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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财能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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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财能通神

    成章曰:厉丝儿莫名遭绑,何观基计救辰寿

    京都何府。

    躺在大客厅中的太师椅上,何观基心情复杂。

    接二连三发生在自己家中的事情,让他感到不安,其中的蹊跷,凭他聪明到圣上也时常夸奖,也是一时想不透。

    先是厉丝儿上街莫名其妙被人绑架。府上接到了一封落款是黑蝠社的绑架信,声称何观基杀了他们的两个兄弟,要将他的女人活活折磨而死。他让手下四处查找线索,却难以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厉丝儿这个人就像突然之间,从世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他想起了上元节那晚自己杀掉的两个刺客,他们就是黑蝠社的人。事后他还按照圣上的旨意在京都认真搜查过一遍。梁子一定就是那次结下的。

    黑蝠社真是不简单,不仅没有在京都消失,竟然找上门来,在圣上最亲近的暗卫府中,对他身边的女人下手,这的确太过狂妄,几乎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她只是到城中去买几段绸布,说是要给自己添几身新衣裳。这样的事情有过几回,稀松平常,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每次都是平安归来。何况她一个小女人,坐着一顶并非招摇的小轿出门,每次都是到那几家固定的店铺,熟门熟路,身边又有三四个下人跟着,怎么就会发生绑架这种事情。

    他亲自到那家出事的绸缎庄去看过,店堂宽敞,因为经营高档布料,生意很是清淡,顾客寥寥无几,在大堂里明火执仗地绑架几无可能。

    据随行的丫鬟说,厉丝儿是到店铺后的茅厕小解时不见的。何观基接着又去了那个茅厕。干干净净的一个所在,进出只有一个门,不是能做坏事的地方。一干人等四处查看,一无所获,最后还是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出事后茅厕并未打扫清理过,地上与墙壁上都没有任何搏斗后的痕迹。茅厕有一个通风孔朝向院外。再到院墙外查看,地上有一小截燃烧不完全剩下来的纸卷,是迷香。

    厉丝儿一定是被人下了迷药,昏迷后无法喊叫,然后再被人弄出院墙后消失的。

    这么说来,绑架的绝对不止一个人,而且手段高明,轻车熟路,精于此道。

    再把绸缎庄的老板、伙计一通拷问,一个个全都是面如死灰,惊恐万状,看不出任何有胆量内外勾结串通作案的迹象。

    事情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对方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其余线索,何观基只能自叹倒霉。

    可是两天后厉丝儿却被人活蹦乱跳地送回了。

    送厉丝儿回府的是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女人。何观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让整件事情无声无息,必须杀了她。

    可是当他拔剑在手的时候,对方却打开了手里的包裹,里面是沉甸甸黄橙橙的一堆金子。

    不是银子,是金子!看在金子的份上,何观基没有动手,耐着性子把事情的经过听她和厉丝儿说清楚。

    来人说她们是在京郊的一间脚店的地下室里发现厉丝儿的。之所以会找到这个地下室,是因为她们正在跟踪黑蝠社的一个人,顺藤摸瓜偶然发现的。

    厉丝儿也说自己被蒙上眼弄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是这个女人把她从那个地方给救出来了。

    “你不是黑蝠社的人?”何观基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那丑妇神态自若,在何观基严厉的目光逼视之下居然还笑了一下:“黑蝠社的人恨不能活剥了你们,又怎么会将厉小姐原封不动地送回来呢。”

    “能给个理由吗?”何观基问。“还有这金子。”

    “算不上理由。”那女子说话有点悠然自得,让何观基有点恼火,何观基历来讨厌不惧怕自己眼神的人。“交个朋友,或者交不成朋友,也不成为仇人。”

    何观基还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喜欢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尤其是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直接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想要我做些什么?”

    中年女子看了看他周围的手下和厉丝儿,欲言又止。何观基心领神会,屏退左右。厉丝儿也知趣地款款退下。

    “大人知道顾连吗?”中年女子问。

    “顾连?”何观基在脑海的记忆中快速搜寻着。“不认识。”他否认地摇摇头。是真话,他并不关心睦州发生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顾连是谁。

    “那方乐呢?”

    “什么?”何观基一跳而起,长剑在手,剑刃已经搭在了丑妇的脖颈之上。

    睦州反贼的头头。经过睦州一行,这个他是清楚不过的。

    “你是他派来的?”何观基厉声喝道。

    “你杀了我没用,杀不了他。”妇人冷冷地说。“黑蝠社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厉丝儿,我们能安然无恙地送她回来。想必你也知道谁更有手段。”

    何观基道:“你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是要你不要杀我。”妇人一点也不惊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枢密使董光。如果杀了我,大家以后就是仇人了,你失去了帮手,又多了一个仇家,这笔账你应该会算的。”

    方乐眼下势力大盛,先占睦州,后又进了杭州,目前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比起黑蝠社来,的确要难以对付的多。何况对方口口声声说要对付董光,这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提起董光,他就怒火万丈,那个董光是杀死自己兄长的仇人。苦于那个人权高位重,重兵在握,连圣上都有些无可奈何,自己更是蚍蜉撼树,空有一腔的仇恨却不得不事事隐忍。

    “你们跟董光有仇?”何观基追问道,他可不想被人糊弄。

    “当然,董光的弟弟做盐官的的时候,打死了方乐的爹,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女人对答如流。

    没有破绽,也似乎顺理成章。

    “那你们要我做什么?”他的口气明显和缓下来。

    “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不和我们故意作对就行。”那妇人也是极端的聪明,看到何观基心中犹豫,并不想逼他陡然反悔。所以这番话就让对方没有任何压力。

    “好吧,你走吧。”何观基终于决定做个坐山观虎斗的聪明人,他收回长剑,轻吁了一口气说:“不过以后互不相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你放心。除了董光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打搅大人的。”女子说道,轻施一礼,然后飘然离去。

    这女人走了之后,何观基又遇上了洪辰寿的事情。

    何观基躺在太师椅上,此刻想到的正是洪辰寿。这个从台州押解来京的犯人,为什么刑部会交给他来处理呢?

