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逃跑的想法一诞生后，我便开始计算成功的可能性。

    没有同伙帮助，一个人越狱的难度简直和刺杀合众国总统一样富有挑战性，研究所并非没有限制我自由的手段，起码附属卫兵就是其中之一，想越过她逃出130研究所的控制，只是痴人说梦。

    兴许是察觉了我的视线，附属卫兵歪头盯了我好一阵，我也报以同样的目光，只是个机器人罢了，有什么可尴尬的。

    “所以……这是新的对视游戏？”赵耑愣愣得站在一旁，手里端着十几根空的玻璃管。

    第二阶段实验结束后，经常有研究员来采集我的血清拿去研究，虽说每次只有不到100毫升，但每天不间断得抽血，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血库。

    听说是为了分析病毒和身体完美融合的原因，并通过大量的初步测试实验来计算第三阶段实验的成功率，毕竟他们还不希望我就那么死去，趁着我还活着，多多研究些也便于数据储备。

    可是今天赵耑拿出了锥子，1.5毫米粗的钢针，我记得抽血的话用不到这么可怖的东西。

    察觉了我的视线，赵耑咧嘴一笑，“我今天来抽一些骨髓。尽管放心，我带了麻醉剂。”

    或许是惧怕我如今的力量，这个混蛋居然给我上了六道铁箍。

    他在我的右腿根的关节处注射了麻药，然后抹过消毒液后，将锥子对准那里的骨头，另一只手摇着钻空器底座的摇杆，钻头和骨头发出“吱吱”的摩擦声，缓缓刺入我的骨头中去，虽然不痛，可是位置真的很尴尬，在钻好孔后，他用钢针戳了戳，将骨末捅开，然后又插入注射器开始抽取骨髓。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功夫，我注意他有些不自然。

    针管就刺在胯下那坨rou旁边，两个大男人如此情形相处，他如果无动于衷我真的要佩服科研人员的怪癖性了。

    “我也不想这么干，这种活儿让机器来干鬼知道他们会抽出什么……”他小声解释着。

    “等你的事情完了，就该轮到我接受KK实验了。”他试图转移目前的尴尬情况，心不在焉得说着，“你说我会像你一样活下来吗？”

    我抬起头望着他，我以为他会逃过一劫，不过想想这个实验的目的随即便释然了，130至始至终都希望量产生化战士，仅仅出现我这么一个特例，这绝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只要有可能，他们就会一直尝试下去。未来，还会有更多人为此丧命。

    所有的研究员中，唯独他对我而言是特别的，不仅是我苏醒过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而且还有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有想过反抗吗？”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反抗过后沦为阶下囚吗？那有什么区别。”他起初没听出别的意思，一板一眼得回答道，可是，他不是个蠢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目瞪口呆得望着我。

    “你……”他悄悄看了一眼附属卫兵，在我膝盖上轻轻写道：你想跑？

    我点了点头，这时他已经抽完了骨髓，小心翼翼得给我包扎完毕，想离开却被我抓住小腿。“帮我，赵耑。”

    他挣脱了我，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一连几天，赵耑都没有再出现，但我并不担心他会告发我。

    反正都要死了，研究所的人知晓后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而且我相信，赵耑不会那么做。

    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我相信直觉，这是我赖以生存的根本，就如同过去一样。

    在到【哨兵】之前的这段日子里，我恢复了记忆治疗，数次下来，仍然仅仅是残缺不全的模糊片段。

    但是，我慢慢恢复了一些曾经赖以生存的技能，通过本能，对照记忆，这些东西开始重新回到我的身上，但我仍需要训练，来重新巩固这些。

    【哨兵】的生活、训练区位于最靠近地面的地方，在地表通道口和研究所之间的楼层随处可见身着战斗服的人员。

    或许是保密等级的关系，当我身着【哨兵】的衣服出现在他们身边时，也并未引起什么异样的目光，所有人都当我是新来的。附属卫兵依然紧跟着我，她的程序再次被修改，连话也不会说了。

    现在的她，在穿上了训练服遮挡了身上的机械设备后，外表几乎和人类一样，除了脸上仍然是那副死板的表情，以及那双不时聚焦的瞳孔。

    “喂，新来的。”我正在健身区锻炼身体，旁边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开口道，“你是从哪个地方选进来的？”

    这话让我一头雾水，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些【哨兵】估计是从地面的其他地方因雇佣而来到这里的安保人员。或许其他人也一样，并不是人人都像赵耑那样从小就在研究所张长大。

    “你不知道吗？听说他是合成人，连他后面那个女的也一样。”旁边的人好心提醒他。

    那人看了一眼附属卫兵恍然大悟。合成人，我记得过去有过这种概念，为机器人构建血rou，然后将他们隐藏在士兵中间，没想到现在已经把处于当年概念中的东西完成了。研究所给我构筑了这种身份，倒是方便我一一去解释自己的过去。

    “合成人不是都被分配在战斗部的吗？他们能胜任侦查部的工作？你确定这家伙不会把石头当成金属吗？”

    “谁知道，或许是新型产品也说不定。”

    他们就这么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谈论我，我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不过想想附属卫兵受到过的这种议论可能更多，便把他们的话当做放屁一样置之不理了。

    “伙计，不管怎么说，欢迎来到侦查部。”我望着他伸出的那代表着善意的手，思索了一阵便握了上去，“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伙计。”

    下一秒，我们双方同时发力，但却是他发出一声惨叫。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已经很克制自己的力气了。

    他抽出手后好一阵龇牙咧嘴，疼痛感过后旋即和他的同伴愤怒得瞪着我。

    “抱歉，我不太熟悉自己的力气。”我双手摊开，显示自己毫无恶意。我清楚得记得一点，不要和可能与自己未来并肩作战的人关系搞僵，在枪林弹雨之下，你永远不会清楚子弹会从何而来。

    “我叫……H79666，你们呢？”我顿了一下，还是决定隐瞒自己的姓名。

    见我没有进一步的敌意，他也按下不快，但还是想从嘴上讨便宜，“你连一个正常的名字都没有。我又不是机器人，怎么会记得你那一串莫名其妙的代码。”

    他的同伴见矛盾化解，也开始打着圆场，“下次地面搜索我们是一个队的，我叫‘野狗’，他是‘老鹰’。这里都是以代号相称。”

    老鹰似乎还是对我抱有成见，“你在开玩笑吗？合成人的智商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我无视他的话，思索了一阵，想起了记忆里在我脑海中经常出现的一个名字。

    “我就叫‘老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