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箭双雕
成章曰：嗣濮王功亏一篑，赵墨源渔人得利 皇宫御书房。 董光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不已。他虽然貌似以言语陈述利害，劝导赵倨，实际上却也点醒了赵丛里，赵丛里心里不禁暗暗叫好。 是啊，既然太后不让动这个窝囊废一般的皇帝，但是赵倨一直膝下无多，所出甚少，目前只有一个心肝般的儿子，才几个月大。赵丛里心道，赵倨或许一时激愤，舍得下自己，却一定舍不得自己这唯一的骨血。只要拿捏住这点并充分利用，也许赵倨就会乖乖就范。 赵倨的心里也是一震，这个董光，还真是恶毒到了极点。朕肯不肯禅让皇位，也还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如今你将赵家的香火拿出来说事，这不是要朕的命吗？ 打蛇打七寸，董光的几句话让赵倨鼓舞起来的一点勇气顿时消失殆尽，整个人如同xiele气的皮球重新瘫软下去。 赵丛里从赵倨神态变化中看到了希望。他兴奋地朝董光投去赞赏的眼神，鼓励他趁热打铁，继续敲打赵倨几句。 董光见自己的几句话大有效用，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他大胆起身，朝赵倨座位走了两步，然后作势施了一礼，说道：“圣上，纵观古今，天下每两三百年必然生变，要出新的人君天子，为保百姓太平，免生灵涂炭，微臣斗胆，敢请圣上禅位让贤，将帝位让与嗣濮王，既可保赵家江山永续千秋，传承万代，又可令自己安度余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这是多好的事啊！” 赵倨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右手指着董光，颤抖地支吾着：“你，你……” 赵倨始终不肯应允，赵丛里终于不耐烦了。原指望臣子们一进言，赵倨瞻前顾后，无可奈何，做出禅让的表态，自己再假意推辞一番，最后顺水推舟接下帝位，这出戏也就演得差不多了。谁知这赵倨可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始终也不肯松口，倒让这出戏再也演不下去了。 赵丛里心一横，本王就不信了，对你这个赵倨还当真制服不了吗？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我不客气了，即使我用强做了皇帝，只要将这屋内的人全数杀掉，又有谁能知道我曾威逼过赵倨呢，至于史书，我想怎么写，谁能管得着？ 他故意大声朝屋外喊道：“来人呐，圣上心情不好，快去将皇子接到御书房来……” 赵丛里这边在示威，那边赵倨彻底没了脾气，他的双手颓然垂落下来，头也耷拉到了一边。 他知道自己今日捱不过去，终究难以逃脱被逼退位的厄运。他突然意识到，这帮大臣也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形下，为了保命，才违心说着大逆不道的不中听的话。现在看来，不能怪他们没骨气，任何人，在生死关口都不能不做最为自私的选择。只是奇怪的是，今天怎么没有见到蔡宇鑫和赵墨源呢？为何单单不见他们的踪影，难道他们拒绝赵丛里的要求，yin威之下保持气节，双双遇害了吗？ 沉默终是无法长久下去。几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进殿中之时，赵倨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捅了几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不能，不能贪恋这个位置了，即使强硬下去，最后的命运也不会改变。现在，实在没必要搭上自己孩儿的性命。想到这里，赵倨的胸中陡然升起一股勇气，他突然大喊了一声，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朕不准任何人伤及无辜！” 沉默片刻吗，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之登基以来，不思进取，碌碌无为，枉对先帝重托，边疆寇侵，内地匪乱，贪吏横行，民不聊生，赵倨今痛定思痛，决意将百年基业，转托有为之人治理，自当隐居山野市井，潜心反省己过。” 赵丛里见面色凝重的赵倨不紧不慢地说着，心中禁不住一阵狂喜。 赵倨的心里此刻却是五味杂陈，酸楚难当：“朕意已决，就将帝位传予……”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来，只听御书房外传来一阵怒喝及咒骂声，同时有金属兵器撞击发出的打斗声。赵倨下意识地停了一下，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御书房的门被撞开，一个黑衣死士被人一脚踢得飞了进来。伴随着大臣们的惊呼声，赵倨细细看去，只见这黑衣人身中数刀，面目全非，血迹模糊，像是不能再活了。 赵丛里首先反应过来，他跳起身来就要朝门外跑去，却被从外面涌入的一帮人堵在了门里。有几个禁军打扮的士卒冲上前来，将拼死顽抗的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喧闹过后，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大步进了御书房，并干净利落地跪在了金砖地上。 “微臣禁军统制鲁西黄，救驾来迟，请圣上降罪！” 赵倨只听到救驾二字，就感到轰地一声，一股血气向脑门顶上一涌，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失去了知觉。 ………… 皇宫慈宁殿。 太后安排的不可谓不好，问题是鲁西黄等人没有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为了邀功请赏，提前就动了手。 可惜的是，赵倨还没有完成禅让仪式呢呢，赵丛里也没有接受禅让，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赵倨还是皇帝，赵丛里的罪名也还没有完全坐实。太后有些犯迷糊了。弄了半天，跟没有发生事情一样吗？ 不对，那帮大臣人人都丢了丑露了乖了。尤其是董光、胡志杰等人，赵倨已经命人将它们拘押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砍头的命运，其余诸臣虽然暂时还未追究，不过，依赵倨的性格，他们都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 简直是场闹剧！太后心里颇有些不甘。 按照鲁西黄的说法，是有人从宫内传出消息，赵丛里要加害大皇子，他这才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行事，提前动手，派重兵杀进了宫里，他随即下达的命令是，男人全抓，遇到抵抗，全杀。好在整个过程很顺利，直接抓获了赵丛里。黑衣死士降者甚少，在皇宫里四处搜捕，一共只抓到十二人，其余一百四十五人，都是拼死顽抗，最终被禁军士卒乱刀乱剑斩杀的，整个皇宫，此刻真是腥风血雨，到处血迹斑斑。 但事情既已如此，追悔、懊恼也都无用了。太后也只能叹口气，静下心来，抓紧时间考虑后面的事情。 她知道，现在的关键是抓住抓牢蔡宇鑫这个人。董光一倒，这京都禁军的兵权全都落在这老太师的手里了。当然，太后已经想出了一个好点子，如果行得通，那么，这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现在，要抓紧时间做善后的安排。 她稍稍装扮修饰了一下，就急急赶往淑宁殿王皇后那里。赵倨在御书房受到惊吓，昏迷后醒来，此刻也在皇后殿内休养。 自从周李龙的事情发生之后，这还是母子两人第一次再度碰面。赵倨看到母亲缓缓走到榻边，忍不住身子动了一动，像是要直起身子来施礼。 太后急忙制止他：“别起身，皇儿，现在好些了吗？” 赵倨点点头，说道：“多谢母后关心，好多了。” 太后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一只手，感觉那双手冰凉刺骨，没有一丝暖气。她不由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恨恨说道：“真是想不到，这个赵丛里狼子野心不死，潜入京都，劫持圣上，罪恶滔天，不千刀万剐此人真是难泄心头之恨。” 她转头问站在身边的王皇后：“哀家的孙儿还好吧？有没发生什么意外？” 王皇后眼圈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赵丛里派人夺走孩子，她几乎就要上前拼命了。可是她一个瘦弱的妇道人家，一贯养尊处优的，如何是那些强壮男子的对手。待到自己的心头rou被生生带走，她感到天都要塌下来了，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殿里失声痛哭。 好在是虚惊一场。孩子不但毫发未损，而且似乎也没有受到惊吓，送回殿中时已沉沉地睡着了，嘴角上还挂着笑容。 见太后问起，王皇后连忙说道：“还在睡呢，阿弥陀佛，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太后心安地点点头，又望向赵倨：“皇儿，哀家听说那帮老臣今日在御书房里，实在是不知礼仪廉耻，节cao丧尽，这些人都不能用了。哀家意思，是不是尽快擢用一批新人，替换这些旧臣，让他们能尽快适应角色，稳住朝政局面。” 赵倨本来心里是极为反感的，母后的老毛病又犯了，御书房的事情这么快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对朝政还是习惯于如此指手画脚。但是，眼下乱局未稳，自己身子虚弱，无人可以依靠，也只能听从对方的安排了。是以，他努力掩饰住自己厌恶的表情，对太后说道：“此事就仰仗母后了，孩儿的意思，让太师拟定个初步的用人名单，我与母后再认真斟酌一下。你看如何？” 太后闻言不停地点头。她的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只要朝臣大换血，墨源一定能够从中得利，一是墨源虽然年轻，但资历明显高过他人一头。这次调整，从二品的赵墨源一定能够从中渔利，至少能升为副宰相之职取代叶子健吧。 她还在心里打着算盘，不料想赵倨轻声细语地说出一番话来，令她大感意外。 “朕的意思，太师年事已高，这次调整后，也让他告老还乡吧，太师一职，赵墨源应该是可以胜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