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城欲破人将亡

    上次迁徙离开蓟县到青龙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回来，由于战况紧急，十余天，仅仅十多天公孙续就带领自己的军队出现在了蓟县的范围内。这还是有步兵的原因，要是只带骑兵，估计还能快上三分之一。

    “不好，传令官传我命令：全军就地休整，就地埋锅造饭，但是不准许有炊烟。”一直牵挂着父亲的公孙续，此刻骑着一匹白马，站在了军队的最前面。身后紧跟着公孙止和公孙鄂，再后面就是赵云、田丰、张著和郝磊四人。

    也许有人会对公孙续的命令感到奇怪，怎么埋锅造饭又不准许有炊烟呢？其实很简单，因为有炒米的存在。一般炒米是作为最后的储备粮，只有在紧急的时候，或者缺粮的时候才会用的。所以才会有公孙续，这样的命令。现在，不就是关键时刻吗？

    记忆中的蓟县，虽然有些破败，可绝不是眼前的这幅情景。

    公孙续现在耳边还能记起，靴子踩在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鸣奏的清脆音符，而不是现在的千疮百孔。鼻子还能回忆那独特的气味，有些糜烂有些腐败，也有着油烟的腻味，现在却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入眼看到的城墙，斑驳陆离，各种大小不一的印记，见证着一场场的战役，却不是被鲜血和金汁涂抹的城墙。

    蓟县古城，可是幽州的首府。堂堂的大汉十三州之一的州府，现在入眼看到的只有：被尸首填满的护城河，被鲜血染红的外城墙。

    以往这个时候，早已是炊烟飘起。万家炊烟，形成仙境一般的情景，变幻成现在的点点星火。城墙上，那一个个壮实的，永远散发着冲进，不屈与勇气的军队，也已经如同昨夜的星辰，消失不见。入眼的是一块块移动的死rou，从他们身上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甚至看不到欲望。

    现在还维持他们站在城墙上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他，那个神一般的男人，现在还没有死。尽管他一败再败，尽管他现在已经是身受重伤。可是这些士兵心底的最深处，还是依旧选择相信他。

    蓟县本来就是幽州的州府，里面的粮草充足，而且武器装备也齐全。甚至由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士兵们身体比起之前的逃亡，显得更加的健壮了几分。

    可是他们的心乱了，他们的魂丢了。

    因为哪怕是之前，再危险的时候，那个神一般的男子，就算是身受重伤。只要他站出来，身边的袍泽能够看到他。这就能给予他们，莫大的勇气与希望。

    可是自从逃到蓟县之后，那个天神般的男人，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

    第一天可以理解成他累了，第二天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忙，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还没有出现。难道他已经抛弃我们了吗？城池里面的士兵，此刻都是这么想的。

    还好，此刻蓟县内还有一个田楷。不然的话，以这群士兵的状态，估计这几天肯定是撑不下来的。

    “白马将军，不愧是白马将军啊！”田丰看着这岌岌可危的城池，感叹的说道：“就算是到了这种近乎是，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有这么多人依旧信任着他。用自己的性命，去捍卫他的领土与尊严。”

    赵云和其余的人都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所有的人都一脸担忧的望着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城池。

    只有郝磊，一头的雾水。其实对于他来说，自己的主公只有城主。至于公孙瓒是谁，在他心中也就停留在是个好人，打鲜卑和乌丸厉害的，这一层面上。所以看到田丰的感叹，和赵云他们脸上那严肃的表情，他实在是有几分的不解。不过，看到城主那紧凑的眉头，聪明的他，也只好赶紧装出一副低沉的摸样。

    “等下全军冲锋！子龙，指挥就交给你了！”公孙续看了一眼那熟悉又陌生的城墙，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吩咐道：“等下我上！公孙止，你带领一百亲卫，守护好长吏元皓，要是他有什么闪失，我唯你试问。而且我们冲锋之后，张著和郝磊，你们听从元皓的吩咐。”

    公孙续将视线转移到张著和郝磊身上，张著开口想说什么，可是又颓然的没吐出一丝声音。最后，只好大声回应了一声。郝磊听到城主的吩咐，倒是干净利落的大声回答：‘诺！’

    赵云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听完公孙续的吩咐之后，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在座的都知道，他在去整顿骑兵去了。以前这些都有张著去做，现在则只能由他亲自去做了。

    田丰对于公孙续的话，倒是一点都不显得意外。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指着大大的‘文丑’，那面旗帜的方向说道：“少主不妨朝那里进攻！”

    公孙续看了田丰手指的方向，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笑着说道：“元皓所言，与我所想，略显雷同，略显雷同啊！”

    田丰听了公孙续的话，也抿嘴笑了笑。

    就在此时，公孙家的府邸之内，正房之内。

    蓟县的田楷，现在可是如同火上的游鱼一般。心中的那份焦急，真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看着士气全无的军队，今天下午的进攻，自己虽然依旧战斗在南边的城墙上，那个文丑进攻最猛的地方，可是自己毕竟不是主公，没有他的号召力与感染力。

    昏迷了三天的主公，也代表着他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三天。

    仅仅三天，不但让仅剩的士气跌落，也让田楷几乎一夜白头。

    看着病床上的公孙瓒，尽管在昏迷中，他脸上那痛苦的神情，还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

    “主公啊！难道天要亡我们……”田楷说到这里，语气中竟然有了几分哽咽。想当初自己跟随主公的时候，那个时候主公是何等的意气奋发。从一个小吏，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从来都是傲气冲天，意气奋发的主公，现在也只能躺在床上，无奈的忍受着伤口带来的痛苦。

    不过想起替少主办事的时候，少主那种种神奇的表现，以及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邹丹。他的眉头又稍稍的舒展了瞬间，看了一眼公孙瓒之后，轻声的说道：“不过，还好，我们还有少主！主公，我会守着这座城！直到我死了，或者少主来了！如果，万一不幸收不到那个时候，我会按照您的吩咐。跟随你，**而亡。哪怕是在地府，我——田楷，还是你手下的兵！”

    说完之后，田楷就转身朝外走去。

    “红玉，主公就交给你了。为了少主，我们一定要撑到他过来。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出门时，看到送药过来的红玉。田楷看着这个，三天三夜，不曾休息的侍女，忍不住的安慰了她几句。

    “我相信他！”侍女平静了说了一句，然后朝房间内走去。

    田楷知道，红玉口中的他，肯定不是昏迷的主公，而是正在路上的少主公孙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