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星乱为雾
海都市南郊一片别墅区里，一辆黑色越野车失去控制，径直冲进了绿化带里，接连撞倒了三根电桩，电缆交织喷出一股火花。 越野车并没有停车来，变形的车头冒着白烟，引擎发出一阵轰鸣，声音尖锐刺耳，不远处戒严哨所处的特警，举着步枪慢慢靠拢过来。 从别墅区大门中走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怒目死死盯着车子不放，双手攥紧球棍，狠狠一砸，后车窗应声碎裂！ “给我出来！”那叫喊响彻云霄。 车子油门一踩到底，四只轮胎高速摩擦窜出一股浓烈的焦糊。 紧邻四周的房子里，偶尔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却不敢开窗看个仔细。 “给老子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车子里传出一句挑衅。 球棒不断的打砸车子，四周玻璃无一完好，驾驶室旁的车门被敲出一个大坑。 特警举起步枪，打开红外瞄准器，一条清晰的红线在那人身上游走。“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趴在车子上……” 那人背对着特警，双手不断调整姿势，没有丝毫想要放下球棒的意思。 啪！ 特警扣动扳机，一枪打在身旁的砖墙上。“放下武器，再动我们就开枪了！” 若是往常，恐怕警察根本不会用这种荷枪实弹的方式开枪警示，可偏偏碰到了敏感时期，共进会四处作威作福，爆炸、袭击连连不断，各地都紧绷着神经，生怕惹出更大的乱子。 “哈哈哈……老林，你也有今天啊……看把你吓得，你以为他们敢真开枪啊！”林边圆踹开车门，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准备开溜。 “站住！车里出来那位，双手抱头，立刻！”特警没有丝毫妥协，厉声呵斥。 “我可没空和你们玩，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林边圆继续向另一边跑去，速度加快了许多。 啪啪啪！ 三声枪响……前两枪不偏不倚的打在边圆身旁空地上，还有一枪打飞了戴在头上的帽子。 边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官爷爷们，别真开枪啊！我是良民……” 还未等解释，两人就被按在地上，反手戴上手铐。“说！怎么回事，不知道室外已经戒严吗？两人有多大仇恨，这么玩命追打！” 林边圆开口解释“我是组织的人，这老头私下扣押我！” 两位特警相视一笑“哪个组织的人？” “安全局啊！我是特别行动小组成员……” “没听说过！” 边圆这才想起来，这个特别行动小组还从未发布过，是闭门会议商讨出来的临时决议，恐怕眼前这两个小兵，也不可能知道。 “特警同志，你们别听这臭小子瞎说！这是我儿子，父亲教训孩子总不犯法吧。还是让我把他带回去吧……”林一腾连忙解释道。 “老子教训儿子在家里就不犯法，在大街上又飙车、又打砸的，涉嫌扰乱公共秩序……” 林父急忙打断，生怕有些话说出来，再想收回就困难起来。“别别别，两位，我是林一腾，本市林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位是在下的犬子林边圆，这末世人心惶惶，人人只求自保，可这孩子一心想当救世主，想尽办法从家里逃出来。这不，我也是生气才发这么大火，再说了，谁家孩子谁不心疼，要是你们，允许孩子在这世道到处乱跑吗？” “我没孩子……”一位年轻的特警上下打量。 “这样吧，我这有张支票，三百万的，你俩拿着，乱世当道，拿回去置办点必需品。”说罢，林一腾就将一张早已写好的支票塞进特警的手里。 林边圆最看不惯他父亲这个样子“谁是你儿子，我不信林，我姓……白！” 那特警手里拿着支票，心里所思所想好似早已被林一腾看穿。 “放心吧，这就你们俩。再说了，接下来这日子可不好过，留着这些钱可能救命！”林一腾几十年商场拼打，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对于谁的一个眼神，恐怕都能解读出几十种不同的意思。 两人默默收了支票，斜挎着枪往哨所的方向走回去。 林一腾狠狠瞪着林边圆“你小子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乱子！老老实实给我滚回去！” 边圆并不服气，嘴里嘟嘟囔囔，似乎对被关在家里很是不满。 忽然从另一边的公路上转过一辆车子，并没有降低的速度和九十度转弯让车子在地上划出深深四道胎痕。只听见一阵引擎的轰鸣，将到眼前一脚刹车，划开的车门伸出一双手，一把将边圆拖了进去。一溜烟的功夫，车子已然消失在路的尽头。 等林一腾回过神来，早已寻不得半丝踪迹。 边圆被布袋待在头上，并看不清四周坐着谁。“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抓你胖爷爷。知道我兄弟是干什么的么……” 车里一阵嬉笑，感知不到半点杀气。 “是你们这帮孙子吧……”边圆语气一转。 布袋被瞬间摘下，坐在眼前的正是亲如兄弟的白歌，看着边圆，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缝。苏心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着边圆一个劲的乐。只有鲁岩表情严肃，认认真真驾驶车辆。 “嘿！我说哥几个还真损！不带这么玩的……我还以为是哪家仇人杀上门来了！” “少贫！好好说话，当你京城少爷啊。”