精心设计地全套中。” 李丘平点了点头,“不管怎么也好,总之咱们的目的达到了,这就请封前辈安排,先将岳帅这些家人隐蔽起来吧。咱们可以开始准备两天后的决战了,大家已经期待已久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