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现身詹州
那经天虹芒瞬间将灰衣人卷入,芒彩一顿顷刻又将他远远的甩了出来,绽放出一片强烈的刺目明光消散无迹,现出韩山烈那跄踉不稳的摇晃身形。 “啪”一声细响,是那被虹芒甩出的灰衣人摔跌到了不远处,而此时的灰衣人死蛇般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遍布着皮rou翻飞的伤口,多达百余道,每一道伤口都殷殷渗出鲜血,顷刻就把他身下的泥土侵得湿润起来。 不用说,这么多的伤口又留了这么多的血,灰衣人的性命却定是要抛在这深山老林之内,早再无半点生息。 再看那突出奇手一举翻盘的韩山烈,他此时的状态却也同样不慎乐观。就见他原本的黑色面孔此时却变得出奇的惨白,唇角一丝血痕也殷殷流出鲜血,身体表面倒没有什么外伤,毕竟那星芒可是号称剑术的至高成就之一,一旦成功施展对手却很难施以还击。 不过,表面上没有外伤,却不表示他身体内部就全然无碍。事实上此时的韩山烈体内大部分经脉已都被适才强行激发的真气给撑裂挤断,就如一条百孔千疮的长堤,却有多处被洪水冲垮涌断,急需整修加固了。 “咳,咳咳……”韩山烈连咳几声,顾不擦拭随咳声涌吐的血迹,却急急从腰间的束腰腰带袋口内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拔去瓶塞对口就着血迹将倾倒出的白色粉末强行吞咽而下,而后再看了看不远处地上的灰衣人一眼,转身却跄踉着身形直往密林深处去了,至于灰衣人的尸体却管都没管。 他心中清楚的很,能侥幸将灰衣人留在此地,其中倒有一大半的因素在那灰衣人自己身上。不说别的,只要那灰衣人稍微谨慎一点,此行前带件兵刃来,那么在面对韩山烈的星芒一式时,最起码他也可以用武器抵挡戟斧的劈砍,而不致于用一双rou掌硬抗。 要知道星芒一式一出,那戟斧的运转之速不敢说光速,但起码在空间运转是接近音速,否则也难以形成那么强烈的光耀。故此,斧刃本身的锋芒锐利加上接近音速的运转速度,两者合一那威力可不是一加二那么简单的。就是一块人高的百炼钢被虹芒卷入其中怕也要被刮下半尺钢屑来,何况人乎?只要那灰衣人没有练到体若金刚的境界上,那么无论如何一双rou掌他也是抗不住星芒的运转攻击的。 而另一少半的因素,则就是韩山烈自己的谋算与身具绝世奇学的深厚底蕴了。谋算不用多说,早在两人交手之初他就利用了对方的藐视戏谑之心,故意用玄奥神奇的魂铃之技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看似魂铃出手声势浩大,实际上那出手的九枚魂铃上根本就没有含带那九种不同的内蕴劲力,故那九枚魂铃即便是打住灰衣人,却也不过只能造成一些微小的伤口却无有大碍。 他真正的杀招却是随后的星芒,那才是他以真气爆发强行全力而施的杀手锏。 自然,以韩山烈目前三品上阶欲冲四品的真气修为强行施展星芒,自还是有些勉强。但就如灰衣人躲避魂铃时所压制真气极度爆发的天涯一线一样,在寒家秘传的三大绝学之内,类似的爆发法门同样也有绝传。区别只在于施展过这种爆发秘技后,对于自身所造成的伤害大小而已。 事实上这就是一种类似于“天魔解体”的拼命之技,只要底蕴深厚一些的武道世家或传承门派对此种法门都会有所研究,有所传授。毕竟武者日常身处险境的时候太多了,若没有一两门合用的搏命之技,那这个武者就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武者。 再说韩山烈服用下了瓶中的白色粉末后,一路跄踉直入密林却拔足即是急行。强忍着体内欲裂经脉的刺体剧痛,不顾真气运行对经脉造成的二度伤害,他却又强提丹田内所余不多的微薄真气直送两足,脚下逐渐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虽然他知道自己目前最应该做的就是找个隐秘的地点藏身调理内伤,但那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连灰衣人一个六品武者的神识即能探查出他深敛内息隐秘藏身之处,而若是那许晋阳七品武者的神识探查呢?他有可能躲过去吗?完全不可能。 故在不知那许晋阳其余三人何时至此的情况下,韩山烈却只有不顾内伤加剧之害,尽快尽早的远离此地。最起码也要脱出对方神识所能探查的最大范围之外,而后才能考虑隐迹疗伤之事。 于是,韩山烈便不顾经脉预断的剧痛,拔足在这林中疾奔而行。一边走一边还要注意不要留下痕迹,而每隔半刻钟他就会对口服用一些那白色粉末。故一只盛得满满的三寸瓷瓶中的粉末,却被他分四次在半个时辰内连服一空。 