苏心呵斥一声。 “还好你们出现及时，不然我铁定被我老爹捉回去。这几天可愁死我了，每次逃跑都要被他抓回去。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呢？” “鲁岩查的！”白歌回答的简洁明了。 “怎么查，我家几百处房产，这概率也只有几百分之一啊？” “鹰眼！一套安全系统，三分钟就找到你在哪。”鲁岩从倒后镜看了边圆一眼。 “这么厉害！我们这是去哪？有新任务吗？” “去直捣共进会的老巢！”白歌掏出一张地图，摊在面前。 “啊？”就连苏心也倍感惊讶。“你接我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告诉我？” “情况紧急，谭局也是昨天才告诉我这项任务的。自从葛老在闭门会议上宣布全面战争以来，我明敌暗，这不对称战争打的很是辛苦。索性找到共进会的老巢，一了百了。” “那计划是什么呢？”苏心追问。 “你怎么和谭局一个语气！本来他也是非要我撰写一份详细计划，才肯放行。参与过行动的人都知道，计划总归赶不上变化快。所以，我就寥寥写了几个字，然后就……批准了！” “啊？谭局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原则了？你写的什么？”苏心有些惊讶。 “斩首行动之拯救辛子琪！” 猛然一脚刹车，强大的惯性几乎要把几人甩出去。宽阔的街道上，除了停在路中间的他们，再无他人。刹车发出的声音回响在空旷如野的都市森林里。 “鲁岩！你疯了。”苏心坐在前排，被这一脚刹车吓了一跳。 林边圆急忙扯扯她的袖子，一个眼神，气氛瞬间沉默下来。“对不起，不是故事凶你的。好了，我们还是专心研究怎么救出子琪吧。” 在白歌心目中最强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威震一时的神探、一个是年少有为的警界新秀，但他们与子琪却存在深深的羁绊，割也割不掉、甩也甩不开。 白歌忽然回想起昨晚与谭局的那番对话…… “子琪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很高兴你的行动计划里边还有营救她的一部分。” 谭局举着一杯柠檬水来回晃动。 “很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她……” “你不必自责，作为她的父亲，我也没有保护好她，一直都没有！这些年来，从未打开她的心结，子琪并不快乐。也许这一辈子，我命中有三个过不去的坎，一是辛紫依，二是辛子琪，三就是共进会！”谭局放下水杯，又向服务员要了一盒烟。“不说这些事情了。还是说说你那寥寥几笔的行动计划吧……”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之我觉得今晚就能找到共进会聚集点的位置。”白歌心里打鼓，嘴里这么说，可心里一直都没有底气。 “怎么这么肯定？” “总觉得今晚有事发生……” “你说的事是指？” “天文异象！也就是我这么多次外出考察使用的同一个方法《二十八飞星术》，也许是体内的洪荒之力爆发吧，潜意识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今晚就会有线索……” 谭局并没有追问下去，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并不能用常理去理解，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早已不能用简单的通识去判断。 夜晚的天文台，像往常一样安静，微风佛动着四周的树叶，映衬着一穹星河格外绚丽。曾经几人共同战斗过的地方，转眼间竟只剩下他和谭局。 巨大的望远镜对着苍穹不断转动，直至移到南方朱雀七宿（井首、鬼目、柳喙、星颈、张嗉、翼羽、轸尾），其中星宿中轩辕十七星呈现乱象，与往日截然不同。白歌取出《虎雀玄龙》，核对译文：轩辕十七星，主雷雨之神，后宫之象。阴阳交合，盛为雷，激为电，和为雨，怒为风，乱为雾，凝为霜，散为露，聚为气，立为虹霓，离为背，分为抱珥，此乃十四变。 谭局一脸疑惑“这也只是解出天象，并不能得知和共进会有关啊？” “不全是，‘法天象地’中最核心的要诀就在于‘天地星、人神鬼’一一对应，所以，星宿第七星，又名天都，繁花盛开之域，雾气升腾之池，忠主效明。”白歌深度剖析其中的奥义。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星宿第七星代表近期有效忠之士，借助形势迅速取得主人认同。星宿第十七星司管阴阳协调，而星象混乱则指雾气聚集，用天文星法，对应地上山川，基本推断应在南方一座海岛上，形若花朵，雾气蒸腾。”白歌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一遍。 谭局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摇头。“这书竟然这般神奇？竟能够定位的如此详细？” 白歌熟练地关闭天文设备，来不及回头。“也只是个大概范围，但是已经可以大大缩小目标范围，剩下的就是实地勘察了……” “哈哈哈，实地勘察？南海那么多岛屿，你得查到什么时候。这样吧，国安局还有一套系统很少启动，叫做‘鹰眼’，和你这二十八飞星术异曲同工，只不过它是二十八颗卫星组成的，能够精准定位到任何你想看到的地方，误差不超过一厘米。” 两人坐在天文台，一直聊到深夜，话语间再也没有涉及过任何关于工作的部分，只有两个人对往日平淡生活的无尽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