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狐狸间的战斗（一）
货轮需要停靠港口五天，一方面是为了修整，另一方面进出口货物的通关和交割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老爸，陪我去一个公司好么？”货轮停港后一办完登记手续，张国栋就向张建国请求道。因为张建国只是负责货轮航行时候的一些事情，交割货物及贸易另有公司的业务人员，而其他小事则有大副之类的人处理，所以在货轮停港这五天里张建国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有充足的时间。 “嗯……那好吧，我先去交代一下，然后再走。”张建国略微考虑以后答应了，他是不放心张国栋一个人在国外到处跑。虽然在前来美国路上，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非常流利的说英语，就是他这样常年跑美国的也没有那么熟练啊，毕竟他们那个时代俄语才是中国主要的外语。不过对于这一发现，张建国还是非常兴奋的，这些年常年跑美国，他也见识到了这个资本主义国家的繁荣，所以了解美国作为世界上的两大超级大国之一的影响力。儿子能够熟练的掌握英语，至少将来多了一份活命的本钱。 张建国简单的交接了一下后，便陪着张国栋，坐上了去专利局的的士。 “国栋，你要去专利局，干什么？”张建国很好奇的问。他原先以为自己的儿子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为了到波士顿来玩玩的，即使他说了自己做了个小软件，但是也不应该成了专利吧，在他看来，专利都是那些很牛的科学家搞的东西，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好像真的有事情要做。这就是国人当时的专利意识啊。 “老爸，我现在还说不清楚，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张国栋不知道该怎样对张建国说明着一切，毕竟他要了解这个时代的国人基本上是不申请专利的，出了成果一般都是用论文的形式公开，然后被诸如日本之类的国家给偷窃后，以后到某一天生产产品的时候竟然发现触犯了专利，出口需要交专利使用费。 张国栋去专利局，当然是申请那款收费系统软件的专利版权。为什么要跑到美国来申请，而不在中国申请？那就不能不说说中国的专利法和知识产权的历史了。实际上，由于长期的计划经济和一切国有公有的缘故，新中国的第一部专利法一直到1984年3月12日在六届人大四次会议上才由常务委员会通过，而该法在1985年4月1日才生效的。到了十二月才有中国的第一批专利，现在才1985年3月11日，也就是说现在的中国还没有专利法，还没有专利申请这一说法，这样的话你让张国栋在中国去什么地方申请去？ 况且，出于保护中国国内企业和技术发展的需要，中国又直到1994年1月1日，才成为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一员，才成为国际专利合作条约的成员国。这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在中国申请专利，国际上并不承认，而在国际上申请专利，中国国内也不承认。就算中国现在已经实行专利法了，张国栋也不得不在中国国内和国外分别申请中国专利和国际专利。由于美国早就是国际专利合作条约的成员国了，所以张国栋在美国申请专利，就可以申请国际专利。至于中国国内的专利申请，那还是等4月1日专利法正式生效以后吧。 两人到了专利局后，张建国就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申请国际专利，由于他的英语不是非常精通，专利办理员与儿子的对话太快，加上有些专业的东西他不知道，所以他没弄清楚他的儿子申请的是什么样的专利。 由于专利审批需要两个工作日，也就是说要到后天才能正式生效，所以张国栋在填完所有的申请表格和办完所有的手续后，就和张建国离开了专利局。这次再坐上一辆出租车，坐上了去莲花公司的的士，这次张建国再次见识到了儿子的不凡，他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似的，竟然连的士司机宰他们他都知道，而且他还知道专利局离那个公司不足3英里，搞得那司机还以为他们是常客，竟然连连道歉。尽管张建国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方便直接问儿子。 的士停下，司机示意他们下车，也就意味着鼎鼎大名的Lotus到了。 “这就是莲花了么？完全不像几百人的大企业啊”下了车后，张国栋看着眼前那栋三层楼的灰白色建筑嘀咕道。可能有人觉得几百人没什么，毕竟像惠普，索尼之类的公司全球雇员上百万，但要知道当时的专业软件公司可是非常非常的少的，连鼎鼎大名的微软公司都还在一个小公司里为Windows1.0奋斗呢。虽然大楼不起眼，但大门正面的墙壁上清楚的展示着莲花的标志和名称。 张国栋由眼前的景物，不由得回想了一遍莲花公司1985年之前的发展史，这种回忆对他接下来的行动还是有所帮助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接下来，就看我怎么来赚莲花的钱了。”张国栋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着。 