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造反的条件（中）

    李天佑跟在丫头后面，走到了府衙的后花园。后花园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亭子周围是一片草地，能藏人的地方，离亭子最近也有三五十米左右，就算亭子里面的人说话再大声，也不怕有人听到。看到这些，李天佑微微点了点头，李江毕竟是个久经官场的人啊，就是小心谨慎，专门选择在大中午的时候说话，而且选择这个纳凉的好地方，心计不错。

    走进亭子的时候，李天佑发现，父亲和三位哥哥都在，一个个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看到李天佑进来，他们也只是微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李天佑向四个人行了一个礼后，也坐了下来。四个小丫头忙忙碌碌的，很快就烧开了水，泡好了茶，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直到丫环们都走得没影了，李天佑这才轻松地说道：“父亲大人，你把儿子叫来，是不是想告诉我有关中日签定条约的事情？我想，都半年过去了，李鸿章应该与日本鬼子达成协议了吧。”

    李江点了点头：“没错，天佑，一切都跟你所说的一样，大清政府承认日本对朝鲜半岛的占领，割让台湾、辽东半岛和澎湖列岛给日本，同时，向日本支付两亿三千万两的战争赔款。”

    虽然明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可是，初得到消息，李天佑身子仍然一阵阵的发躁。原世界时，每当他看到这段历史时，那心都是一阵阵的抽痛，现在亲身体会到了，李天佑感觉浑身的血直往脑顶上涌，恨不得，立刻就赶到北京，把那个老佛爷和光绪一共儿抓到自己面前，几巴掌把他们扇死。

    李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天佑，现在朝廷局势混乱如此，慈禧插手国事，把持朝政，过度奢侈，底下官员贪污腐化，已经到了登峰造级的程度。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些个家伙，这些个败家子，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份丧权辱国的条约。台湾，那可是我们先辈流尽鲜血，这才从洋鬼子手中夺回来的啊，就因为老****的一句话，就因为她那将要举行的六十大寿，就整个儿送给了小鬼子。从此以后，小鬼子在咱中国腹地的对面，拥有了一个前进基地，中国，将永无宁日。不能让老****这样胡闹下去了，中华民族，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中国山水养育了我们李家，现在，是我们李家报答的时候了。”

    看着痛心疾首样的李江，李天佑心中好笑，这个自己的便宜老爸，还真有点儿可爱，心中已经选择背叛了，却仍然要给自己一个借口，中国式的文人，有时候就是那样矛盾。不过，说起来，中国式的文人，有时候的确是蛮可爱的，至少，比起那些赤裸裸只想着吃人rou喝人血的西方文人，更有品味多了。

    李天佑呵呵笑了起来：“父亲大人，你到现在才知道啊，光绪懦弱无能，离完美的皇帝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什么事情都会去做，拿出国家岁入的三倍去讨好一个强者，把国家的领土象分蛋糕一样四处派放，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就算全中国的老百姓都饿死了，也少不了他堂堂皇上一日三餐的，因此，别指望这些人能够真正替咱中华民族做出什么好事来。”

    好一会儿，李江这才幽幽地问道：“天佑，今天把你叫来，就是想听一下，你对当前局势的看法。”

    李天佑脸上露出了微笑：“在表明自己看法以前，父亲，三位哥哥，我能不能问你们一句话，对你们来说，是大清帝国重要呢，还是中华民族重要。”

    李江可是在官场上混得成精的人物了，他早就想到李天佑要说出这种话来。说真的，几个月来，这话，他们几个都憋在心中，只不过，没有找着机会说出来而已：“天佑，你还真想造反？”

    摇了摇头，李天佑轻轻地说道：“什么造反啊，这跟造反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大清朝就象一根朽木一样，就算你我拿着再多的肥料填下去，它也不可能再焕发生机了。根据我的推测，少则五六年，多则十五六年，大清朝就会分崩离析，我想做的，只不过是往老太后和皇上的后背捅上一匕首，让大清朝崩溃得更快一点儿而已。现如今，除了清廷的那些即得利益者外，任谁都看出来了，大清朝灭亡得越快，对我们中华民族就越有利。如果让大清朝再支撑上几十年，估计我们中华民族的领土，就会被他们卖了个一干二净了。”

    包括李江在内，四个人仿佛早就预料到李天佑会如此说，一个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好一会儿，老三李天保这才轻轻地问道：“四弟，依你看，我们李家该怎么做？”

    听李天保这么一说，李天佑立马就知道了父亲和三位哥哥的选择。大伙儿都是自家人么，用不着拐弯抹角的，如果他们真选择效忠清廷的话，那么，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从怀里掏出手枪，一下子把李天佑崩了了事，省得有可能连累到整个李家。

    李天佑顿时兴奋起来，他猛地站起，背着双手，在亭子里面踱了一阵后，这才淡淡地说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现如今，清室式微，大乱已起，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有枪，有钱，有地盘，而这三样，我们李家都有，或者说，都可能拥有。

    父亲身为兴泉永兵备道道台，兼金厦兵备道道台，管辖两府一州，人口约三百万，在福建四道中，也算是排名第二的道台了。福建三大平原，兴化平原，三山平原，漳泉厦平原，父亲占了一半，福建几个良港，包括秀屿港，泉州港，厦门港等，大半控制在父亲手中，福建最富裕的地方，也大半控制在父亲手中，有山有水有岛，如此条件，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

    自打成为道台之后，父亲苦心经营五年，兴化府为大哥所控制，泉州府知府和永春州知州，也是父亲的心腹部下，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父亲简直一呼百应。闽南、兴化一向自成一体，无论是语言还是风俗，都跟其它地方有着很大的不同，地域观念很强，父亲是本地人，在这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再加上上任五年，官声尚好，因此，只要经营得当，把这两府一州建成自己的地盘，甚至于把同为闽南的汀漳龙道控制在手中，也不是一件难事。如果在这一两年内，通过蔡能，控制了汀漳龙道，半个福建已经归父亲所有，以此为根据地，足可以问鼎天下。

    三哥仗父亲之荫，在生意场上混得相当不错，控制了一个大型船队，北至朝鲜半岛、日本列岛，南至南洋各岛，都有三哥船队的踪迹，特别是，与台湾几个大型船队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其生意甚至于做到了东印度公司以及美利坚合众国，特别是直接控制了茶叶贸易，财源滚滚，要论起来，我们李家的钱还真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