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返朴归真的孔宣

    北海国，当然是在殷帝国的北方。

    从朝歌出发的话，途中要经过许多道关卡、城池，其中就有孔宣所驻守的金鸡岭。北海国明目张胆地与殷帝国对着干，是因为其国力有所增强，野心也就膨胀起来，不再甘心居于极北苦寒之地，一连吞并了殷帝国好几个附属国。这才惹得太师闻仲亲自率军征讨，沿途抽调了好几员大将，就这样，战事还是陷入了胶着状态。这场胶着的战争，在很大程度上损耗了殷帝国的国力，成千上万的战士战死沙场，其中因受伤导致残疾的，更是不计其数。

    其实在战场之上，受伤的战士若是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十有八九能死里逃生。尤其是，这个世界凡人之间的战争还处于冷兵器的阶段，在战场上因为受到一点小伤，流血致死的，就占了大部分。炼气士们的灵丹妙药固然神奇，却也不能照顾到那些普通士兵。在总体上来说，地球上的医疗技术和理念，要比这里高出不止一大截。

    子川向费仲要求一个军医的官职，并不是无的放矢。他一直在思索关于善恶点的问题，解开禁制的轮回手表，毫无疑问是一把双刃剑，让他获得神的能力的同时，也将他推到了深渊的边缘。他已经研究过了，轮回手表以前的那些规则，已经全部被抹除！就像是被善恶点这个“新系统”给“覆盖”了一样，以前的任务发布、分值奖励之类的规则，全都不再起作用。

    “看起来，直接利用善恶点，才是这封神榜人榜被制造出来的真正目的。其余那些规则，都是后来被添加上去，就像是补丁，对封神榜人榜进行了限制和修改。有了这些补丁，使用者的安全就得到了一定的保障，可以一步步提升权限，慢慢成长起来，直到可以完全掌控封神榜人榜的真正威能。

    而现在，这些补丁已经被去掉，使得我可以提前使用这块人榜碎片的真正威能。但是话说回来，这块人榜碎片，可以让人拥有神的能力，无所不能，这已经超出了第四阶造物的层次，甚至是超出了能量反应级别这个定义了。一个掌握不好，我就是玩火**，自取灭亡！”

    人榜碎片的力量，就是一把双刃剑，这点不用方瑜来提醒，子川也看得十分清楚。但是他又不能不用。所以他苦苦思索，做了大量的模拟，尽最大可能把握住人榜碎片带来的好处，同时降低不必要的风险。这里面的关键就在于维持善恶点数值的平稳，否则一旦这个数值出现大的浮动，就会有劫难降临。

    俗语云，种善因，得善果。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又有完全相反的说法，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久负大恩，反成仇。这两种矛盾的说法，正与那红袍男子所说人榜碎片的特性，可以相互印证。

    总而言之，现在子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产生善恶点，至于是正是负，那就难说了。所以他这次前往北海，首先要获得一个军医的身份，先有了这个立场，再把先进的医疗技术与理念放出来，给讨伐军带来福音，就是行善了。行善与作恶，都要看立场，这就是他目前对善恶点的一个认识。

    北海大营，殷帝国的旗帜在营地上空飘扬，延绵到百里以外。

    闻太师率军征伐北海国，至今已经五年过去了。数十万大军，更有诸多强悍的炼气士和武将，原本想踏平北海国，却被硬生生阻在这北海国外。这却不是闻太师用兵无方，而是因为此处气候恶劣，环境复杂，令殷帝国的军队很不适应。再加上那北海国也是人才济济，又是主场作战，占尽天时地利，别的不说，光是补给上就比讨伐军要容易得多。

    朝歌还是初夏时分，此处却是寒风凛凛，前日又突然下了一场大雪，将通往北海国内的道路给堵死了。对此，闻仲也是无可奈何，前方是一条峡谷，两旁都是雪山，他不能拿手下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不过这场雪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守在峡谷那头的北海国人也不好过。长达五年的战争，这个消耗殷帝国还承担得起，但是北海国就吃不消了。现在天降大雪，各种物资匮乏的北海国人，保不定要被冻死饿死多少。只要后方不稳，北海国的军队就会士气大减。由此可见，踏平北海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就算北海国还不投降，其国内也会陷入混乱，再无多少抵抗之力。”

