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警告
“有人？”白歌将信将疑，屏住呼吸一直盯着身后悠长悠长的隧道，一股迎面而来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快！先把火点起来，这地方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鲁岩从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捏在手里，用力一捏，噗的冒出一股火焰。 六人相互依偎着，鲁岩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胆小的子琪躲在鲁岩和苏心中间，下宇、边圆紧随其后，白歌面朝后一步一步倒着走，眼睛始终不敢离开身后的山洞。 鲁岩每隔一段时间，就得重新点燃打火机。 白歌死死盯着身后，生怕突然冒出一个人影，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惧最令人窒息。可怕什么偏偏就会来什么，隐隐约约，身后远处的隧洞里晃晃悠悠出现一个光点，悬在半空中，光点非常微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佝偻着身躯的人影。 脚一滑，白歌差点坐在地上，惊得一身冷汗。 “后边怎么了？”鲁岩赶忙抽出匕首。 白歌虽然看的真切，但他坚信一定不能把刚刚看到的景象说出来，本就战战兢兢的子琪、苏心，恐怕更加寸步难行。 微弱的气流带着火苗微微倾斜，几人跟着火苗偏斜的方向，加快步伐。 “看！果然出来了，前边有一扇大型抽风机。”鲁岩兴奋的说。 “胖子、下宇，你们两个守着后边，保持警惕！”白歌绕到风叶下边。 眼前这个洞口被一面巨大的抽风机堵的严严实实，三米的直径让五片风叶显得格外巨大，微弱的风带着叶扇缓缓转动着，从中间的轴承中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风叶间只留下极窄的一条缝隙，恐怕早已被风沙、岩粒磨的锋利无比。 鲁岩走到风叶下边，俯身戳了戳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蝙蝠尸体，看来平时起风的时候，这里简直就是绞rou机。” 白歌用手摸了摸叶片，摇摇头。“太锋利，必须先想办法把叶片固定下来，这样会比较安全，不然这么重的叶片，碰一下恐怕也会伤的不轻。” “我试试！”边圆伸出双手，看准时机，猛然用力按住转动中的叶片。巨大的叶片并没有停止转动，只咯吱咯吱的发出一段轴承摩擦的声音，强大的惯性依然带动着叶片缓缓旋转。边圆见状，急忙收手，一不小心将手电筒动掉在地上，恰好被叶片划过，电筒顺势被切割成两截。 苏心捡起半截电筒，仔细端详。“这不是自然风提供动力的，应该是自带动能，只不过转动频率很低，看来基地通风需求不是很迫切。” 鲁岩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效仿边圆刚刚的样子，用手将巨大的叶扇顶住。 咯咯吱~咯咯咯~咯吱吱吱~吱咯~咯吱咯吱~咯吱咯…… 虽说叶扇只是减缓了转动的速度，但却仍然没有停下来，从轴承中心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直到角度让鲁岩使不上劲，才放开双手，叶扇又开始转动起来。 “你们听出来了么？”鲁岩问道。 “什么？又有什么可怕的声音。” “摩尔斯密码！国际上通行的密码暗号。从这个风机中传出来。我在国际特警联合演习中经常用到，所以比较熟悉。” “这东西会发出密码？这里也没有数字键啊！难道还能拨号入门。”苏心很好奇，想起来大学实验室的密码门禁。 “不是摩尔斯密码是有长、断两种符号组成的26个字母和15个字符，它能表达更为广泛的含义。” “那你所说的刚刚那段声音是什么含义？”白歌急忙追问道。 “GOBACK” “什么？”五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叶扇轴承发出的声音规律是这样的：长长短，长长长，长短短短，长短，长短长短，长短长！对应26位字母，释义便是：回去！”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苏心发出一声感慨。 “你们注意听，我现在再试一次。”说完，鲁岩按照之前的方法，重复一边。 吱吱~吱吱吱~吱吱~咯吱咯咯~咯咯咯~吱吱咯……嗡嗡嗡嗡~ 鲁岩松开双手，声音随即消失。