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步步紧逼
第28章步步紧逼 成章曰：知阴谋墨源暗惊心，惧压力何氏愿帮忙 杭州府钦差府邸。 赵墨源的话语听去轻飘飘的，但在何观基听来，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令他头晕目眩。 这一定是圣上的意思，否则，自己与赵墨源毫无瓜葛，他毫无必要追问下去，自己就算是一辈子踪迹全无，眼前的这个人，只怕也丝毫不会在意，不会关心吧？ “回……大人，”何观基结结巴巴地说道，脊背上已经冒出丝丝冷汗，“下官出京办事，一时未能办妥，耽搁了一些时日，最后，又着了黑蝠社的道，被他们拘押很长一段时日，这才未能及时回京。” 对于何观基的回答，赵墨源心里很是不快。对方避重就轻，只是寥寥数语，轻描淡写地谈了一下出京后过程，至于出京所办何事，为何原因没有办妥，根本就是一笔带过，没有露出半点风声，看来这家伙也是异常谨慎，万般无奈，也只有依计行事了。 他哼了两声，脸色往下一沉，厉声问道：“事情究竟办得怎样，办到哪一步了，总要有个交代吧？你这样搪塞，本官回京后却是如何回禀啊？” 他很巧妙地将对方的思路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上引，对方慌乱之际，也许会透露一些出来的，当然，这也是事先就与刘福明等人商量好的。 “这个……”何观基欲言又止，倒不是他的城府修炼得有多深，而是何观基奉太后之命出宫，为的就是除去李墨源的父母，现在当着李墨源本人的面，这种话却是如何能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出宫杀人之事虽然机密，但如果涉及的是其他人，何观基或许就照实说了。此刻，他极需获得赵墨源的信任，需要对方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手来搭救一把。 但对方是赵墨源啊，如实相告，对方断然不肯不信，因为太后对赵墨源是的宠爱，任何人都是心知肚明，极为清楚的，这样的人，怎可能加害他的父母？不说赵墨源不信，就连何观基自己，一开始也是不敢相信啊。对方在疑惑之余，一定会断定自己是在挑拨是非。退一步说，即使赵墨源肯于相信，他对太后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最终的结果，一定会迁怒于自己，将自己送上不归之路。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后果，他当然知道，太后如果知道自己敢于泄密，将来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而墨源对于何观基的犹豫，却是彻头彻尾理解错了。他目光如炬，紧盯着何观基，心道，这个人，定力还真是非同小可啊！ “看来，本官也没必要与你费工夫，直接带上你的脑袋回京复命好了！”赵墨源冷冷说道。 他的话语，透出无限的寒意，何观基的心里顿时凉透，仅存的一点希望，犹如寒冬腊月里朔风中的一点火星，刹那间就熄灭了。 “你真是无可救药！”何观基怔愣而麻木的当口，赵墨源拍案而起，抛出了杀手锏：“你骨头硬，自己去死也许不算什么。但你想过没有，你还有家人，还有老母亲，还有……” 墨源尚未说完，何观基咕咚一声跪到了地上，他的心理防线在赵墨源一连串的打击之下，终于彻底崩溃，他不敢想象，自己再如此僵持下去，赵墨源会如何去做，他不但会杀了自己，还会一怒之下，千方百计撺掇圣上，将自己的全家满门抄斩。这个眼下呼风唤雨，红得发紫的家伙，他只要心思一动，任何事都能够做得出来，也一定能做到。 “大人，不是下官不肯说，只是这件事，即使下官说了，大人也断断不会相信！”此刻的何观基魂飞魄散，亡魂皆冒，全身如同一片秋风中的枯叶，瑟瑟发抖。 只一瞬间，他就已经决定不再继续隐瞒下去。 “哦，为什么？”赵墨源闻言，眉头紧蹙地逼问道。 何观基微微抬起头，胆怯地瞥了墨源一眼，嘴角哆嗦了一下，继而说道：“因为，因为……因为下官此次出宫，乃是奉了太后之命，到台州，去杀两个人。” 台州？杀人？墨源大感意外，一种不祥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他的眼神从此刻起，就再也没有离开何观基的那张脸。 “太后要下官到台州，寻机除去赵大人的父母。” 何观基说完这话，全身虚脱无力，整个人几乎就要瘫软在地。 “什么？”墨源闻言大惊，何观基的话如同晴空霹雳一般，令他头晕目眩，怔了一怔，他本能地大声呵斥道：“胡说！” 何观基吓得一哆嗦，随即微微挺直了身躯，大声说辩解道：“下官没有胡说，下官的确是受了太后之命……” 墨源没有听清楚何观基后面所说的话，他的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那个看上去和蔼可亲，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太后，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何观基根本就在胡编乱造？ 太后究竟为何，要置自己的父母于死地？有什么原因，是怎样的深仇大恨需要痛下杀手？赵墨源一时木然，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何观基的回答却是如此干脆，不容得他不信。