    这又是一个谜,是一件让他想了很久也不得要领的怪事。是因为蔡太师听说了洪辰寿的师父是自己的表叔,卖给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还是故意要考验他一下,让他出丑,或者在这件事情上留下一个把柄好拿捏自己,他真是弄不清楚。

    很巧的是,这个洪辰寿的案子就是与方乐他们犯上作乱有关。

    如果没有发生厉丝儿被绑架的事情,如果那个丑女人没有送金子到过他的府上的话,这件事情是很好处理的。洪辰寿窝藏重犯,随意整理一下卷宗,口供画押,直接定罪斩立决,推回刑部也就万事大吉了。

    但现在却是不能这样做。自己亲自审讯,亲自定罪,那杀了洪辰寿的账就要算在他何观基头上,无意中触了方乐的霉头,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

    方乐那帮人虽然没有对他提过任何要求,但是俗话说得好,拿人手软,吃人嘴短。遇到了方乐的人,还是应该谨慎从事的。

    他喊来了李同泰。关键时候他的脑子比自己的都好使。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小子跟在自己后面,仅仅做个小跟班实在是太屈才了。

    “洪辰寿的事情……”他故意不说出下文。

    “大人,审他的时候,他可是一口咬定不认识那个雷高阳的。”李同泰探寻的语气也是很明显,他不知道何观基心里怎么想。

    两个人都想起当初在睦州,费劲寻找万年镇集市上的那个算命先生的事情,那时恨不得早点将洪辰寿抓获。当然是在不知道洪辰寿的师父与何观基还有那么一丝牵连的情况下。

    “是啊,我是想这件事情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何观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把话挑明,李同泰打太极拳的工夫比他还深,那两个人都会累得慌。

    “这样啊……”李同泰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主意就要好拿得多。“最好的办法就是蹴鞠一样,把皮球再踢回去,再加点旋转,让对方接得也不舒服。”

    “说明白点。”何观基心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还这样云山雾罩的有意思吗?

    “只要让洪辰寿咬定不熟悉那两个人,只说是专程找他来算命的,而且一晚上被那两人用刀威逼,不能脱身,你说这件事情谁能断得清楚?”李同泰像个教书先生,真还有点诲人不倦的味道。

    “可是那个王校尉指证他认识其中一个叫程二牛的?”何观基还是有点不放心。

    “算命先生喊得出主顾的名字,那有什么奇怪?认识和熟识是两回事。童仁亮还认识方乐呢,难道也是盗匪一党?”李同泰笑笑道。果然是才思敏捷,口齿伶俐啊。

    是啊,这也说得过去不是?何观基心里的难题迎刃而解,禁不住面露喜色。他端起茶盏正要喝一口,却发现杯子已经干得见了底,李同泰动作麻利,立即续上茶水,又恭恭敬敬地端给他。何观基满意地看着对方的举动。这个李同泰,就是眼神好使。

    “好好,就这么办。关键是要把洪辰寿的口供弄好。”他高兴地说道。

    “还有那个姓王的校尉,算是最关键的证人,跟他晓以利害,让他不要胡言乱语。”何观基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这个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李同泰信心十足地说。“在下一定弄得妥妥帖帖。最后就是证据不足,无法定罪,退回刑部处理。”

    “不,不要退给刑部,你把卷宗搞好。我交给太师定夺。是杀是放,也让老东西难受难受。”何观基赶忙打断。

    “妙!大人高见。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能便宜了始作俑者。”李同泰抓住机会狠狠地奉承了何观基几句。

    何观基终于有力气从太师椅里坐了起来。

    这件事情过去了三天时间。这一日恰逢每月朔望两日的大朝参。下朝时,蔡太师故意走在朝臣的后面,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与从**出来的何观基碰了面。

    “真是太巧了,何大人。你这是当班才出来?”蔡宇鑫无话找话,明知故问,尽量装出一副两人偶遇的样子。

    “是的,太师大人,下官今日轮到白日当值,正要回家。”何观基回答道。太师一定是有话要说,不然不会弄出这么一通废话。

    “何大人最近辛苦啊,交个案子到你手里让你费神了吧?”蔡太师对圣上身边的人向来和蔼可亲,礼让三分,这也是他多年来在朝中游刃有余的诀窍之一。按说他这样品级的重臣对于一个六品的宫中侍卫实在用不着这么客气的。

    “不敢说辛苦,只是案子实在有点棘手,下官才疏学浅,无法处理,这才劳烦太师最后定夺啊。”何观基恭敬地回答。

    “哪里哪里。老夫认真看了卷宗,确实如同何大人所说,定罪证据不足。圣上有好生之德,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草菅人命啊。”蔡太师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看了让人肃然起敬。“我已命刑部复核,按照特例处理,相信不过几日,洪辰寿就可以无罪开释了。”

    原来是知会自己一声,顺便示好。何观基心如明镜。

    “一切都由太师裁定。”人是你放的,那就跟我就毫无瓜葛了。何观基觉得自己这句话隐含深意,又像是踢了一个球给太师,禁不住心中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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