“怎么样，这次你们听到了吧，前边咯吱咯吱的响声就是一种长短码，而后边嗡嗡声则没有任何含义，只是一种连续的低沉噪音。” “听起来是蛮有规律的，那这次是什么含义呢？” “ISEEYOU” 众人感到一阵寒风，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在这见不得天日的山洞里，竟然有双眼睛时刻注视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这是一件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事情。 “我觉得氛围不对啊……”下宇刚要说话就被一旁的苏心捂住嘴巴。 “你还是别疑神疑鬼了，当务之急是怎么通过这道气闸，赶紧到蓝茉莉基地内部去。我们又不是来解密的，没必要搞到水落石出。” “我赞同苏心的观点！”白歌点点头，急忙拉着鲁岩到一旁商量对策。 “实话实说，刚刚在山洞找出口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后边好像有人拿着蜡烛跟在后边。子琪不是害怕才出现的幻觉，我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你是说……” “我不确定！如果再碰到半山坡上的那种怪事，恐怕还真是凶多吉少。”白歌也不确定，这种景象是不是下宇一直唠叨的撞邪。 “你有什么好办法进去吗？”鲁岩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好的方法。 “如果咱俩强行阻止叶扇转动，姑且可以让其静止片刻，过去几个人，然后再按照这个方法，让过去的胖子和下宇协同阻止转动，只要能静止哪怕几秒，就钻的过去！” “不失为一种方法，虽然有些冒险，如果风扇突然转动起来，岂不硬生生把人切成两半。” 白歌没有说话，这这种境况下，似乎也只能放手一试。 六人拢在一起商量好先后顺序，白歌用衣服在手上缠了两圈，鲁岩带上手套，两人合作将扇叶死死的按住。轴承内部随即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轰鸣。 “咯吱声又开始了……”子琪暗自害怕。 “来！集中注意力，你先过去，我帮你看着，千万别碰到叶片，很锋利！”苏心小心翼翼，一点点指挥着子琪第一个钻了过去。 啊！噗通。一声，子琪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子琪！怎么了！你坚持住，我这就过来。”苏心赶忙深吸一口气，收紧胸腹一鼓作气钻了过去。 “你们两个大男人快一点啊！坚持不住了！”白歌脸上憋得通红，一粒一粒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来。 下宇把背包取下来，小心翼翼的现将左边身子塞了进去，然后肚皮后背紧贴着叶扇一滑，一下子钻了过去。只留下边圆站在缝隙旁左右为难。“老白，太胖了，肚子好像过去不！” “你少废话，快过去，要撑不住了！”白歌四肢已然开始颤抖，鲁岩也几乎筋疲力尽。 林边圆效仿下宇的，先将一只腿和一只胳膊塞进去，然而，隆起的啤酒肚却硬生生被挡在叶扇外。 边圆几乎把所有气体都放了出来。 咯吱~~咯吱吱~~叶扇摇摇欲动，一下子将肩膀上一颗钮扣顺势切掉。 林边圆灵机一动，双手将肋骨两侧的衣服用力一扯，瞬间被紧绷收回的脂肪着实压缩出不少空间。噗的一声挤了过去，只是肚子那里几乎被削去了一层皮，隐隐约约渗出一丝丝血迹。 轰！嗡嗡嗡…… 巨大的叶扇转动起来，白歌、鲁岩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用力过度的胳膊还不停地颤抖。 “你们没有受伤吧？子琪怎么样了？”白歌隔着风扇喊道。 “子琪还好！只是昏迷过去了，边圆受了点皮外伤。”苏心隔空回道。 “子琪怎么会昏倒？”鲁岩听到这个消息，显得有些紧张 “没大碍啦，只不过这边的景象真的蛮吓人！风扇下边全都是尸骨，很多都已经风干了，绝大多数都只剩下干巴巴的骨头。” 白歌与鲁岩面面相觑，这座看似来再平常不过的气道，竟然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直到确定子琪没事，边圆和下宇用同样的方法，让白歌、鲁岩穿过了叶扇。 鲁岩每次看到尸体，都会下意识的去检查、搜寻线索，这或许和他培养起来的侦查习惯息息相关。“地上一共17具尸体，都是死在这里的，有些被碎尸的痕迹，可能是叶扇，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的。