    一间大帐之中，诸多将军端坐两侧，面前案上，居然摆放着一壶壶美酒。军中本是不能饮酒的，但是此时大雪封山，战事稍停，也就少了许多规矩。

    “太师所言极是，看来我等凯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一名将领站了起来，举杯恭维道。

    “唔，我等也不能大意轻敌，那北海国也有不少厉害的将领，其军士也是勇猛异常，骨子里的野性不可小视，绝对不肯轻易认输的。我们须得稳扎稳打，提防他们的拼死一搏。你们回去后，要安抚好军士，让他们趁这几日大雪封山，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

    此时，一个亲兵钻进了大帐，把一份文书呈交上去，说道：“报太师，从朝歌来了一位医官，正在外面求见。”

    “哦？是朝歌派来的军医？”闻仲看了一眼文书，有些奇怪，军队中当然也有医生，都是当初随着大军一起过来的，怎么朝歌突然又派了个医官来？不过既然是大老远从朝歌而来，想必有什么用意，于是说道：“召那医官进来吧。”

    亲兵传达了闻仲的命令，须臾，一个年轻人进了大帐，只见他迅速扫视了一下大帐内的情景，然后面对帅位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地道：“偃师见过闻太师，见过诸位将军。”

    “偃医官不必多礼，你来的正好，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太师请问。”

    闻仲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关于目前朝歌的情况，帝辛的情况。他在外征战已经五年了，虽然料想帝国内部不会发生什么乱子，但还是有些担心的。现在有人从朝歌过来，他当然要趁机问上一问。

    子川也不知到底如何回答好，要是实话实说，把妲己祸乱朝纲的情况抖露出来，这些人信不信他，军心都要大乱。到时候闻仲为了稳定军心，给自己安个罪名灭口，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眼前这个闻仲，却是个极为威严的中年人，而并非七老八十的模样。但是无论哪个版本的闻仲，都是对殷帝国忠心耿耿，而且手段狠辣。子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扰乱他的军心，肯定要被他和谐掉。所以他只含糊的说了一下朝歌的情况，并没有把妲己的所作所为一一讲述出来。

    然而闻仲冷哼一声，目光炯炯，质问道：“你心中有所隐瞒，岂能骗过我的眼睛？说罢，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猛地一下，两边的将领都将目光对准了子川，他们深信闻仲的判断，因为闻仲有一门天眼神通，极为厉害。

    子川面色微变，心中却不慌，他承认道：“太师慧目如炬，下官心中的确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闻仲把手一挥，道：“本帅让你说，你就说，无须有所顾虑。”

    子川还是没有提及妲己的事，而是说道：“下官此来，原本是带来一些新的医术，好救治受伤的军士。可是方才一路而来，见到营寨中士兵守卫松懈，不由感到不妥。现在还是白天，守卫就如此松懈了，夜间自然更甚。下官是担心，万一敌人趁着夜间来袭营，那可怎么办？”

    他刚刚说完，周围的将领们顿时哄堂大笑，就连闻仲脸上也显出笑意来。这个医官见识浅薄，实在是瞎cao心。

    不过这时，一个声音说道：“太师，末将却觉得，这位医官说的有理。”

    “哦？孔宣将军也这么认为？”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普通，但是闻太师立刻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说道：“你且说说你的看法，如今大雪封山，敌人还如何来袭营？”

    赞同子川看法的那人，正是金鸡岭的总兵孔宣。闻仲知道孔宣来历非凡，是以对他的看法十分重视。

    子川刚刚所说袭营一事，并非是为了转移视线而随意说出来的，而是他模拟之后的得出的结果。他连续得到泰坦神撒加的记忆和那红袍男子的指点，修为和见识上都是大有进展，以至于可以部分抵挡闻仲天眼对自己内心的探查，这就是一个体现。可是他刚刚扫视到孔宣的时候，以他现在的眼力见识，却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将领。由此可见，孔宣的修为，已经达到一种返朴归真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