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铁公之死（上）
石笙只有三柄袖珍木剑，能够使用三次酒仙御剑诀，这是他最强的保命手段，至此三次用完，若再遇到难以对付的强敌，石笙小命难保。 杀死万兽部的追兵，石笙坐倒铁大海身旁，泪流满面，心头悲痛万分，想要帮铁大海止血，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哭道：“铁公，你坚持住，我……我一定会救你……” 铁大海口中溢血，已是奄奄一息，断断续续道：“傻……傻孩子，我……我快死了，阿笙……我有件事要交代你……” 石笙强忍心头悲痛，哽咽道：“铁公，你……你说，我听着……”铁大海道：“孩子……铁公也……也是三河郡人，你那么聪明，恐怕早……早就猜到了吧？” 石笙忍泪点了点头，铁大海对三河郡十分了解，与石笙日常相处，不免流露出来，是以石笙早就猜到，铁大海也是三河郡人，只是不知他和阿丑，是如何来到怨灵沼泽。 铁大海道：“阿笙，你……你是从三河郡外的传送阵……过来的吧？我……我和阿丑，也……也是从那里来的。”石笙心头一惊，随即又被悲痛之情充斥胸臆。 铁大海有气无力道：“我……我铁家……本属北天剑宗，因故被逐出山门，遭仇家追杀，我……我偌大个神匠铁家，四分五裂，后……后来我流落到三河郡，凭着铸剑术，在……在岐山派安家立命，做了一个客卿。” “岐山派……”石笙猛地想起当年遇到的周封和赵篌二人。便是隶属岐山派，自己的界石中还有一块赵篌的令牌。 铁大海嘴一张，想要说话，忽的一口鲜血涌上，猛地一阵咳嗽，石笙悲声道：“铁公，你别说了，你坚持住……”铁大海微微摇头，道：“不，阿笙。你听我说……” 石笙眼中泪珠乱滚。强忍悲痛，道：“是，我听着，您说……”铁大海道：“我……我在岐山派娶妻生子。过……过了数十年。我儿子娶了媳妇。后……后来儿媳生下阿丑，在……在阿丑满岁那天，我……我听说派中有人带回大量灵火。便……便急匆匆的想去购买，谁知……咳、咳……” “铁公，你……你慢慢说……”石笙悲声劝道，他也是铸剑师，非常清楚灵火对铸剑师的诱惑，上乘的契兵，大多都需要灵火来煅造。 铁大海面色越来越苍白，咳出几大口血，续道：“当晚，岐山派的狗……狗强盗，他们……他们觊觎我铁家的铸剑术，故意……故意将我引开，杀了我儿子，还……还jian杀了我儿媳……”说到此处，铁大海忍不住流下泪来，“那……那帮畜生，他们找不到秘籍，便……便用阿丑来要挟我，我……我用尽祖辈留下的保命之物，才……才救下阿丑，穿过传送阵，逃……逃到怨灵沼泽来……” 石笙终于明白，为何铁大海从来绝口不提灵火，原来都是因为内疚。 其实，石笙早就猜到铁大海的来历决计非同凡响，铁大海没有修炼剑心的法决，却硬是自行摸索，将剑心修炼到了剑心通明的巅峰境界，这不仅需要资质，更加需要血统，铁大海的血统之优异，便是太史玄知也比他不上！ 石笙没有修炼剑心的法决，自行摸索，修炼到了剑心通明初期，已经是让子叔奚齐震骇莫名，而铁大海却是修炼到了剑心通明的巅峰层次，其骇人程度，可想而知！ 当初神匠铁家的族长，可是与姚香祖父齐名的人物，乃是当年封印三河郡外传送阵的五位大能者之一，铁家被逐出北天剑宗之后，那位大能者自知性命难保，便留下了穿过传送阵的法门，告诉族人，若是走投无路，便穿过传送阵，前往怨灵沼泽安生立命。 铁大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仅存的左臂，抓着石笙衣衫，老泪纵横道：“阿笙，你……你答应我，等……等你有足够实力，一定要替……替我儿子、儿媳报仇，你……你答应我……” 石笙揩了揩眼泪，重重点了点头，道：“铁公，我答应，那些畜生，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铁大海无日无夜都想报仇，奈何自己修为太低，无法撼动整个岐山派，原本以为报仇是终身无望，后来遇到石笙，见识了石笙堪称可怕的修炼天赋，铁大海再度燃起复仇的念头，原本打算等石笙修炼到通玄境，再拜托他为自己儿子、儿媳报仇，万万料想不到，自己终究等不到那天了，眼见死在顷刻，只能提前拜托石笙。 铁大海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声音细如蚊蚋：“阿笙，我怀里的界石，你……你拿去，里面……里面的东西，你看了自然会明白，我……我死了，你……你要好好照顾阿丑，她……她其实不丑的，你若看得上她，便……便将她娶了，若看不上，便……便以兄妹之礼待她，如此，我……我也能死得瞑目了……” 石笙忍泪悲声道：“铁公，你放心，我会把阿丑当做亲meimei一样对待，绝不会亏待她。” 铁大海老怀安慰，只觉手足渐渐冰凉，眼皮越来越重，不由缓缓闭上眼，口中喃喃道：“我铁家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细不可闻。 石笙静静坐在铁大海身旁，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一直把铁大海当做自己的亲人，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铁大海身死，而无法挽救，心头悲痛，实是难以言喻。 好半晌，石笙擦干眼泪，跪在铁大海身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从铁大海怀中取出界石，然后将铁大海的尸体收入自己的界石中，以待日后火化，然后安葬。 路还得继续赶，必须活下去！石笙的求生意念支撑着他，只有活下，才能照顾阿丑，才能为铁大海的儿子、儿媳报仇，才能杀上洛家，为申狴犴报仇，才能找回自己的爷爷…… 太多的事，都只有活着才能做，石笙强忍悲痛的心情，迈步赶路，心头有个信念：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