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不得不佩服如今人们对新奇事物的接受程度，就在刘复这个怪异的丧尸进入实验中心不久，一个会说话的丧尸的传闻已经传遍了自由城，现在刘复走在街上，仅仅是被人指指点点得围观，而不会大喊怪物来了之类的话了。

    刘复如愿以偿的吃到了20年都没再次尝到的熟食，却并没有出现什么热泪眶盈之类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味觉系统难道坏掉了？为什么撒了调料的烤rou嚼起来和老鼠一个味道？”

    刘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再次用叉子叉起一块肥rou，吧唧吧唧的咀嚼了两口，直接吐了出来。

    “你能考虑一下同桌其他人的感情吗？”赵耑盯着桌子对面的刘复咬牙切齿得说道。“抱歉……我想我的味觉系统可能已经腐烂掉了……该死的。”刘复嘟囔着盯着面前的食物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回到自由城之后，刘复也被安排在了实验中心生物组，因为他的研究成果实用性太大，所以理所当然得成了生物部的一名组长，把赵耑给挤到了副组长的位置。

    “这帮家伙就不能重新开一个研究组吗？我是药剂和病毒专业，这个人是生物神经专业，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

    “可能我们都是130研究所出来的吧……你看，就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男人进男厕所、女人去女厕所一样。”刘复吧唧吧唧得舔着嘴上的芥末调料，努力刺激自己的味蕾。

    “你们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赵耑正要继续发表愤慨，就被一边的罗藿踹了一脚，立刻禁声了。

    “还有你。”罗藿转而瞪着我，“我说过要感谢你而请你出来吃顿饭，你把他们三个带上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回话，哑女像是被点名了一样左顾右盼，开口解释道：“我是机器人不用进食，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抢了你的食物。哑女对面前这个女人的食量感到难以理解。”

    “……”

    “听着，我没有住的地方，都是寄宿在实验中心的，当然瞒不过他们两个。”

    “反正吃完这顿饭，我们就两清了！”她恶狠狠得瞪了我一眼，转而低头拿盘子里的rou发泄，刀叉将整块的牛rou切得乱七八糟，彻底让我没了食欲。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刘复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赵耑陷入沉思。“赵耑……赵……”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你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小鬼。哦天啊……是你！你都这么大了吗？”

    我翻了翻白眼，这两个人一起工作了4天，现在才相认也是够了。

    赵耑也一脸茫然，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个穿尿不湿的娃娃，智商和记忆力再怎么高也不可能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

    “你母亲是我最中意的女人，她还好吗？她还在130？你出来的时候怎么没带上她？”刘复像找到宝藏一样满眼放光。

    “呃……她已经死了，因为药物实验，大概就在你离开后不久吧……”

    原来刘复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赵耑的母亲，我突然想起了他实验桌上一直摆放的那个漂亮女人的照片，貌似刘复还说过她是我老婆，那不就是说……

    我举着杯子的手突然松开，任凭杯子摔裂在地上，满脸震惊得看着一脸茫然的赵耑。罗藿显然也反应了过来，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表情精彩极了。

    “那真是遗憾……不过我仇恨130实验室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了。”刘复瞥了瞥嘴，一脸淡然。

    我缓缓站起身，脑子如同一团浆糊，酝酿了良久，冲刘复问道：“你说过，那个叫赵晞惠的女人是我老婆吧？赵耑是她儿子，那……”

    刘复不明所以得点了点头，“他是你儿子。怎么……你们相处那么久，你不知道这个事情吗？”

    赵耑突然站起身，撞开腿边的凳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难怪他对我的感情一直很奇怪。

    “那个……我的系统搞不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能帮我重新启动吗？哑女对于赵耑研究员突然成了H79666的儿子感到惊奇、兴奋、疑惑、不知所措，这种毫无逻辑性的概率事件让哑女对人类的世界感到不解……”哑女坐在那似乎陷入了逻辑错误，整个人像傻了一样不停得自言自语。

    不得已我只得将她背回李樟那里，这场聚餐最终不欢而散。

    老实讲，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你失去记忆之后，一个你把他当兄弟人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你儿子，这种荒诞到极点的戏码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我走进赵耑的实验室时，他正在埋头进行实验，身上全副武装，防毒面具、手套衣服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我只能透过实验室的隔离门看到他，这是他的日常工作，整日同各种病毒生活在一起，繁殖它们、研究它们、解析它们。

    而这种日常工作，曾经也属于一个过去和我关系密切的人身上，而我现在却对她记忆模糊。

    我悄悄拿起桌子上的那台数码相片，上面还是赵耑母亲的身影，里面有好多张，我指尖轻轻滑过屏幕，一张纸阅览着，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就这么盯着相片出神，连赵耑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也没有发现。

    “她很漂亮对吧？”

    我转过身，看着他说不出话。

    “我自己是没什么记忆，我还是小鬼的时候她就死了，这台相片也是她的遗物之一，其他研究员事后给我的。”

    我沉默不语，赵耑不记得她，还情有可原。但作为她关系最紧密的我却把她忘了，实在是不可原谅。

    突然，我翻到一张新的照片，这是一张合照，一个穿着共和国士兵衣服，大约20岁的青年正被赵晞惠揽着，面无表情得望着镜头。我立刻就认出，这个人就是我。

    赵耑也看到了这张照片，“我也是看了这张相片后才怀疑你和我母亲的关系的，我用你的血清做了实验，尽管十分不愿意承认，但你就是我父亲。”

    “我小时候也幻想过父亲的样子，他如果还活着的话，见到我会怎么样之类的，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我父亲居然跟我差不多年纪。”说道这里，赵耑嘲弄得笑了一下。

    “那个什么……”他这时显得很犹豫，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

    “我从来没被父母抱过，我能抱一下你吗？”

    “当然。”我摊开手，故作镇定得看着他。

    他缓缓靠近我，紧张的神情跃然脸上，终于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双手先是轻拥，然后紧紧勒住。“这感觉还行，我以为自己一直抗拒拥抱呢。”

    我不置可否得轻轻点了点头，脑袋里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我的系统又出了点麻烦，虽然数据库里有关于男人之间特殊感情的记录，可实在无法从逻辑上甄别出友情和基情的差别。哑女对于面前这一幕有些难以理解，但却产生了说不清楚的兴奋感情。”

    我连忙推开他，看到一边哑女和李樟正站在门口望着我们两个，李樟突然一个激灵，“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便夺慌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