尸体死亡时间差度较大，各个时期的都有，最早的有穿着绿军装的，最晚的就是这具，似乎还有些血rou。”鲁岩，认认真真的查看每一具尸体。 “分尸？难道又是蓝茉莉共进会干的！”白歌已经开始对分尸这个词汇有些过度敏感。 “虽说是分尸，但手法与共进会截然不同，大都是利器所伤，伤口外部存在明显的切口，并不像共进会行刺现场，伤口都是内部爆裂。也就是说，这些人要么是被人杀害在这里，要么是想逃出基地，却无奈被这扇叶活活切成几节。” “如果是扇叶切的，那尸体怎么会只在里边有，外边的通道反而干干净净。” “也不是干干净净，地上还有一层蝙蝠尸体，相信那些掉在外边的肢体，十有八九被鼠蚁蝙蝠啃个干净。” “哦！原来是这样。”苏心点点头，一边照顾刚刚醒来的子琪，一边认真听取鲁岩的分析。 “不过，想想这扇会说话的风叶，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鲁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白歌突然想起来，刚刚在固定风扇的时候，持续发出很长一段咯吱咯吱的声音。“刚刚那段声音是密码吗？有什么含义。” 鲁岩有意闪躲，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很不愿意别人提起刚刚那段摩尔斯电码。“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 白歌看出了他内心的焦虑，隐约觉得这是一组更为重要的信息，甚至比“我能看见你们！”这样毛骨悚然的话更让人害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鲁岩，在提及这组密码所传递出什么信息的时候，却胆小的像个孩子。 过了这道气闸，墙壁的材质明显有了变化，原先天然凿刻出来的通道已经被人工堆砌起来的石墙替代，石与石的缝隙还用水泥封死。几人继续向前大约走了几十米，一个倾斜向下的通道直接通往有照明路灯的地方。 白歌带头走在前边，第一个从大约两米高的台阶上跳了下去，一条宽阔平整的马路出现在眼前。苏心、子琪、下宇、边圆随后便跟了上去。只有鲁岩，犹犹豫豫，时不时回头看看换气闸口，显得有些心不在蔫。 “哎呦妈呀！终于到大路上了。”子琪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眼睛上还挂着几粒泪珠。 “这里就是蓝茉莉基地啊？好空旷，竟然什么都没有。”苏心发出一声感慨。 “咦？可是为什么我对这条路一点印象都没有。蓝茉莉基地的主入口是一条两车道的宽马路，两侧岩壁上还画着各种宣传标语。即使洞内其它的支路，也都用白油漆画了线的，可是这里好像从来没见过。”子琪有些疑惑，围着道路前后走出十几米，反复对比。 “也许基地比较大，这条路你没有来过。” “可是，风格都不太一样啊……蓝茉莉是很正规的地下工事，哪里有什么标志，哪里该放应急设备，全都一应俱全，可是你看这条路，除了头顶每隔一段出现的一盏照明灯，似乎与基地的风格、标准、规范格格不入。”子琪走回台阶，冲着还在上边喊道“鲁岩！你快下来看看这里是不是蓝茉莉基地，我怎么感觉不对呢？鲁岩……” 子琪接连唤了好几声，都不见回话，这一路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每次子琪叫到他名字，总是在第一时间答应并出现在她身边。 “鲁岩不会出事了吧？”子琪眼巴巴的看着白歌。 “我去看看！”说罢，白歌一跃而起，双手扒在石台的边圆，用力一蹬，便又爬回台阶上。径直走进了那个斜向的洞里。 “鲁岩，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大家都在下边等你，子琪喊你好几声了。”白歌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一个人靠墙坐在那里，静静发呆。 “我……”鲁岩欲言又止。 借着洞口那点微弱的光，白歌隐隐约约看到他脸上挂着两行泪水，眼神空洞而无神。自从第一次在机场看到那个干练、智勇的鲁岩，白歌从来都无法将这个血性男儿和泪流两行相提并论，也许眼前，他正在经历一番内心的极度煎熬。 “怎么了？我隐隐觉得和刚刚那组摩尔斯密码有关……” 鲁岩用手套抹了一把眼泪，哽咽了几下说道：“是我母亲！她让我不要回来，让我赶紧离开红洞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