自然这粉末不是别物,正是此行前韩山烈预先以雪蛟之角研磨出的角粉,而一瓶之量,正常可供类似他体内内伤的四次疗治之用。也就是说服用瓶中粉末的四分之一之量,韩山烈目前的内伤便可逐步缓解,直至痊愈。前提是服用角粉后需配合调息运功疗伤,但如他目前这般身负内伤一路狂奔,那角粉的作用便再没那么有效了。 不过角粉毕竟为灵物,在韩山烈类同饮鸩止渴的接连服用下,在其没有内视神观的情形下,角粉入口后融入体内的血脉之中,却也随着血液流转缓缓释放着一股温和的热量,持续有效的滋养修复那些断裂残破的周身经脉,效果奇佳。但因滋养恢复的同时,韩山烈体内的真气仍强行持续运转,故那些被滋养的经脉刚刚恢复一些,却随即又被冲破,角粉之效却暂时只能维持一个经脉不过度恶化的状态,却也足见其效。 而韩山烈身带重伤一路疾走暂且不提,在他离开约大半个时辰后,另一个灰色人影却也从另一方向到达了此前争斗之处。 一见现场那般狼藉,紧接又看到了地上之人的尸体,后来的灰衣人不由得脸色大变,眉宇间满是怒色当即便放出神识四下探查起来,可惜他来的太晚,查探之下却半点收获也无。无奈,此人只得仰首纵声长啸,片刻后从东南两面也接连传来两声啸声,却是他们彼此间约定的信号。 而啸声传来后,此人也没再动,只是停留此地不停的观察着四下的痕迹,以及同伴尸体的伤口,间或以啸声为赶过来的同伴指引方向。功夫不大,那百草堂掌柜许晋阳与另一位灰衣人也先后赶到了此处。两人见了同伴的尸体后,神情间也都是又惊又怒。 到尸体旁细细的察看了一番,许晋阳面色铁青,冷声道:“你敢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是!”先到此地的灰衣人躬声回道。 “那你可发现了凶手、或者我们追踪之人的痕迹。”却是他不大相信属下的死是那名区区三品武者所造成的,故方有此问。 “没有。”这人又答道,不过属下却在一旁的树上发现此物,以及察看了李执事身上的伤口。
“说!”许晋阳点点头,抬手将属下递过的东西接了过来,是九枚银灿灿的银铃。 “属下赶到时,李执事的尸体已凉得再无体温。故属下推断,他的死距今至少也在半个时辰以上……”灰衣人道。 “嗯!继续……”许晋阳再点点头。 “除在树上找到这九枚以类似某种星相之位排列的银铃外,属下还查验出许执事身上的伤口是为刀剑等利器所伤,因伤口又薄又深,钝器却达不出如此效果。只是……李执事身上的伤口多达百余道,且看上去受伤的时间也都一致,属下识浅,却不知是何招式能达到如此效果,故无法从招法上判断对方是何出身。属下所查就这么多,余者就要请执事大人决断了。”他躬声说道。 “嗯!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你也是用了心的,不错。”许晋阳脸色稍缓点了点头,抬眼四下扫了一下,又道:“此时天色已完,且对方又走了那么久,想必再追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罢了!带上李执事的尸体,我们回去。” “是。”两个灰衣属下同声应道。但那名回话的灰衣人却又迟疑着问道:“大人,那对凶手追查之事……” “回去画影成图,再把这银铃及对方善用刀剑等特征通传各地,哼!我就不信他逃得过我许氏的追索。”许晋阳冷冷道。 两名灰衣属下自是应是。于是由两人轮番带携那死去的同伴,一行三人却自返回定川府了。不过在他们回去连夜通传各地追击凶手一事上,却令许晋阳大出意外的全无半点消息。 事实上许晋阳不知,恰恰就是他所向各地通传的凶手特征,误导了许氏世家对韩山烈的追索。 首先在魂铃这一特征上,韩山烈不知不觉的得了个便宜。因他那魂铃在宗府神兵堂内只打制了一十八枚。九枚早已在十万大山中碎爆于雪蛟体内,再无痕迹。另九枚打在树上又被许晋阳所得,故暂时来说他身上却已再无魂铃一物。 至于神兵堂那边的线索,暂不说以大陆之大许氏能否将触角探及韩氏宗府,即便在韩氏宗府有触角探入,但此时韩山烈只是一个三品执事弟子,声名不显,谁又会注意他所打造的一些器物呢?除非直接接触到神兵堂的那位掌柜,否则这魂铃一物暂时在大陆之上却无处查索。 而善用刀剑等锐器之说更是把许家的视线引到了十万八千里外,要知道即便戟斧再过锋利,但也只能算做奇门重兵器中的一员,与什么刀剑利器却扯不上关系,故任凭那许氏如何探查,那凶手却如大海藏针般,再没显露丝毫踪迹。 不过在事发三日后,与距离定川府数百里外的詹州府西门,却有一位面目苍白的英俊少年入城而入,此不是旁人,正是在山脉内藏身了两日多的韩山烈,那日之后,他却出现在詹州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