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乐阳出关
“吱呀”封闭了许久的静室大门终于打开了。乐阳手捧伏羲琴，满面清辉，含笑而出。 “相公！”正坐在房门外发呆的苏梦梦猛然站了起来，无限欣喜地道：“你出关了！” 乐阳含笑点头，目光掠过苏梦梦略显憔悴的面容，乐阳心中怜意大盛，伸手揽过苏梦梦的肩头，低头在她的腮边柔柔一吻，道：“辛苦你了。” 苏梦梦面上闪过一抹绯红，跟着有些羞涩地垂下头，在她垂下的双眼中，闪着欢喜的光芒，声音却是悄细的，“相公，人家没什么。”声音细小似蚊蚋，然而其中传达着无比的欢畅。 乐阳一笑，道：“是不是丁盈在攻城？怎么样，陪我去城墙上看看？” 苏梦梦一愣，道：“相公怎么知道是丁盈在攻城？” 乐阳轻轻拍拍手上的伏羲琴，微笑道：“是它告诉我的。” “它？”苏梦梦愣了一下，目光在伏羲琴上转了转，跟着又落在乐阳身上。她忽然发现，眼前的乐阳较之闭关前的乐阳稍稍有了些改变，具体是哪里改变了，苏梦梦不清楚，但是乐阳现在给她的感觉是更加深邃，更加充满了魅力。 乐阳看着苏梦梦在望着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得痴迷起来，有些好奇地道：“怎么了？梦儿，我有什么不对么？”慌乱地收回目光，同时强压住心头狂跳的小鹿，苏梦梦急忙摇摇头，道：“没、没什么，相公，我陪你上城墙。” 乐阳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举步行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想了想。道：“稍等一下，我们去做一件东西。初次去见丁盈总不能没有见面礼吧。” “见面礼？”苏梦梦愣了一下。 “对啊！跟我来！”乐阳不由分说，一把抓着苏梦梦的小手，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半个时辰之后，襄阳城头。 “蓬！蓬！蓬……”笨重的云梯发出闷响落在城墙垛口之上，丁盈的部下前仆后继地往城头冲去。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墙，小兵冒着如蝗般飞来的羽箭奋力举着木叉从两面藤牌间伸出，一个楚军将官跃上城头，一刀砍翻了一个迎上来的唐军士兵。接着几个楚兵跟上来，城墙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守军陷入一片混乱。 曾孝高喊着：“不要慌。跟我来，把他们冲下去！”他一面喊着，一面带着自己的亲卫压了上去。两方人在城头展开了一场血战。楚军骁勇异常。人人奋不顾身，让守城唐军感到了极大的压力。而眼看已经攻上城头，城下的楚军更见兴奋，一个个高声呼叫着，尾随在前面地人后面，好像蚂蚁一样，蜂拥着顺着云梯向城墙上爬来。 “小姐，我们马上就要破城了！”城下的小莲兴奋地对丁盈道。 丁盈点了点头，右手一挥。道：“擂鼓！”跟着。隆隆的鼓声震天地响了起来。 鼓进！金止！闻到鼓声，楚军士卒更是平添了无限的力气，一个个红着眼睛，死命地向城墙上冲击。 就在唐军即将陷入危境的时候，正杀得天昏地暗的襄阳城头忽然飘来了“叮咚叮咚”几声琴声，未几，一曲让唐军将士们几乎每个人都铭记在心中的旋律响了起来，铮铮铮铮，飞沙走石。寒风呼啸。耳际只觉山河怒吼，乾坤变色。九州大地四处烽烟，琴音声声入耳，声声摄魄，一时间仿佛统领百万大军壮然前行。号角擂鼓，天崩地裂之势不可抵挡。这个曲子，正是啊！ “大帅到了！”所有唐军将士心中涌起一片狂喜，在这个危急的时候，他们心中的神终于出现了。大家一直相信：只要他在，他就会带着大家一直走向胜利！ 于是，每一个唐军将士仿佛忽然间增添了无穷力气，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呼啦一下子，把冲上城墙地楚军一下子都赶了下去。 在悠扬的琴声中，乐阳托着伏羲琴缓步上城，乐阳身后跟着苏梦梦，苏梦梦手中托着一叠厚厚丝绸，丝绸上隐隐约约现出墨迹，似乎是上面有字。 曾孝带着守城将士迎上去，众人拜倒，高呼大帅。乐阳微笑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曾孝汗颜道：“实在惭愧，若不是大帅，小将几乎守不住这座城池。” 乐阳微微一笑，道：“这不怪你，丁盈的这支队伍我见到了，实力确实非同一般。不过，他们也就到此为止了。”乐阳笑着，从苏梦梦手中拿过那叠丝绸，招招手道：“来两个人，把这两条条幅挂在城墙上。” 