而且，鲁子才也的确说过，黑蝠社是在台州将何观基抓到手的，这说明何观基出京之后的确一直在台州，这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这么说，本官父母失踪，是你做下的好事？”墨源突然想到这一节，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声色俱厉地再次逼问魂不守舍的何观基。 “不，不是……”何观基急忙辩解道，“下官到达台州之前，令尊和令堂就已经被人绑架了。” “下官也不知这是何人所为。” 墨源被这难以置信的消息弄得神情恍惚，怎么会如此巧？有人先其一步，对自己的父母下手了，绑架自己父母的，究竟会是些什么人呢？ 他迈动双腿，烦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这太不可思议了。太后要杀自己的父母，而这绑架父母之人，却又与何观基丝毫无关！ “知道本官父母现在何处吗？”赵墨源强压心头怒火，也无暇顾及心中众多的疑惑，问了何观基一个关键问题。他不能在此事上纠缠过久，时间紧迫，他需要利用眼前这个人，救出黑蝠社杭州分舵的分舵主钱联志。 “下官的确不知。”何观基沮丧地答道，看到赵墨源震惊之余，伤心失神，怒不可遏的模样，他不禁心生懊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此事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 何观基的神态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他没有撒谎。 赵墨源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既然父母之事一时无法查清，也只能暂时放过，摆在一边，当务之急是营救钱联志，时间多耽搁一会，钱联志的性命就多一份危险。 想到这里，墨源终于定下神来，冷笑了两声：“何观基，何大人，你办事不力，迟迟不能回京复命，命已休矣。你自己看看，本官该当如何处置你？” 何观基亡魂皆冒，全身再次瘫软如同一滩烂泥，早已顾不得任何体面，趴在地上不住地向着墨源磕头：“大人救命，大人救命……下官知罪了。求大人饶我一条小命。” 墨源故意停顿了半晌，方才慢悠悠开口说道：“本来只要将你的人头带回京都，本官也就是可以交差了。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本官如今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了？” 何观基闻言，如同落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如何肯于松手，当即一叠声说道：“要，要，大人只要放下官一条生路，小人愿意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墨源见威逼之下，对方已然神智大乱，知道是亮出底牌的时候了，故而一字一顿地说到：“你要想活命，必须从孟南醒那里给本官弄个人出来，如果做不到，别说活命，本官看你想保全自己的家人也是十分的困难。” 威胁和强压之下，不怕何观基不答应。 果然，何观基想都没想，就答应道：“好，大人你说，是什么人？什么时限？” “钱联志，”墨源缓缓说道：“此人乃是黑蝠社杭州分舵的分舵主，现在孟南醒处。本官不管你用何种办法，务必三天之内找到他，将他完好无损地救出来，送到本官这里来。” 一听说是钱联志，何观基显然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他就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好，时间太紧了点，不过本官一定尽力。只不知大人要这黑蝠社的人，却是有何用处？” 墨源眼睛朝他一瞪，意思是你探听的太多了，但是嘴上却也轻巧简要地做了一番解释：“黑蝠社与睦州盗匪或有勾结，此人一定知道马林义的下落……你别问太多，如果有这个工夫，现在就抓紧时间，去想想办法吧。” 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何观基终于感到自己醒了过来，全身有了一丝气力。他再次向墨源磕头拜谢，然后整整衣裳，缓缓退出了客厅，转身离去。 ………… 杭州得月楼。 闵菲菲好不容易从一个纨绔弟子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回到自己的寝房添香阁，正要关门，却见一个黑衣模样的男子急匆匆上得楼来，也不搭话，自顾就进到了房中。 闵菲菲却也不好赶他出去，这个人已经来了几回，是孟南醒手下，属于专门负责双方联络，互通消息的中间人。 “闵姑娘，有什么新的消息吗？”黑衣人倒还客气，待闵菲菲关好门，轻声问道。 闵菲菲摇摇头，语气低沉地说道：“没有，奴家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赵大人了，他也不曾到这得月楼中来。” 黑衣人点点头，随即说道：“这几****多到他那里去走动走动，最好呆的时间能长一点，密切注意赵墨源的一举一动。”黑衣人踹着粗气，说道，“这是孟大人的意思，你就辛苦一点，过了这几天，你也就功德圆满，不再需要为此事劳神费力了。” 听了黑衣人的话，闵菲菲暗暗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