或许是因为这时的莲花公司还没有经历1985年的牛气冲天，毕竟只取得了两年成功，还不能很好的说明软件行业的霸主地位，又或许是因为才成立四年的莲花还没有大公司的臃肿的机构，拥有着自由和创造的风气、容易接受新建议新事务的原因（许多大公司开始都是这样的包括中国的国有企业），再或许是莲花的CEO米切尔.卡普尔正好有空闲的缘故。总之，在经过通报后，张国栋很顺利的就见到了米切尔.卡普尔。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去见的，而张建国则留在了接待室，因为张国栋不想给对方造成他还需要家长依靠的印象。 “你才18岁，还是中国人？”双方见了面，张国栋介绍了自己和来意之后，眼神很是锐利的米切尔.卡普尔好奇的问道，同时惊讶于张国栋英语的流利。毕竟冷战事情，红色的中国和红色的苏联都是一体的，虽然后来中苏对抗，但中国人留学最多的地区还是苏联，不像后世很多学生只要是出了国，不管什么垃圾学校都先炫耀一番，好像美国的民办私利大学就像中国高中大小的学校也比清华牛叉一样，所以米切尔.卡普尔的问话也纯粹只是好奇而已。 “是的。因为我父亲是一艘中美航运线上货轮的船长，所以我接触到了C系列语言，我喜欢上了编程，所以也来到了这里。”张国栋用英语说道。 “那你说你制作了一份业界读一无二的软件？”米切尔.卡普尔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揶揄道，他是不相信眼前的这位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能够有这么大的能耐，毕竟自从人月神话发表以后，软件越来越向精细化方向发展，过去一个人的单枪匹马似的制作软件过程已经不太适用。 张国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急不忙的说道：“我从小就对计算机编程很有兴趣。莲花公司在前年推出Lotus1－2－3后，我就觉得它非常美妙，简直让我对编程有了质的认识。特别是在研究了沃尔玛公司的销售方式后，仗着自己母亲是商场经理和计算机编程的了解，我就大胆的花了一年的时间做了这款软件，自认为能够应用于任何大商场。后来我听说从前年下半年开始，莲花公司的Lotus1－2－3的销售额节节升高，公司规模一再增大，已经成了业界最大的独立软件公司了，所以我便大着胆想来自我推销了。我知道莲花公司对于软件的审核非常的严格，但即使我制作出来的这款软件不怎么样，您先看看也不会损失什么，不是么？” 张国栋所说的这些话，都很有目的性。他知道历史上米切尔.卡普尔这个人，是个多面角色，敢打敢拼，1951年，卡普尔生于长岛。卡普尔十分符合那个年代的的典型形象：无所顾虑又无忧无虑。从小爱好迪斯科和摇滚乐。并且多年来爱上LSD及其他非法毒品。在耶鲁大学，他专修心理学、语言学以及计算机学科，尤其是控制论，也开始对计算机萌生兴趣。1971年毕业后，工作漂泊不定。从电台的音乐主持人到滑稽演员都一一经历过。游荡4年后，他总觉得自己还缺点什么，于是25岁的卡普尔奔赴瑞士，参加一种"超觉静坐"培训。课程包括每天14小时的静坐冥思，以及学会能让人浮到空中的能力(特异功能)。当然，最终没能修炼成功。回到美国，卡普尔又花了数年时间来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人。1978年，他在Beacon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同时还在一家精神病机构工作，当一名服务员，其工作性质在精神上与"倒便盆"相当。期间，对计算机的兴趣帮助他消磨了大部分时间。1978年，苹果将苹果Ⅱ型降到了1500美元左右，卡普尔四处张罗，终于买到了他的第一台计算机。买下计算机后没几天，这位口袋空空的无业游民邂逅了一位年轻人。他正向一位推销员询问新计算机的用途。卡普尔走上前去说："我可以帮你学。"于是他就开始给他辅导计算机应用，报酬是每小时5美元。没过多久，他就大摇大摆地将自己宣传为"独立的计算机咨询(顾问)"。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进入MIT的斯隆管理学院，想拿一个MBA学位充充门面，但没坚持几天，就退了学。后来到硅谷一家创业公司工作。几个月后，他遇到了第一个电子表格软件VisiCalc的发明人。脑子里也想开发一种相似的软件，可以将电子表格的计算结果画成图表。他和另一位伙伴一同开发出了VisiPlot。VisiPlot一炮走红，VisiPlot的销售很快达到每月10万美元。不到一年，卡普尔与合伙人就赚到了1200万美元。卡普尔创造了他商业生涯的第一次成功。卡普尔终于领悟，要让自己心满意足，只有一条路：自己开公司，当自己的老板。 1981年，卡普尔与合伙人筹集资金开一家公司。定名时，想起了自己过去那段超凡脱俗的冥思经历，就将其定名为Lotus(莲花)。在80年代中期，卡普尔与盖茨是美国软件业的双子星，很难分出高下。卡普尔是硅谷黑客理念的真正体现：不遵循主流精神、富有创造、崇尚出世。盖茨是反基督的肖像，功利性强，十分入世，追求利益，他的公司也以压制自由而成功，出产丑陋、笨拙、纯粹以商业驱动的产品。与他相比，卡普尔更是一位民间的英雄。而盖茨则是主流社会的英雄。因为这样，张国栋才首先说自己从小对计算机编程很有兴趣，还结合了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做出来一款独一无二的软件，先看看也没什么损失。其实，张国栋这些话里，大部分都是捏造的，还有夸大的成分在内，但不这样说也没办法，不是么？ 说完话的张国栋，眼睛平静的望向了米切尔.卡普尔，不知道对方会做出怎样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