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苍茫空山遇剑神
武功一般分为上中下三品，每一品又各分十个等级以十天干分别命名，每升一个等级，据林鉴亲身体验，无非是对玩家的属性加成更多一点，林鉴苦练十来天，奔雷剑法不过从癸等升到了壬等，但威力和速度都有了些许提升。看来没了人物等级需要去追求，武功等级还是要花时间去刷的；游戏，始终脱不了练级这个套路啊。 先后考核过了两批剑庐弟子，玩家潮已经过了高峰，加上刚刚摸上山的算在一块儿，整个剑庐内不过百来个玩家，互相之间也没什么交流。游戏里季节已近深秋，庐内一些点缀的落叶小乔木开始枯黄，坐在屋脊眺望林海，也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绿，成片的竹林松涛之间，一小块儿黄一小块儿红，就像毛衣编织出来的花色，虽然新鲜，却让人略感寂寞。 后来某一天，林鉴从屋脊跃下径自走到伙房，打包带了几日的干粮，从正门走了出去。没有通过考核不能坐传送马车离开，他也不顾，只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径自步行，是想靠这双脚走出深山，又或者只是想出去走走散心？林鉴自己心里也没有谱，权当发泄吧，不管在干什么，总得有一个方向啊。 一开始还在平日里游玩狩猎的范围之内行走，周边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再后来也不记得是哪一步迈了出去，就仿佛走入了另一片天地，虽然还是无尽的林木和花草，但是一个有着人烟的味道，另一个罕有人迹，两个世界各自有着不同的神韵和灵魂。 之前就有不少想要探险的玩家几人结伴试着深入林间，往往走不了多久就被爪子和利齿送回庐内，还好林鉴小时候有过丛林中生存的经验，可以凭借对环境的观察绕开觅食野兽的行迹，否则也是走不了多远。嗅着微湿的空气，林鉴看到交错的叶片间漏过光斑，记忆一下子飞回了那段岁月，那些光着脚丫在山林间追逐打闹的稚气笑颜仿若再现，隔阂多年的童趣时光在游戏里能够重拾，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呆在游戏里。 枝叶湮没天色，在这样的环境下待得稍久，便会失去时间的概念。忘记走了多久，林鉴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虽然带上了足够的干粮，但却忘了带上饮用水，饱食度和饥渴度可是两个数值，不过想想这点并不成问题，在游戏当中自然环境还没开始受到人为的污染，丛林中到处都是可饮用水。像林鉴现在找到的这条小溪，味道清澈甘甜，还有种幽深的凉意去乏解暑，胜过现世的碳酸饮料百倍。 在溪边稍作休息，林鉴四周望望，前路藤蔓绞结一片，灌木生的太过茂密难于行走，虽然身上带着武器，但是重剑无锋无刃，绝不是干劈山开路这一类活儿的好工具，所以他决定沿着溪水逆流而上，去探探这一缕甘泉的源头。 又是行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林鉴开始听到沉闷的嗡嗡声，再多走几步声音越来越清晰，绵延不断前赴后继，还隔着那么远就已经听出几分恢弘的意味，知道前方必然是瀑布，林鉴循声前往，当撩开最后一片挡住视线的斜枝，一汪碧湖出现在他的眼前。 湖水宽阔澄谧，视野可及之处十数丈的瀑布铺下翡翠缎帘扰动一湖烟波，鸿鹄留声，燕雀知还，湖间数座苍翠青山架海擎天，上下一色，古人隐者若遇此处，必结庐碧湖之畔或放舟山水之间，终日吟啸放任不肯离去。 入目之际，林鉴刚好看到了一位这样的隐者。 蓑衣雨笠，躬身垂钓，隐者原本背对着林子，坐在湖边浅滩近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林鉴自林子钻出来发出些许响动被他捕捉到，他转过头来看看四处张望的林鉴，“哟”了一声以表诧异，伸出手招呼道：“是剑庐弟子吧，过来过来过来。” 林鉴见此人虽然身着蓑衣雨笠，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面容还有几分儒秀，当然，更多的是眉间的英武，糅杂在一块儿酿出了一种别样的气质。林鉴知道能在这深山中出没的，必然是隐世的高人，没想到真让自己碰到了，不由得绽开笑颜。 “拜见前辈。”林鉴跟平辈的朋友怎么开玩笑都可以，对前辈高人则是自幼被教育着要谦卑恭敬；只见他微微施礼，依言走过去，隐士颔首说道：“知情知礼，不错。能找到这儿来，也算有勇有谋。不知你在剑庐内拜的是哪位师父门下？” “我是跟随掌玄阁方师尊学的武艺。”林鉴老实的回答道。 “哦，芮儿的徒弟，来来来，演练一下你的奔雷剑给我看看。”隐士来了兴致，林鉴也不推脱，后退几步看周边稍显宽阔，对隐士一拱手，然后自手环中掏出兵器；重剑入手，眼神也随之一懔，只听林鉴轻吼一声：“前辈，我开始了！” 