几个士兵走过来，把乐阳手中地条幅接过去，一边一条地挂在了城墙上。 城墙下，丁盈正站在那里怔怔地发呆。刚刚那阵琴声，完全改变了战场上的局势。本已经冲上城墙的士兵，却被对方一个冲锋给杀了下去。刚刚那些已经疲敝之师地唐军士卒居然又一下子焕发了生气，充满了斗志，而自己这边的将士则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一琴之音，乃至此乎！ 正在丁盈发呆的时候，城墙上，呼啦啦两声垂下两条巨大的条幅来，在那两幅以红色绸布做底的条幅上，用毛笔写着两行黑色的大字字示丁盈：尽速回兵退去，不得再行进犯，否则，尔等六万之众必将血流成河！“小姐！小姐！你看那个！”小莲眼间，第一时间看见了条幅上的字，急忙拉了拉丁盈，道。 丁盈转过目光，看着条幅上的字迹，心中那股子好胜的念头当即升了起来，跟着唇角露出一抹淡淡地冷笑，道：“那好，就试试，怎么个血流成河法！”她再度一挥手，道：“传令下去，继续进攻！” 随着隆隆地战鼓声，城下的楚军将士再度哗啦啦涌向了城下。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乐阳淡淡哼了一声，在城墙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伏羲琴平放在膝盖上，微垂双目，双手拨弦，伴随着一声令人心神震颤的琴弦震动声，那恐怖的乐曲再度发威了！ 那个声音，那个宛似不属于人间的声音，带着血淋淋的颜色，带着无边的煞气，奏响了招魂的乐章…… 无形中，暗影里，无尽的暗灵在蠢蠢欲动…… 伏羲琴泛着邪异地光芒，无情地嚎叫着…… 幽幽地，那是九泉之下的亡魂在呜咽…… 惊人地，那是从梦魇中睁开的血淋淋的双目…… 痛苦的，那是凝固了千百世的诅咒…… 疯狂的，那是无穷无尽的怨灵在狂笑…… 朦胧中，眼前似乎升腾起无边无尽的血雾，凄厉而无情的乐曲中，只响着两个字：杀戮！ “噗通！噗通！噗通……”一个个楚军士兵倒了下去，一个个面目狰狞，脸上呈现着惊人的紫黑色！死亡的威胁从乐阳面前的城墙，逐渐向着楚军阵营中一点点扩散而去。“噗通……噗通……”更多的尸体倒地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恐怖的杀伤力以惊人的速度传递着。 场景类似于上次在汝州城下的场景，只是，这次乐阳身边的唐军将士没有一个人受到乐曲的影响，死魂曲的威力在乐阳的控制范围中向着楚军阵营中一点点扩散开去。 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或者难以接受的事情会产生本能的敬畏和恐惧，倘若这件事要是和生死有关的话，那么它绝对是大事情。看着身前的同伴一个个倒下，楚军将士们从灵魂深处由衷地感到了恐惧。在那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声音的面前，没人再敢前进。他们有人惊得呆了，站在原地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惊骇欲绝地望着前方满地的死尸。更多的人则是发出凄惨无助的呼喊声，一转身就向回跑。 一个人跑，剩下的人马上就跟着跑，跟着直接演变成所有负责攻城的队伍的崩溃，数千步兵回转身来惊慌失措地向着本阵冲击而来。负责督战的卫队们大声呼喝，甚至动手斩杀了几个乱跑的士卒，却仍然不能阻止他们的溃退。几千溃军呼啦啦地从大军本阵中穿过，将军队的阵型冲得稀烂。 丁盈呆呆地站在那里，眼前军队的惨状她浑如不觉，她望着城头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他们中传说的死亡曲？那个人就是所谓的死神？” 其实自从汝州那一战开始，在楚军中已经开始流传着乐阳和他那首恐怖的了，而且流传的还不止一个版本。其中最邪的就是说乐阳是天上派下来的死神，谁招惹了他谁就会丧命。不过楚军中上层军官对这种传言一方面是不相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影响军心，所以这类消息在军中是严禁传播的。丁盈远在巴蜀战场，对这边的情况所知并不清楚，关于这个传言，也是在从巴蜀战场回到荆襄间这段期间无意中听说的。丁盈本人并不相信，就如同乐阳研究过她一般，她也研究过乐阳的每一场战争。在她看来，乐阳无疑是位名将。在历史上许多名将身上都被世人或者后世人给加上些神秘的光环。想当然的，丁盈就把这个传言当成了人为给乐阳塑造的一个光环，因此，并没有得到丁盈的重视。然而，此时此刻，丁盈真的料想不到，她真的呆了！