这一套奔雷剑法林鉴使过已不下千回，早已熟稔在心。其实就算没有记住，系统也会自动帮助修正保证套路的流畅性，若论速度和威力，林鉴只不过将将练到壬等，成长有限，并看不出好坏。 “小心啦！”忽听隐士轻喝一声，手腕微抖，手中钓竿上系着的鱼线带着竹勾径直朝林鉴面门抽了过去，林鉴此时本应顺出一招“雷影锁江”横扫而出，觉此骤变止住横扫去势，变招为“逆雷循天”一个上撩刚好打中袭来竹勾将其击飞。还未及收招才发现隐士已将整只钓竿朝自己膝间空挡直掷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林鉴借上撩去势未消，运劲后仰力压，以重剑之力带着自身腾跃数尺一个后翻躲过来袭，同时一剑将钓竿砸入土地之中。 “不拘套路，机变自如，‘用’之法门你已经略窥门径了。听说，你们这些人入门尚不足月，而你已经有了这般体悟，可称得上是天赋非凡。”隐士站起身来，林鉴才发现此人身躯颇为颀长，约有一米九左右，看上去稍显消瘦，颔下三寸灰白短髯更增添了些年月风霜。 “能被你找到这里也是有缘。”隐士走到大石之后，林鉴才发现那里藏着一摊篝火，“来来来，我们爷俩坐会儿聊聊天。”隐士直接往篝火边席地一坐，伸手招呼道。林鉴也不拘束，一屁股坐在对面。 原本还觉得隐士清逸冷漠难以接近，这一坐马上就没了这种感觉，倒觉得此人像一个啰嗦的长辈，没什么距离，如此一来林鉴也放松许多，恢复了自己原本随意的个性。 篝火上烫着一壶酒，另一边还架着烤鱼，隐士右手熟练的转动着木架子，一边絮叨着：“芮儿还好吧，嫁人没？什么？还没有？不是吧？没道理嫁不出去啊。” “芮师尊每日除了修剑，便是在后院弹琴，估计是因此才没顾得上终身大事吧。”林鉴于自己师父倒是没有很多接触，拜师之后她总是很难见到，要处理的事务都交给了一名npc弟子，而每到午后，剑庐总会响起一段悠扬的古琴声，据张御风讲那就是芮师父每日的惯例功课。 “这妮子啊，一直那么倔。”隐士看看烤鱼火候差不多，捻了一块尝了尝味道，咂摸两下觉得味道还成，就给林鉴递过去一支。“来来，尝尝，看看我烤的怎么样。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木剑。”林鉴接过烤鱼尝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不由地赞道：“前辈手艺真不错，很叶韧叶师伯有的一拼。” “那是。”隐士掩不住自傲的笑意，“叶韧那猴子浑身哪点儿本事不是我教出来的。” 林鉴一听，耸然起身：“莫非前辈就是剑庐主人，师祖剑神？”纳头便就要拜，隐士伸手拦住，“江湖儿女，哪儿来那么多礼数，坐下坐下，跟师祖我干一杯。” “你在庐内莫非听人讲起过我？”两人干了一杯，酒是自制的米酒，味道醇而清淡喝不醉人。 “常与张御风师兄聊天，他跟我讲了很多师祖您当初的英武事迹。” “哦？哈哈哈哈哈，御风那小子也该跟你差不多大了吧，我走的时候他才那么高”剑神比了一下高度，咽下喉中的酒，将头转到一边看向远方，突然间就不再说话了，过了半晌方才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不知不觉，出来这么多年了。” 林鉴察觉出师祖有些感怀，笑着劝慰道：“庐里都人都还在等着您呢，大家可想您了。” 剑神听了也是一笑，不过笑的有些勉强，他咬了口鱼，继续说道：“其实我前日才到回到这里。” “哦？师祖可是要回剑庐？那张师兄肯定高兴坏了。”林鉴笑道。 “本来是想回去看看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为什么？您都已经到这儿了？”林鉴闻此一言，十分奇怪。 剑神没有回答，只是又灌了一口酒，看着林鉴说道：“木剑是吧，我要你帮我一个忙。”说罢，自怀间抽出一沓信封，递给林鉴“这里有六封信，帮我分别交给你的师傅师伯们。”看着林鉴讶异的眼神，他又补充道：“原本我准备把这六封信留在这里就走的，我记得他们以前偶尔会到这里看看，或许会看到，当然，也不一定。不过既然有你来当信使，那当然再好不过。” 林鉴接过信件小心放好，点头应答道：“一定亲手送到，绝对不负所托。” “你……”剑神指了指林鉴，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天赋很不错，算是入门了，虽然修为上还浅，但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以后慢慢来。另外，你还有些不足，应该趁现在赶紧解决一下，要不然还得空浪费不少青春。” 林鉴精神一振，想起自己习练重剑时始终抓不到的那丝灵感，起身行了个大礼道：“还望师祖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